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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这里。”
蓝色的人狼仰望着土黄色的岩壁,锐利的目光仿佛直刺入到那被枝叶掩盖住的幽深洞窟里去。
它的鼻头在耸动——
这是斯芬。
先前说过,斯芬-古拉雪特……或者说是古拉雪特家族所追求的**魔术并非是引用或者模仿野兽的某些特质,而是更加本质的,更具还原性的,通过从内侧引出了绝大的**从而获得了兽之神秘的五体,使整个身体都变容趋向为已经灭绝的人狼的魔术。
或许应该称为幻狼吧。
此刻的斯芬身边围绕着的异常密度的塑形魔力,让他看起来如同人狼一般。
而在人狼宽阔的肩头两边各自探出了一个脑袋,这微妙的景象让人忍不住地就想起了传说中的地狱三头犬……
好在那多出来的两个是人头而非犬科动物的脑袋——准确来说是弗拉特和君主-埃尔梅罗二世,这两个人现在正趴在斯芬使用**魔术以后变得比过去宽了很多的背上,毕竟如果不是如此的话,以他们两人的体能想要来到这个陡峭的地方可能会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老师,味道追踪就到这里了。”
等到埃尔梅罗二世和弗拉特从背上下来以后,幻狼又重新变回为英俊少年的模样,恭敬地说道。
“嗯,辛苦你了,斯芬。”
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埃尔梅罗二世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会会这个‘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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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教会的战士。
粗壮的身躯宛如雄壮的巨熊,然而使用的却绝非预想之中的蛮力。双臂如同黑风暴一般舞动,灵巧的手指狭缝之间,一柄柄黑键如同蝴蝶一般地翩然翻飞。
几乎没有力度。
这个人的技,纯粹是依靠武器的锋利度——他只负责用那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技术将黑键送至目标的身体,其后的切割也罢刺入也罢,全凭借黑键自身的锋利与与动作运行中惯性所产生的那点儿力度。
但若仅仅如此倒是好了。
若只是如此,面对只擅长这种攻击方式的敌人,只需要撑住盾牌以逸待劳便可……然而我们都知道,这个人并不是那种不善于使用力量的家伙,先前破门而入的那一击所展现出的爆发已经足够让人侧目了。
所以格蕾只是以中规中矩的枪术应对。
称不上什么精彩的技艺,只能算是熟练的技术。
工整的枪术无甚亮点,不过其中却也没有什么可以被抓住的的破绽。扎实而稳重,简洁而高效,宛若是经过在战场上的多年磨砺而总结出来的枪——
但是这样子的话还是不行的。
没错,不行。
斗争从来都是一个互相较量底牌的平台,如果不能持续加码,那么已有的优势自然难以得到保留,就像是暂时趋于平衡的天平一般,随时可能因为任何一方加上了什么东西而再次倾覆局面。
一般而言,所谓的“杀手锏”,就是要用在这种时候——可是,就我所知,我们这边已经确实没有底牌了……
不对。
我还有那个术——
“格蕾,如果你用‘那个’,能够一口气击破那个神父吗?”
我开口说道,将所有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所谓“那个”,其实只是我的猜测,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并不知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但我猜,格蕾还有底牌没有揭开。
“啊?可是……”
格蕾似乎有些惊讶于我会知道她的秘密,发出了短短的惊呼……所以,果然是有的。
这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杀手锏”了。
“能不能?”
我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严肃起来——虽然我知道这一定会很滑稽,毕竟我现在才不过去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罢了,但此时此刻我来不及多想这些,不得不如此。
“……能。”
挡下神父的一连串攻击后,接着退步换气的空档,格蕾沉声说道。
“等会听我指挥——”
我嘴上这么说着。
然而埃尔梅罗教室的很多人都知道,虚晃一枪是很有用的手段,甚至连我即将使用的这个魔术也被二世先生狡诈地设计出了另外一个意思相同但更拗口的咒文。
用他的话说,人类从获取信息到理解信息之间的信息处理总是需要一定的过程的,而获取到的信息越脱离常规、越是违背常识,处理起来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就越多,而这一点点的时间或许就能够扭转情况。
“好。亚德,拜托了……”
格蕾呼出一口气,蓄势待发。
“一口气击破敌人——呋嘻嘻嘻嘻这不是挺好嘛?”
长枪怪笑着,如同鬼火的灵光从枪身上亚德的嘴巴里涌出,将武器的形态整个儿地笼罩在了其中。
“要放大招了?”
我的声音格蕾能听到的同时神父自然也能听到。
“啊……‘尽管不需要援护’……”
我这样说着,术式已经生效。感受到我的意思的格蕾颤抖了一下,但是神父的注意力全在我这边因此并无察觉——至少我觉得他并无察觉。
“德语?嘿嘿嘿,这俺也能听懂。”
那个人还在笑。
似乎真的毫无察觉。
仔细观察,我发现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我的魔眼上。
“那么……”
我将右手放在了遮住魔眼的魔眼杀眼带上,嘴里装腔作势地打算咏唱咒文——
“想都别想!”
黑色神父不再使用那种灵巧的技,而是将黑键牢牢地夹在指间,如同展翅的大鸟,或者说更像是亮开了利爪、打算搏命的狼獾一样扑了上来。
啊,看来他是真的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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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地下的暗室中,戴着眼镜的女人神色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东西,纤长的柔荑操控着雪亮的手术刀轻柔地切割着什么。
“很痛吗?”
“……”
“抱歉,我并不会使用麻药这种东西,而且在中国这种东西管控得很严格,在正当途径上根本弄不到。所以,我这次出去特意购置了一套手术刀回来,很锋利的话应该是可以降低疼痛程度的吧……大概。”
“……”
十分钟后,女人将切下的一小块儿组织放进瓶子里,起身的过程中腰间的金属环互相碰撞奏成了一首清脆的乐章,只是配合着沾着血迹的一次性手套变成了一副让人相当毛骨悚然的景象。
收拾手术刀,清洗,然后再用火焰的魔术进行消毒并收容——
“你要回浴缸还是鱼缸?”
“……随便。”
有些沙哑的声音,空洞地说着。
那是一个挺好听的嗓音,带着磁性,颓废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分反而有着种异样的魅力——唯一让人觉得细思极恐的,便是即使被用手术刀切下了身体的一部分血肉,这人却依然没有丝毫不适的表现,仿佛那被切掉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同时,铁床上陈旧的血迹似乎宣示着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那我把你放进浴缸吧,总是蜷在鱼缸里应该很不舒服吧?虽然我没有体验过鱼缸,但是曾经也睡过纸箱子,触类旁通……这样的感觉应该并不好。”
“……”
被切割的女人又沉默了。
刚刚伸出去任人宰割的手臂收了回来,抱住小腿,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就像是闭合了蚌壳的海贝……
自闭。
阮青只能一边叹着气,然后一边将这个团成球的女人抱起来放到一边自己临时买来的超大号浴缸里——
注水,将其彻底浸没。
然后临离开前又把新买来的加湿器开到了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