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绝望】
(1)
故事开始的同时,我登场了。
“Nice.”
我喝了一口世界上最美味的咖啡(但也仅限于美味),用它咽下了一口酥饼,站起身来
“Nice.”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中世纪风格的办公室,当然,里面也夹杂着些现代的玩意儿,比如电脑和电话
“Nice.”
我看了一眼怀表,这是我很早以前从父亲那里继承了,虽然把这放到地摊上去卖,钱还不够买一份丰盛的早餐,但用来看时间还是挺好的——以及,现在是时候开始故事了
“Nice.”
我合上怀表,开始了今天的生活。
我是一个活着的四十岁男性,为了与别的东西区分,我常以【我】来自称,以彰显我是真实存在的(且仅此而已)。同时,我是这所学园的校长,但说到底,校长不过是一个工作,我没有任何值得自豪的地方,与之对应的,直到今日,我可以说没有任何成就,只是无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常说,我是真实存在的,我是一个真实的、活着的人类,但我的思想始终带有两面性,它(这里指我的思想)总是不愿意让我不快乐,也总是不愿意让我快乐
——它始终让我处于一种模棱两可的生活状态,甚至在我年幼时(指我父亲死去的那天、看着母亲被其他男人玷污的那天、家里的房子被烧掉那天、流离失所时看着母亲死掉那天以及我患上重病不得不想办法继续活下去的那段日子)它也会想着让我开心起来,要知道,我今天变成这样全靠我有一个痛苦的童年,我甚至在它的帮助下开始感谢起我的童年来。(谈到两面性,我不愿意在此时谈及我想到的东西)
我嘴里还带着咖啡的香甜味道,接下来我咬破了一点嘴唇的皮,让些许的血冲淡了它(这里指咖啡的余蕴),这能帮助我正常地思考,对它(这里指我的思想)也有帮助,我正准备这样做时,她(这里指这所学园的理事长)发来了短信,我要不是把手机调到了震动,定会让我面前这位来送早点的女士听到原来我这囚犯还有喜欢魔发少女动画的癖好(她懂日语,所以这手机铃声会完美的出卖我),现在我挠破了一点脖子上的皮肤,足够清醒了,走出门去真正开始了一天的生活,我又一次掏出怀表来(实际上是我今日的第一次)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
“来秘密地点约会(PS·请与我结婚)”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短信的内容,实际上,它(指发来短信这件事)只是我离开办公室的一个理由,我不得不靠外界的救助才能被假释(指暂时外出)出那座牢狱(指我的办公室),而实际上,我完全不知道秘密地点在哪里,可我转念一想,我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只是现在的我(指这个思想)不知道而已
——为了想起所谓的秘密地点,我开始回忆起最早与她(指现在的理事长,当然那时她并不是)见面的那天,以及那段日子(指我刚来学校)发生的事。
“我不觉得你真的来到这里了,虽然你就坐在那里,但就像是你不存在一样——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一个活着的人,活着你只是又一个【学生】创造出来的奸细。”
她(指理事长)那时还是这里的一个学生,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承担这一切责任的人,同时也是这所学园的创始人之一,可以说,对她来讲,这所学园是为了让她继续存在下去而必要的,要是她离开了这所学园,说不定连死去也做不到,就这么直接消失了——一直未提,她是一个年龄未知、看上去像女童般左右的女性,穿着本校的女式西装校服,但款式稍有不同,她一脚踩在我所坐的椅面上,一边的小臂搭在膝盖上,看上去像是不良少女一样。
那时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像现在般需要被管制起来,遇上这样的事当然会惊慌失措,尤其是在她的另一只手正放松地握着一把顶着我眉心的枪时。
“我想......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看,我只是——”
“误会?我们的误会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来了这里】,只有这一个,你不早不晚,刚好在这个时间来了这里,那你看,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我只是来这里应聘的,我不想死啊!”
“那你看,我问你一个问题——面对疯子的时候,不要做什么事?”
“不要做什么?”
“嗯, 不要做什么?”
那时我心里产生了无数个答案,无数个可以令我全身而退的答案,无数个可以使我被她一枪打死的答案,但最后我选择了一个令我变成现在的,最晦涩难懂的笑话。
“不要做一个正常人。”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极了,如果有一面镜子便能看出,除了必要的肌肉运动外,我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表情,且双眼暗淡无色,从那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来自人类的气息。
“诶?不要......噗,噗哈哈哈,什么啊,你说的那个算什么?真的很搞笑诶——”
没有铺垫的,我明白了一件事
“你就留下来好了。”
“欢迎来到这所学院,校长先生。”
我只是一个真实的提线木偶罢了。
强迫自己去回想过去的事(指我刚遇见她的那段日子),我难免会觉得头疼,现在的我一手扶着走廊的墙壁,仿佛是在拖行着这具身体前进,我(指思想)常对自己(指我)这样说
“你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你是个普通人,也不是因为你是这里的校长,是因为【她】想你活着,【她】一直都这样想。”
但最近我已经不相信这一点,我觉得【她】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可能我只是她众多提线木偶中的一个,而【她】,这个站在走廊前,散发着鬼知道是什么的能量的小女孩,说不定是另一个提线木偶,另一个存在于她思想以外的人操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以为自己成了一种威胁,但那是错的,你什么也不是,甚至如果不是那个锈蚀的女孩想办法维持着你的生命,你连在这里想这些也做不到。”
【她】白活了无数个年头,把思考交给别人,自己留下的是那么少的一部分。
刚来到这所学园时,我还不是现在这样子的,但这所学园当然也不如现在这般庞大(至于它当时的形态,现在我暂时不想提到),每天我都会与形形色色的人见面,当然,每一次都是一次新奇的体验,我见过那些对自己能力非常满意的人,他们骄傲地活着,以为自己是新人类或者别的什么更高级的存在,也有那些惶恐不安甚至因能力而饱受折磨的人,通常我不会与人暴力相向,遇到那些自大的人,我总是冷漠中带着些许的惧怕与憧憬,而面对那些自卑惶恐的人,我总是把他们当成与我一样的人类,但更多的是关心与呵护,但无论如何,总是有一些你猜不到他想干什么的疯子,面对这群危险的特异人士不得不留个后手,但就像她(指理事长)所说,我是不会有危险的,他们可能会被绊倒,可能会心脏病突发,可能门外的【她】会冲进来让他们爆炸再给我一巴掌,可能我会在濒死的一瞬间也成为一个怪物,谁知道呢?直到那一期生到来前,一切都还相安无事.......只是在茶余饭后,我们聊起了【倒立生命树】计划
“是喔,这所学院是它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她把碗筷丢进了厨房水槽,笑着说
“而我们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