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Nice.”
住手。
“Nice.”
停下。
“Nice.”
这徒劳无功。
“Nice.”
我合上怀表,开始了今天的生活。
我是一个还活着的实际存在的人类,我发现这一切都乱了套了,我刚才在做什么?对了,欣赏这该死的欧式风格的办公室,把那该死的电话机砸个粉碎,摔了这杯子,用它割了那侍者的喉咙,舔着上面的血脱光衣服踩着他的尸体做足疗——这,就是我刚才在做的事。
我快要堕入疯狂,要如何才能维持正常的思考?如何才能不被夺去理智,而我知道,折磨我只是一种乐趣,那个我认知之外的东西——它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当然能弹指之间让我灰飞烟灭,当然能给我世上的一切又能让我连无法失去的东西也失去。
“请恕我直言,您再在这里也是没用的,或者是,您根本没有想过出去走走?”
“出去?又回到我人生中的某个日子,或是未来我将经历的某件事?我已经不敢再走出门去了。”
是的,一个时间乱套的人,一个无论是自己的过去还是未来都能去体验的人,一个可以改变过去却无法改变未来的人——难道我没有试过引爆这世上所有的核弹?难道我没有试过把这个世界引入战争的深渊?难道我没有试过让自己的家庭变得无比温馨?难道我没有试过在患病前便用那彩票的大奖来治愈?这又能改变些什么.......面对这满学园的异常,这只是一堆玩笑而已。
与其说是这个学园找到了我,不如说是我找到了这个学园,一直以来我都披着人类的皮伪装自己,是啊,我可没有超人的力量与速度,我可不能在天上飞翔、在海里呼吸,我可不能自由地让冰与火在天空中绽放,我只是一介再普通不过的人类,普通到改变得了过去却改变不了世界,普通到预测得了未来却无比畏惧,普通到还不如蝴蝶的翅膀——至少它能带来风暴,而我已陷入迷局无法自拔。
“我曾经有想过在某个时间就这么生活下去......最后我就会来到这里。”
是的,我知道。
“这已经失控了。”
我已经无法控制我的能力,太多的东西要挽回,太多的东西要改变,以前与理事长谈及此事,她说过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已经这样做过多少次了,但一想到现在的我对你来讲只是这个时间点上的渺小的存在,就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意义了。”
可究竟什么是意义?我不是无数次拯救过这个世界吗?
我打败了吞噬世界的邪神,我打败了无数个妄图毁灭世界的邪恶组织,我将从文学作品里跑出的那些东西系数封印,我也精通了世界上任何一项技能........
可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是啊,就是那时,我的能力开始失控了。
“我始终很珍惜与他们共事的时光,当我跨出这扇门,时而与他们坐在圆桌之前,时而与某个穿着女仆服的变态猎杀巨龙,时而与某位萝莉博士联机玩着不可能通关的游戏。”
我哽咽了一下,但我必须把这个说下去,只是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
“时而也与她独处,那个理事长......也有过我成为她男友的一段时光,虽然最后是悲剧收场,但也足够凄美。”
现在每当我踏出这扇门,总会进入一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时间点,而在那个时间上的我可能有着别的身份,也可能发生任何事,甚至很多时候我都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实的世界,直到我活到了某个时候或就这么死去,我又会回到这桌后。
“而你会端进来一杯世界上最美味的咖啡,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大概你并不能察觉到这个异常,不是吗?”
“不,我很高兴。”
“这就好,我也不是头一次和你讲这些了,实际上——那个奖杯逆时针旋转两圈就能打开武器库,里面有把猎枪,受不了就取走来一发吧。”
“校长最近有点神经叨叨的。”
“是吗?不过为了学分你还是得干下去啊。”
“我们拿学分来到底有什么用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很难区分这究竟是我一个人的悲喜剧还是整个世界的悲喜剧,我明白我在这个房间里做的一切事都是能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无论是我将这侍者割喉,还是自己死去,实际上这个世界(假如它是独立的)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或者是,这只是一个笑话,毕竟我没有任何办法去证明这一点——不过我始终都有努力地在收集时间有关的学生,不过我得出的结论是无论他们如何能够自由地操纵时间,都与我有天大的差异,我甚至有下命令,在某个时间枪杀我或我的母亲,但那只是让我有一瞬间断电的感觉,之后一切又正常地进行......
我寻求一个解决事端的终极手段,理论上来讲是有这么一个可以稳定任何一个世界的,一切认知范围以外的存在,假如能够取得它的帮助,我便不用再受这轮回之苦。
“知道学生会主席吗?”
“知道啊,就是时铃同学吧?怎么了?我记得她的能力只是感染力而已。”
“嘛,等会你就知道了。”
每次与理事长见面,我总得重新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些时候又不用,把无数的暗号鹦鹉丢进绞肉机,迟早会出现一开始就知道暗号的——大概吧。
“这个呢,是可以将某种概念消除掉的拾零同学。”
“早。”
阴沉成这样的花白头发青年我还真没见过几个——大概是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往往都给人一种“我很厉害”的感觉吧。
“不是啦,理事长,实际上我并没有什么能力,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你就不用撒谎啦,你的事我都知道,我一直都在帮你找这种类型的学生——等事成之后,我们就结婚吧!”
“结婚就算了。”
她又缩到角落去了......我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
他沉默了一会,接着周围的空气炸裂,室外的风向着一个中心点聚集,而大量的烟雾也产生于室内。
“好了。”
他的手上浮现出神秘的虹光符文,像这样说了一句。
“好了?”
是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实验了——用这把手枪。
“等一下啊!你要干什么!”
“别拦着我!我受够这混账生活了!别想我再多活一天!”
我体验过无数次濒死——死前那趋近无限的一瞬间,我有体会过无数次,无论是在死海还是尸潮,无论是烈焰还是极寒。
而她只是单纯的抱着我,如果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此时的死亡不就是真正的死亡?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她之前可从未阻止过我,她不是那种蠢女人。
“你现在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这样说.......是想要我为她考虑?
我也许该多思考下今后的人生了.......
于是我放下了枪,与她抱在一起。
“这就是完美结局了。”
【她】合上睡前故事本,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