风飘摇而恍惚，云倏霁而天明。
空中花园，莫妮卡小脸涨得通红，喘的说不出话，只能猛地点头以示同意。
“好。”唐淼点了点头，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院长，我会带一个女孩回去，给我准备一下吧。”
“女孩？”院长停顿了片刻。
“当然可以，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莫妮卡？”
“是。”唐淼声音平稳。“她的状况有些复杂，大概是边缘型人格障碍，而且是未成年人，体重不足，用药得注意剂量。”
“你需要其他医疗品吗？比如。。避孕设施什么的。”
“这。。”唐淼表情忽然兴奋，
“准备点吧，那玩意吹气球超好用！”
院长：“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需要一个多小时吧，我还需要做些别的事。”
说着，唐淼挂断电话。
所谓别的事，其实并不很复杂。
这个女孩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没有人理她，没有人关爱她。
这，是谁的责任？
还有，她受伤后被一个人丢在房间里，没有人照顾。这又是谁的责任。
很多很多人，总之，先找最容易找的人吧。
“莫妮卡。”唐淼捏起了少女的脸蛋。“你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舅舅？”莫妮卡软软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那。。”唐淼正声，“他卷走了你看病的钱，你知道吗？”
“啊？”莫妮卡嘟起嘴，眉宇间微微颦蹙。“可是。。是我爸爸带我看的病啊。”
“等会？”唐淼张大眼睛。“但。。他们说的是。。”
“还有。”莫妮卡撅起樱唇。“我舅舅一年前就去世了，他和我爸爸是朋友，即便我父母离婚，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破裂，而且我舅舅就我爹一个朋友，他的遗物也是我爸爸收拾的。”
“这。。”唐淼低下头。
莫妮卡的舅舅一年前去世了，而他的东西被莫妮卡的父亲收拾了。
一时间，唐淼不知言语。
“你先在楼顶吹会风，我下去上个厕所。”
“哦。”莫妮卡娇嗔地咬了咬唇。“那我等着你，一定要回来哦，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变成恶鬼再来找你。”
“会回来的。”
唐淼走入电梯，按下了三楼的按键。
三楼，那个门仍然反锁着，里面响着电视声：“今天我们聊聊于谦的父亲王老爷子。。”
“莫诚信。”唐淼轻声敲了敲门。
“啊？”里面的男人回应了一声。
“那个讨债老弟吗？你回来了？帮我开下门呗。”
“好。”唐淼低头，用铁丝打开了门。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唐淼大步走向屋里的男人。
“你知道我是莫诚信？”男人指着自己的脸。
“知道。”唐淼点头，仔细端详着男人的面庞。
有整容痕迹。
鼻子缩过，颧骨是垫出来的。
这样很明显做不是为了好看。
而是，为了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恩。”
男人的声音有些坦然。“没错，我是莫诚信。而且，你看起来应该也不是来讨债的。你是来找莫妮卡的吗？我觉得很有可能。”
唐淼：“所以。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莫诚信：“其实。。这也不是我自愿的。。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唐淼：“你的故事?”
“嗯。”莫诚信点头。“二十五岁那年，我和大学室友梅道德的妹妹结婚。两年后，我们有个一个女儿。”
“捡重点说。”
“哦。”莫诚信微笑。“后来，我女儿十岁的时候，我老婆和我离婚，她净身出户，跟着外国男友跑了。”
“那其实也不能全怪她，我是个程序员，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但就在两年后，37岁的我被理所当然地辞退了。”
唐淼：“然后呢。”
“然后。”莫诚信低下头，嘴角流出颓废的笑容。“我失业了，从那时候失业到现在。”
“可是。”唐淼摇了摇头。“按照你女儿和她老师那边的消息。”
“嗯。”莫诚信点头。“我失业后一直在寻找挣钱的方法，我想要证明自己。但。。我走了很多弯路。。借着自己剩下的本金，我去放贷，去借贷。”
“然后。。”莫诚信颓然摇头。“一年后，我的资金链破裂了。我东躲西躲，还去干了苦工，半年才能回一次家，一个月才有机会跟女儿打一次电话。。甚至还通过整容来躲债。”
“也是为了这个，我给女儿转学，转到了更安全，还在市中心的寄宿学校。那时候，我想的是。。再苦，也不能苦了莫妮卡。”
“哦。”唐淼抬头。“但我还是很奇怪。”
莫诚信：“先听我说完啊。那时的我为了躲债，经常使用我死去室友的手机卡来和别人联络。而在半年前，莫妮卡的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我，莫妮卡跳楼了。”
正说时，莫诚信忽的坐起身，痴痴的望着唐淼的眼睛：“你猜，那时的我，是怎么想的？”
“我猜？”唐淼低头，面色有些阴沉。
“不用猜，从你在那之后的行为来看，你当时想的应该是：自己的那种糟糕生活终于可以结束了吧。”
“这。。”莫诚信吃惊地瞪大眼睛。紧接着，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对。”
莫诚信低下头：
“那之后，我曾经有那么一刻真的希望过莫妮卡就那么死了。我希望自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结果。。莫妮卡只是受了轻伤，我就把她带到了诊所治疗。然后。。我这个混蛋跑了。。我没有胆子和脸面再去见她，当然，我给她留了足够的钱。”
“然后。。”莫诚信颓笑。“说不出是万幸还是不幸。。一个月前，她不见了，我不敢去找，也没脸去找。过了几天，我又去买了新的证件，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唐淼抬起头，彬彬有礼地道：“莫妮卡的死活，你tmd也不关心了吗？”
“我？”莫诚信呃语，旋即又是低头。“我还有资格去关心吗？我。。我很失败，没有钱。在这个世界，没有钱就寸步难行，我没资格关心别人，甚至于我的亲人。”
“是吗？”唐淼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只是摇了摇头。“每个人生来都没有意义，人也不属于任何地方，每个人都会死，所以，看你的电视去吧。”
“再见。”唐淼并不再理会身后男人，只是转身，彬彬有礼地关上了房门。
“那个。。”莫诚信抬起头。“你知道莫妮卡在哪里吗？我觉得你知道。”
“我知道。”唐淼点头。“但我认为你们两个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见面。而且，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还有就是，过两天，你会受到一封关于莫妮卡监护权的律师函。当然，你也可以置之不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