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狂风忽而吹起。
天壁上正有无数纸屑脱落。
好似天女散花一般。
“不好!画王老先生的墨染江山图被那小子给破了!”
极顶处,一名颌下长有三寸胡须的中年男子喊道。
而后,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才如梦方醒的大叫了一声:“各位,快退!”
言闭。
爆炸声传出。
陈文轩只手揽住身旁少女的香肩,自那黑洞处飞身跃出。
江城以南,上台湖边,有一亭孤立。
亭中有三人,一老两壮。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竭尽全力地往岸上飞奔。
只可惜,因爆炸所产生的气浪却还要比他们更快一些。
“轰——”
湖亭轰塌,亭顶盖在下面的一片废墟之上,残瓦碎石四处飞溅。
一圈无形的气浪自三人身后拍过。
他们都感觉自己的上半身像是被巨锤砸中了一样,纷纷滚倒在地,洁白无皱的衣裳顿时沾满了泥土,高高在上的模样一下子就变得灰头土脸了起来。
回头看去。
两道身影冲天而起。
陈文轩带着苏昕儿转圈卸力,正缓缓地飘落至那坍塌的亭顶处。
模样潇洒,姿态从容,与趴倒在地上的三人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怎么可能......我修行一生的神通,竟会被这样一个小小的少年给随手破掉,不可能,绝无可能!”
头发花白的老者怔怔爬起,双眼黯然,嘴皮飞动,自言自语道。
“呵,看来“琴棋书画”江城四绝之一的画王也不过如此嘛。”
一个身着儒袍,面容粗犷的汉子一边站起,一边咬牙切齿道:“还说什么“入我画心者,神仙也难救”,本事不怎样,吹牛倒是挺在行的,啊!?”
“什么,这位老人就是画王阁的阁主,画王老先生?”
苏昕儿闻言楞神。
从前,她总是听人说江城有四绝,那分别代表“琴棋书画”的神通,都是精妙无比,奇异非常。
而这画之代表,画王的神通则最是让人称奇。
据说此人能以天地为画卷,以指掌为画笔。
由他所作之画,可以自成一片天地,把敌人困在画中,永世找不到出路。
“公子...莫非,咱们刚才一直都是在画中泛舟前行?”
陈文轩轻点了一下头,回道:“嗯,从中途开始,我们便已驶入了他的画中。”
“喔,我,我就说我怎么总钓不上鱼来,原来是这样。”
苏昕儿逞强。
陈文轩放开揽住对方肩膀的手,也不戳破,笑道:“是这么个道理。”
“还有心思在此调笑?小子,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等了!”
粗犷汉子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视若不见的感觉,怒发冲冠,当即便要冲上去。
可另一名同样身着儒袍,颌下有三寸长须的男人却伸手一挡,道:“慢。”
“你这是何意?那妖女就在眼前,还不赶紧动手取她项上人头?”
男人不理他,只是径自上前一步,朝陈文轩施了一礼。
“少侠,我乃江城横剑书院的执法堂长老。少侠能够一剑破掉画王老先生的神通,本事非凡,我等都已见识到了。但少侠可能有所不知,你身旁的那名女子,绝非善类,乃是名副其实的邪教妖女,害人无数,你莫要被她给骗了。”
“你胡说!这一切,分明都是横剑书院设的局!”
闻言,苏昕儿眼圈一红,争辩道。
“呵呵,妖女之话,不足为信,你说这一切都是我横剑书院设的局?可有证据?”
“这......可先动手的明明是你们!是你们逼得我娘亲生生疯掉,害得我观月阁家破人亡!”
粗犷汉子大怒,“妖女,你还有脸提这件事?若非你与你那邪魔老爹,我们横剑书院掌门的千金岂会发疯?”
长须男人也是点头,“没错,少侠请恕我斗胆提醒,色字头上一把刀,请你辨明是非后,再想清楚是否要护着那妖女。”
陈文轩挑眉。
说起来,前世的时候,他并没有机会了解到苏昕儿的身世。
毕竟少女向来要强,什么事都不愿去麻烦他,就连自己的仇家,也是在少女成为了天圣教圣女后,自行去解决的。
从那以后,苏昕儿就变得愈发清冷了起来。
而今既有机会帮忙,陈文轩自是不会放过,他颇感好奇地看着面前那横剑书院的二人,问:
“那好,你们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长须男人有些欣喜。
刚刚对方的那一剑,着实让他惊艳了一番,单论剑法造诣,很是不错。
若是可以化敌为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再鞠一礼,认认真真道:“此女其父,乃是江城观月阁阁主,自二十年前忽然崛起,自创门派。我们横剑书院掌门,见他惊才绝艳,心中起了爱才之心,加之他与横剑书院掌门千金两情相悦,这才成全他们,让他们结成道侣。”
“可谁曾想,那江城观月阁阁主竟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一个月前,他见我们掌门年老,实力衰退,这才显露出了自己的野心。假借拜礼之名,趁机将掌门打成重伤!”
“没错。”粗犷汉子附和道:“那句“我定要杀你,灭你横剑书院满门!”的声音,咱们都听见了的。”
长须男人肯定地点了点头,“这还不算完,此后,观月阁忽然组织修士,要大举进攻我横剑书院。幸有画王等诸位同道相助,我们才得以避过此劫。”
“不是,不是这样的!”
苏昕儿愤怒之下,痛苦之情如鲠在喉,哪里还能清醒地与其争辩?
少女忽然转头看向陈文轩,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恳求。
“公子,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您......”
说着说着,少女眼中的光彩忽然变得愈发黯淡了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她一路奔逃,也从未有任何一人肯站在她的那一边。
就算是陈文轩会相信横剑书院的人,少女也毫无怨言。
长须男人原本还忧心苏昕儿会说出什么惑众妖言来,混淆视听,却不想,对方最后竟只是在那儿不断重复着一些苍白的字词。
这让他心头一松,面上露出些许安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