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什么能比在下雨时坐在摇椅上,享用一杯白兰地更为惬意的事了。
我坐在摇椅上看着窗外的大雨,晃动着玻璃杯里的面的棕色液体。窗外一名让我有几分眼熟的少女跑过面前的街道,她披着一头白色的长发,白嫩的皮肤活像从某幅古典画作中跑出来的一样。她没有带伞,雨水已经浸湿了她的白色衬衫和黑色中裙。看着她跑过我的面前后,我懒散地站起身来,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过不了多久她一定会跑回来。
很快,我就看见阿格涅希卡从刚才消失的那一侧跑回我这儿,我站在门边等候着她。
“咚咚咚!”
“蒙哥马利先生!”她在门外拼命拍打着房门,还在那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急忙开门放她进来,几公里的路程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虚弱地搀扶着一旁的门框,努力地想说清某件事,可是她却什么也说不清“先生…先生…哈…爱德华…咳……”
“进屋再说吧”没等她说完我就侧开身子,留给她进屋的空间,对方看着我的眼睛,点点头表示感谢后摇摇晃晃地进屋了。
我将她引到客厅,拍拍一张沙发的后背“请坐吧,在我这里你不必感到拘束”随即又从其他的房间为她找来一张毯子和一条毛巾,为她裹住她那湿透的衣服,又再为她擦干她那甚至粘在一起的头发。
对方渐渐地也恢复了些许气色,身躯也终于不再颤抖。可能是因为对我感到陌生的原因,她只敢抬起眼睛来,小声地感谢我“谢谢...先生...”
“不必...”我去将手里那块湿毛巾拧干后走到她面前的那张沙发上坐下,拿起自己先前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白兰地“好了...现在和我说说爱德华多那小子怎么了吧”
“爱德华...爱德华他……”一提到这个话题她那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情绪又再次失控,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呼...抱歉...请给我一点时间”
我耸耸肩,示意自己不会介意对方继续这样做。同时,我注意到她一直在看自己一直握紧的左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手里拿着什么吗?”
“抱歉?”她疑惑看着我,我抬起自己的眉头示意对方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她才反应过来“哦...这个...”她张开了自己的左手,只见里面躺着一条精细的小金鱼。我立刻联想到了爱德华多脖子上系着的那件挂坠“这...这是爱德华多拜托我替他保管的”她解下那条系在自己脖子上的小金鱼,连同着前面那条一同递到我的面前“诺...你看先生,这是一对...”
说着,她又开始抽泣起来。我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耐心等待着她的情绪恢复过来。阿格涅希卡擦干自己的眼泪,收好手里的那两条小金鱼“有一群人想要绑架我,狄龙太太为了保护我不让那帮人得逞,导致她自己被那些人抓走...爱德华在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就让我来找您寻求帮助,自己孤身一人去救狄龙太太了”
“哦?他还知道要我去帮忙?”我不禁为他的鲁莽感到愤怒,但又似乎为他还能在这种危机关头想到我而感到欣慰,可惜我这份欣慰很快也得消失殆尽
“抱歉先生,过来找你帮忙是我的主意...但请您一定要想办法去救救他!那帮家伙会杀掉他的!”接着她补充到“我听他们在电话里说,见面地址好像是在奥伦多港附近的一个仓库里...”
“那帮人的打扮怎么样?看起来像不像是猎人协会的那帮家伙?”我慢慢站起身来,走去找自己的马甲和武器
“不,他们穿着统一的皮衣,皮衣背后印着一条白色的老蛇...只有一人,他不但没穿皮衣还戴着一副面具”
“看来不过一群天打雷劈...且有一些危险的小混混而已”我拿上一些备用弹夹,背着自己的半自动步枪,戴上自己的牛仔帽后就准备出发前去解救那个鲁莽,还有些愚蠢的年轻人“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不要靠近窗户让别人知道你在这儿”
“不…先生!”谁知阿格涅希卡居然一下子扔开裹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跑到我身后哀求着我“请让我和你一起去!”
我不屑地看着她,带着这样一个没有人和战斗力的花瓶到那种地方去无异于是增添自己的负担,可又看见她那幅充满决心的表情‘永远不要去反对一个女人的决心’这是师傅告诉过我的至理名言。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只好答应她的请求“好吧...不过你得服从我的要求,明白吗?”
她点头表示明白,我也跟着点头回应她,不过我的点头更多的是一种埋怨。于是我便带着她坐上了我的汽车,猛踩油门赶往奥伦多港。
爱德华多借着暴雨来到了会面地点,幸运的是,那帮银蛇帮的人手似乎并不是很充足,只有几个人围着仓库站上一圈。但是爱德华多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无异于对自己家的熟悉程度,他并没有选择走大门,而是拿过一旁的消防设施敲开一处距离杰克他们躲藏的那座仓库一段距离的排水管道口,带着消防斧踏上那条熟悉的地道。
他熟悉这里的地形构造,因为这里曾是他们那帮狐朋狗友的‘根据地’。每次试图出去‘赚大钱’时他们都会聚在这里共商行动计划。所以即便关有狄龙太太的那栋建筑物的四周都布满了银蛇帮的看守,他也能够依然地通过排水设施潜入建筑内部,而不是和门外的警卫进行无意义甚至可能会直接葬送自己性命的战斗。
他眼里充满了坚定,已经想好该怎么把马克和他新结交的那个叫杰克的家伙痛扁一顿。同时,一种他母亲已经不在人世的可怕想法涌上他的头顶,那种真实感就好像他母亲的去世已经成为了一种既定事实似的,使他一下子感到头晕目眩,只好闭紧自己的双眼,捶打一旁的石墙想把这样的想法赶出大脑。可是站在原地每一秒的停顿,都让他对那可怕的想法更加坚信几分,只好加快自己的步伐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那座仓库的地下。
爱德华多抬头看着光线从头顶上方的排水口缝隙中照射下来,似乎又感到了几分希望,像条壁虎一样爬上楼梯。撞开那沉重的排水井盖后将它推到一旁,迅速爬到地面上巡视着周围的情况。
意料之外,整个房间除了他头上的那盏大灯以外,看不见其他的任何照明。那盏大灯就像话剧中的聚光灯一样照在他顶上,他跪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身上的那件绣有玫瑰花花纹的衣服让爱德华多看起来倍感亲切,就好像是他母亲身上的那件一样。他踉跄着爬起身来,拖着自己的步伐朝那具尸体走去,对方的白发也让他感到十分熟悉,就好像是昨晚他母亲向他道晚安时才见到过的一样。
刺耳的耳鸣声刺入爱德华多的耳里“妈妈...?”他轻声呼唤着,他好害怕地上那具尸体突然开口回应他的呼喊。后者继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爱德华多蹲下身来拿颤抖的双手翻过那具尸体时,倒吸一口凉气“不...哦不...”
他原先平稳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不断地摇头想要拒绝相信自己现在看见的事实。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人残忍杀害的狄龙太太“怎么会这样啊...”他慢慢站起身来,看向一旁的黑暗。接着窗外的微弱光线,他隐约能看见有两个人影站在那边的阴影里“就是你们...对吧?”
“啪,啪,啪”掌声回荡在这个空荡的仓库里,屋内的另外一盏灯光就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了阴影中的杰克和马克身上。杰克搓搓自己合在一起的双手,他低着下巴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让爱德华多不禁感到一丝恶心,躲避着对方的目光。而站在一旁的马克则戴着一副冰球面具,像尊雕像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身上还沾着狄龙太太的血迹。
“啊…欢迎,狄龙先生……我们终于还是见面了呢,可惜你还是没有把你那小女友带来”杰克弯着身子朝爱德华多走去,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再转过头来看着爱德华多“不得不说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
“你这混账!”爱德华多吼叫着拿出身后的消防斧朝杰克劈去,后者却像在跳舞一样躲开了他的攻击,带着他那优雅的舞步往后跃了两步,伸出自己的双手直视着爱德华多的双眼。
“请不要着急,如果你想报杀母之仇的话我可不是你的敌人……但他是”杰克指了指爱德华多身后。
爱德华多想转过头去看看是谁在自己身后,可就在这时一条强而有力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把他死死勒在自己怀里。爱德华多感到无法呼吸,挣扎着丢掉了手里的消防斧,无助地用自己的双脚踹着地面,想让自己保持平衡,抬起头来看着戴着面具的马克,可能是马克身上突然生长出来的一大堆肌肉,让爱德华多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杰克站在一旁像一位解说员一样介绍着现在的情况“哦,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本期的死亡竞技场!今天来参赛的选手分别是要励志为母亲复仇的狄龙先生...和他以前的朋友马克先生!”爱德华多睁大自己的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站在自己身后的这人竟然就是自己曾经的朋友,他在电话里吵着要杀的马克“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儿!所以究竟是狄龙先生会复仇成功...还是马克先生要成功杀光狄龙一家呢?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他欢呼着,周围那些银蛇帮帮派成员也跟着欢呼着,不断地起哄拱火,期待一场精彩的死亡格斗的到来。
红帽女自从杰克一行人离开他那舒适...或者被他又弄得没有那么舒适的老巢出来后就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她一直躲在他们驾驶的那辆卡车的车底下,等到车辆开到奥伦多港以后她再借着大雨的掩护,从车底溜出。
她跟随着他们进入到仓库内,等待着一个刺杀杰克的最佳时机。她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靠听觉和自己那超人的嗅觉“观察”着整个仓库的情况,直到狄龙太太的尖叫吵到她无法安宁,她才选择离开自己的藏身处寻找一个新的藏身处观察着底下的情况。
红帽女看着马克残忍地将狄龙太太杀害,她厌恶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自己却无所作为,为这样一个与她素不相识,且无法为她所用的陌生人就这样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实在是得不偿失。
马克故意选择一个距离一处排水口很近的地方杀死了狄龙太太,据他说这样是为了让狄龙太太的血顺着排水口流淌下去。奇迹的是,狄龙太太的血怎么也没有按照马克所说的那样做,只是围着狄龙太太的尸体汇聚成一圈,包围住那具尸体。
“啊...我的马克,看起来事情并没有按照你所想的方式去发展啊”杰克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我的错,主人”
“不,不用,这样反而更好”杰克坏笑着带着马克转身离开了“现在进行下一步行动吧,熄灯~”他一个响指,黑暗一下子笼罩住整个仓库内部,唯有狄龙太太尸体上方的那盏灯光依然量在哪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出现一样。
起初红帽女还在为他们的做法感到疑惑,直到她看见一个爱德华多从下水道中爬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才意识到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她依然躲在原地不为所动,不过在她看见爱德华多朝他母亲的尸体跑过去时不禁感到有一丝心酸,握紧自己挂在胸前的银瓶,看着爱德华多被马克锁住喉咙时也只能一个劲地直摇头。
爱德华多在她面前不过只是一台由愤怒驱动的复仇机器罢了,就这样选择挺身而出帮他复仇也是得不偿失的选择,只能选择忍耐,继续躲在黑暗里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爱德华多看着自己母亲在一旁的尸体,又再低头看一眼自己脖子上的那条手臂,想要咒骂这群疯子,自己却无法说出那些诅咒,只能把这些咒骂藏在心底。
无论如何,这些内心中的咒骂也不是一无是处,促使爱德华多猛地一脚踩在自己身后那人的脚尖上
“啊!”马克一声尖叫,用于束缚爱德华多的力度也减轻不少。爱德华多抓住这个机会,稍微转过身子将双手抓在马克的后肩上,用劲直接将马克从自己的身后掀翻在地。
他这一举动惊呆了躲在一旁观察的杰克,他原想着马克可以尽快解决掉爱德华多这个烦人的障碍,继续去寻找阿格涅希卡。
爱德华多手指揉搓着自己的喉咙好让呼吸时可以更好受一些,捡起自己掉下一旁的消防斧退到一旁,站直身体看着爬起身来的马克。
不过爱德华多可没有那个耐心等马克做好准备,还没等马克站直身体他就一箭步冲上去,一斧头朝马克的面具劈去。
愤怒已经让爱德华多已经没有精力去想那些,满脑子都是杀戮,每一次攻击都是以直取对方性命为目的。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消防斧劈在对方脸上后竟然只能砍烂对方的面具,却没有任何血迹从破口处流出,斧头就像砍在了一棵树上似的,被恰在里面动弹不得。
爱德华多惊讶地看着对方,他好奇自己究竟在独自面对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他摇晃着那把消防斧,将它连同马克脸上面具的部分碎块也一同拽落下来,马克下半脸的面具落在地上摔成碎片,露出了他那副怪异的笑容,他那嘴角几乎快要扬到自己的眼角。接着马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一双奇大无比,瞳孔有些错位的眼睛在那儿瞪着爱德华多,瞳孔周围布满了血丝,像是长时间为合眼所致。
爱德华多惊恐地看着自己曾经的朋友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不禁感到有一丝难受,可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准备找一个用于再次发起进攻的机会。
躲在一旁的红帽女对于眼前这个怪物也不禁感到有些头皮发麻,她上一次遇见这样的怪物还是在苏丽赛克大陆的时候。
此时的马克已经变成了一种称为傀儡者的魔物,也许把他称为魔物并不是一个严谨的说法,傀儡者更像是一种诅咒,被诅咒者将会获得如盔甲般坚硬的皮肤,而眼白将会布满血丝瞳孔将会错位,至于可怜的马克脸上那副诡异的笑容,大概是杰克在为他准备的药物中加入了一些特殊的添加剂所致。傀儡者会一直服从他们的“主人”,也就是下咒者的指令,直到他们自己死亡或下咒者死亡为止。
可是爱德华多并不知道和傀儡者相关的那些事。他看着眼前的怪物,慢慢弯下身,前脚猛地一蹬像一枚子弹一样突然冲向对方。可是马克不但不打算躲开他的攻击,还抬起自己的手臂试图螳臂当车。
可是让爱德华多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斧头只能在马克的手臂上切开一小条口子,一点红色的液体从他那伤口处流出
“什么...”爱德华多惊讶地看着对方把那条本该从原位分离的手臂从他那斧头上取下
马克打量着自己受伤的那条手臂“嘶...真疼啊”他慢慢将脸抬起来看着爱德华多,脸上依然是那副令爱德华多已经开始感到反感的笑容,站在那儿一个劲地痴笑“嘿嘿嘿...”
爱德华多摇摇头,不信邪地又给马克补上一斧子。不妙的是马克这次一把握住了爱德华多劈来的斧头。爱德华多咬紧牙关,试图将消防斧从对方手里拽出,而后者却紧紧握住消防斧,不让爱德华多得逞。
不过马克很快就对爱德华多这样的行为感到疲惫了,他一脚踹在爱德华多的腹部上,爱德华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张开双臂仰面朝上摔在身后几米处的地面上。爱德华多捂着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马克直接将手里的消防斧丢在一旁,缓步朝爱德华多走来。
爱德华多在被缴械以后也没打算逃跑,从地上站起来径直走向面前的马克,对着马克就是一记右勾拳。可是马克却张开自己那张粗大的手掌接下了对方的攻击,爱德华多急忙改用左手攻击对方肋骨,可同样他的攻击再次被马克的手杖接下。
马克用劲捏住爱德华多的拳头,爱德华多想要抱怨,可是来自拳头的挤压和疼痛让他实在是难受得说不上话,只能一字接着一字地把想要说的话吐出来“啊!你...这...该...死...的!”他咬紧牙关,闭紧眼睛直接拿自己的头部撞向马克的嘴巴,甚至还撞掉了马克的门牙。
杰克见到这一幕,后倾身体对爱德华多这样一种类似于同归于尽的方式表示欣赏,接着他又重新将目光转到了变成缺牙的马克身上,他那诡异的笑容在少了这么几颗牙齿后显得滑稽不少。马克紧锁着眉头,看着在刚才那次攻击后有些意识不强,且额头还在流血的爱德华多,愤怒地把他摔在一旁。
爱德华多只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沉重的眼皮似乎随时都会塌下来让他跌入黑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可当他看见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消防斧时,内心又看见了能够打败那怪物的希望,他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的战斗上,进而试图让自己摆脱那致命的疲惫。
马克察觉到了爱德华多的想法,快步朝趴在地上的爱德华多跑去,纵身一跃试图扑在爱德华多身上给予他最后一击,可爱德华多却像一条蜥蜴一样,用于支撑身体的四肢一齐运动起来,捡到地上的消防斧以后摔在了另外一旁,让马克扑了个空。
红帽女看着抱着斧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爱德华多,期待着对方从地上爬起来的同时又在担心爱德华多是否在刚才捡消防斧时不小心自杀或者他再也没有足够的体力去支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马克蹲在那儿看着爱德华多,见他许久未动,不禁认为刚才他去抢斧头的行为不过是没用的垂死挣扎,最后反而还害惨了自己。渐渐地,马克的眉毛舒展开了,摆着自己那副滑稽的笑容,像一名胜利者一样朝站在墙底下的杰克走去。
可是,杰克不但没有为马克庆祝他的胜利,站在杰克身旁的那名暴徒还拿起手里的霰弹枪对准马克,马克一脸疑惑。杰克冷酷地抱着自己的双手,用冰冷的口吻对马克说到“看看你的身后”
马克转过身去,只见爱德华多已经站起身来,右手握着那把消防斧,额头上的血液已经流过他的右眼,让他只能用左眼来观察。马克脸都被‘死而复生’的爱德华多给气白了,他怒吼着“你为什么就不能赶快死掉?!”
爱德华多不屑地看着他,将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地上“知道吗...去你的吧”他点点头,站直了身子看着朝他跑来的马克。
马克虽然拥有着如盔甲般坚固的皮肤,可他的行动对比爱德华多来说却要笨拙得多,前面之所以可以挡下爱德华多的攻击也是因为爱德华多的攻击轨迹过于明显,只需稍稍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臂即可挡住他的攻击。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马克的境况反而要被动不少,他为了提高自己的速度同时为了确保自己可以快速解决掉面前的爱德华多,不惜用这样一种不具有任何防御功能的姿态对爱德华多展开攻击。
爱德华多一斧头朝马克劈去,后者急忙再次拿出自己的手臂去抵挡,而这回斧头却正好不偏不倚地劈在了之前受伤的位置上,切入马克的手臂险些将他的手臂给砍下来。
“啊啊啊啊!!!”马克的尖叫声在整个仓库里回荡着,抱着自己那条差点就要被砍下来的手臂,又是奔跑又是跳跃。即使他已经被痛的泪流满面,提起来的嘴角却依然没有放下,不禁令人感到有几分心疼“你你你...你这家伙!啊啊!!你得为此付出...哈...你会付出代价的!”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刀枪不入嘛...”爱德华多正皱着眉头,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朝马克走去。马克看了看他手里那把还在滴血的消防斧,不禁因为害怕向后退了几步“啊不...爱德华你听着,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给我把那个金毛干掉”杰克的声音像雷鸣一样回荡在马克的耳旁,让原本因为恐惧而产生一点‘自我意识’的马克停下后退的脚步。
“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这样一句话不断地在他的耳边重复着,但他的内心却又在不断地劝他选择逃跑,陷入矛盾的马克只能站在原地恐惧地看着正在朝他走来的爱德华多,在逃跑和战斗中徘徊着,豆大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地从他的额头上冒出,而他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
“啊——我和你拼了!”他终于做下自己的决定,朝面前的死神扑去。爱德华多在愤怒的驱使下早已不再把自己面前的马克视作自己曾经的朋友,马克在他看来无异于那只他在阿格涅希卡面前杀死的半狼人。没有任何仁慈和怜悯,爱德华多握着手里的消防斧,直接将半空中的马克砸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马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选择是多么的糟糕,看着站在他身边的爱德华多,他甚至恐惧得忘掉了自己失去一条手臂的事实,天真地举起自己仅剩的那条手臂和另外一截还在喷血的残臂妄图挡住爱德华多的攻击。爱德华多轻轻松开自己的双手,握住握把下部,将消防斧高高举过头顶,劈开了躺在地上哀求的马克的胸腔,后者的身体猛地抖动一下后,慢慢比上了自己的眼睛,再也无法动弹。
愤怒的爱德华多并不觉得解气,不断地拿手里的消防斧劈砍着地上的尸体...一直到自己酸痛的手臂再也不能让他举起自己的手臂,双手再也拿不动那把消防斧为止。
“哈...哈哈…...”爱德华多看着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又再抬头望向在一旁躺着的母亲,露出了一副胜利的笑容“妈妈你看见了吗...我做到了!”他高兴得摊开自己的双臂,挺起自己的胸部。
就在这时,一阵剧痛突然从他的后背和胸腔像周围扩散开来,他一口鲜血吐在了自己的胸部上。慢慢低下头来,一只沾血的挂钩穿过了自己的胸腔“噗...怎么...怎么会...”
“把他吊起来”杰克松开那只钩子,来到爱德华多面前看着他“你还真能给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啊”
爱德华多抱着胸前的钩子,想要把它从自己的身体里推出来,离开地面的双脚在半空中乱踢,不断地试图尖叫却只有不尽的血液从他嘴里吐出来。杰克见到他这样又让自己的手下稍微把他放下来一些,这才让爱德华多稍微好受一些
“抱歉,我也不是有意要去这样虐待你啊,狄龙先生...从你刚才的表现中我就看出你是一个狠角色,我们两个之间可能会有一些...共同之处?”爱德华多张着嘴喘着气,粘稠的血液不断地从他的嘴角向下滴。他不屑地看着站在他面前说话的杰克,不用他亲自去说,杰克就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爱德华多正在骂他,于是他便装作不小心地将一只手搭在爱德华多肩膀上,把对方身子轻轻往下压“不过你得知道,需要培养一个傀儡是得话很多精力的。同时我也希望你知道你那个白毛女朋友对我们是多么的重要...哦?你想说些什么吗?”
杰克见爱德华多的嘴唇似乎在咕隆着什么,恭敬地弯下身来试图听得更亲一些。爱德华多用劲自己的气力轻轻地告诉杰克“你这卑鄙的家伙,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
“啊哈哈哈...狄龙先生,你似乎还没有搞清你现在的情况?把他拉起来些儿!”
“嘶...”强烈的撕裂感再次从爱德华多的胸腔传来,他闭紧自己的眼睛忍耐着这痛苦,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没关系的,狄龙先生……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不直接让你吞下这药丸呢?你看,只要把它吞掉你不就可以带着我们去找到你那白毛女友,这样不就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粉色药丸放在爱德华多面前,摊在爱德华多的嘴旁。
红帽女已经肯定那名叫杰克的男人正是把马克变成傀儡的黑手,尽管她不愿参合人类之间的事物,可每当她抚摸自己胸前的银瓶,就能想起自己曾经是一名猎魔人的事实。她必须要阻止杰克将那个为母亲报仇的孩子变成另一具傀儡。
就在杰克要将那枚药丸塞入爱德华多的嘴里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一刀斩断了系在爱德华多身上那根钩子上的贴脸,爱德华多一下子摔在地上,失去意识。红帽女看了一眼地上的爱德华多,举着自己手里那把橙色的猎刀对着杰克。
杰克连忙抬起自己的双手像之前一样示意对方停下“抱歉...我想你并不在我们的宾客名单上吧,小红帽?”
“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一件”红帽女侧过身去弯曲自己的左臂,将那把橙色的猎刀架在她的手臂上对着杰克“你只需要知道我是那个来取你性命的人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她一个箭步上前,拿着手里的猎刀就朝杰克刺去。杰克急忙拔出自己的匕首试图挡下红帽女的进攻,结果匕首却被红帽女的猎刀打落,掉在地上。杰克看了一眼自己掉在地上的匕首,急忙后退。红帽女试图再次冲上前了结杰克时,三名拿着水管和砍刀的暴徒一下子从两侧站出来,挡在了她和杰克之间。
杰克高兴地看着自己的这帮部下“哈哈...好,现在给我把她解决掉”他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转身就走。
红帽女看着杰克,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接着她又将目光转向同时站在她面前的三人,后退几步。
那三人尖叫着朝她扑来,红帽女见他们三人终于不再站在同一条直线上后,停住脚步单膝跪地对着第一个冲上来的暴徒的腿部就是狠狠一刀,后者跪倒在地时她又站起身来一刀刺穿了对方的口腔。她切开地上那人的嘴巴,拿自己的猎刀挡开第二人的砍刀,同时还一刀划伤了对方的腹部。她没有停下,继续向前朝第三个拿水管的家伙走去,那名暴徒试图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攻击红发女的头部,可是这一切在灵活的红帽女面前看来实在是过于笨拙,她灵活地蹲下身来躲开对方的攻击,一刀切开那人的肚子,又再站起来一刀刺穿对方的喉咙。
杰克见到自己那帮手下似乎并不能有效拖住红帽女,从站在一旁的手下手里抢过对方的冲锋枪。红帽女就像早就意料到这种情况似的,拉起之前被她支开的第二人挡在自己的面前,对方惊恐地看着拿冲锋枪对准他们的杰克“哦不,老大等等!”
“哒哒哒”
杰克并没有选择等待,脸上依然挂着他那副邪恶的笑容扣下了扳机。红帽女拖着那个身上布满弹孔的可怜虫退到一旁的掩体后,一直等到杰克把所有的子弹全部打光为止。
“给我瞄准那儿,狠狠的打!”杰克将手里那把还在冒烟的冲锋枪丢给一旁的手下,杰克察觉到面前这名红帽女一定不是等闲之辈,而单凭他这回准备的东西去对付这样的专业人士,风险实在是太高。于是在他的手下对红帽女进行火力压制时,自己却先一步溜走了。
红帽女想要探出身来查看情况,却被一枚子弹击中她的左肩“见鬼”她迅速缩回掩体,在背后咒骂着。拿出挂在自己胸前的银瓶,轻泯一口里面的圣水,任由那甘甜的液体在自己的舌尖舒展开来,她受伤的部位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直接将镶在她体内的弹丸从她的身体里挤压出来。
还没等我和阿格涅希卡靠近那该死的14号仓库,就听见那密密麻麻的枪声响彻云霄。我猛踩油门,撞开面前那扇挂有禁止进入牌子的铁丝门,用最快的速度朝14号仓库驶去,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一切变坏之前赶到那儿去。
同时,一名手持步枪的暴徒正悄悄行走在靠近屋顶的过道上,来到红帽女的身后,借着铁栏架起自己的步枪瞄准正在等待伤口愈合的红帽女。他看着对方原本受伤的部位在喝了那某种神秘液体之后一下子变得完好如初,出于惊讶身体微微后倾,但很快又将自己的肩膀搭回了枪托处“去死吧你这怪物...”说着,他便扣下了扳机。
不愧是劣质步枪,即便只是在这只有几十米的交火距离内,他也没能打中红帽女。红帽女看着自己身旁的弹孔,愤怒地转过头去瞪着站在高台上的那名狙击手,后者大惊失色,意识到他搞砸了。
红帽女抬起自己的手臂,“唰—”的一声,一支钩锁直接将对方从高处扯下来,那名狙击手发出一声尖叫,摔在了地上。接着红帽女又将注意力转回了自己现在所需要解决的问题上,面对那些似乎准备了无限备弹的家伙她只好从自己的大衣内摸出一枚烟雾弹朝身后扔去。
浓烟从她躲藏的位置向四周散开,挡住了那些人的视野。那帮暴徒也知趣地停止射击后退几步,他们知道只要自己被烟雾吞噬,倒在红帽女的刀子下这件事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她到哪儿去了?”其中一人看着那团浓烟向他的同伴问到
“不知道,也许她只是逃走了吧”另外一人答到
“嗖——”
一条绳索系着一枚箭矢从烟雾中飞出,刺穿了其中一人的小腿,后者只感到小腿传来一阵刺疼,可还没等他低下头来告诉自己的同伴有关自己的遭遇,那只穿过他小腿的箭矢立刻张开自己的钩子勾住他的小腿。一股强而有劲的拉力一下子将他拽倒在地,他丢掉手里的武器,尖叫着被拉进了烟幕之中。
而他的两名同伴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拖进去的,急忙抬起枪口对准对方消失的方向一阵扫射,直到打光弹夹里的所有子弹。枪声回荡在空阔的仓库里,那团迷雾依然漂浮在二人的面前,他们喘着粗气,看着那团迷雾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一样,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其中一人终于耐不住这份安静,先一步看向自己的同伴“喂...你知道吗?我们...对方在刚才就可能被我们干掉了,要不她不会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安静不是吗?”
“同意”
“那要不你上去看看,检查一下她死了没?”
“凭什么是我?”对方并不甘心,对前者的安排表示不满
“叫你去就快去,不然我们就得继续在这里等下去!”那人不耐烦地推了一下自己的队友,后者向前走了几步后停住转过头来看着他
“那...那你要掩护好我啊”
可是对方却先一步抬起枪口对准他,冷冰冰地说到“当然没问题”那人这时才明白如果自己不按同伴说的去做,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拖着自己拼命颤抖的双腿,一步步朝那堆烟雾挪去。不过同样,在他走进那团烟雾中以后除了某件重物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从里面向外面传来,那团烟雾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最后一人拿着自己的武器看着那团烟雾,轻声呼喊着自己同伴的名字,却无人应答。他快要窒息了,重新转移自己的位置躲到一棵承重柱的背后,以免自己的腿也被某些烦人的绳子缠住,一把拉进那烟幕之中。
暴徒终于敢吐出那口他屏在胸前一段时间的废弃,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以免自己真的在这片无声的恐惧之中窒息而死。他悄悄探出头来看向外面,迷雾终于从房间里消散,只留下同伴那具躺在血泊之中的尸体。那股冰凉的恐惧感又一次爬上他的后背,闭紧眼睛重新躲回那承重柱背后。
他睁开双眼的一瞬间,只见一个披着沾满血点的破旧白大衣,系着一件红色斗篷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对方就像一只幽灵一样不发出一点声响。那名银蛇帮的暴徒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红帽女给他带来的恐惧,猛吸一口气使劲浑身解数发出了自己最大声的尖叫“啊啊啊!!”
我拿着自己的半自动步枪,小心地朝那栋仓库靠近。仓库里传出一阵渗人的惨叫,我带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阿格涅希卡躲在一旁的工程机甲后面,小心地观察着那座仓库。那尖叫虽然不像爱德华多的声音,但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在确定安全以后我拍拍阿格涅希卡的肩膀,继续靠近那座仓库。
来到仓库门前,我轻轻侧过身体窥探房间里的情况,不巧的是站在门口的那人也和我四目相对了这么一瞬间,我急忙抬起枪口转出拐角瞄准那名警卫。这时我才发现对方的脖子早已被某种利器刺穿,以及仓库里的其他尸体,他们倒在仓库里的每一个角落,地上已经积上了一层鲜血“天打雷劈...”
阿格涅希卡紧紧贴在我的身后,拽着我的衣服。她似乎也被这屠杀后的惨状吓坏了,直到她发现了倒在一旁的爱德华多“爱德华!”她叫喊着,不顾一切地朝他跑去。
我试图拉住她,角落里一个红白相间色的身影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嘿,你等等!”我冲那个幽灵叫喊到,对方却转身从后门离开,我急忙追上去想要抓住那个对我而言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谁知阿格涅希卡却突然朝我扑来,又哭丧着脸看着我“蒙哥马利先生,他还活着,请想办法救救他!你快想想办法去救救他啊!”
我不得不停下身来,跟着阿格涅希卡来到爱德华多身旁,见到他那糟糕的伤势心凉了半截,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圣水可以治疗这样的伤口,我也不相信他还活着。失望地看向阿格涅希卡“不...孩子,我不太觉得他还能有救...”
“他还有呼吸!他还有...”阿格涅希卡说不下去了,急忙一把扯出我背在身后的猎刀,割伤自己的手掌,握紧拳头挤出血液,滴入爱德华多那半张开的口中。
爱德华多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惶恐,双手抱着自己胸前的钩子在地上抽搐着。我急忙翻过爱德华多的身体,从背后拔出那根钩子,只见他胸前的那个大窟窿立刻开始愈合,新的肉体沿着受伤部位的周围像中间铺展开来,还有他身上的其他伤口也开始愈合
起死回生的爱德华多立刻坐起身来,然后又痛苦地翻滚到一边去,吐了一地的黑血“呕…呕哈……哈”接着他狼狈地抬起头来看着我和阿格涅希卡“爱格涅斯…?先生…?真的是你们吗?”
“是的,是的!就是我们...”阿格涅希卡牵住他的一只手,把它举到自己的最前亲吻着,满眼泪花地看着他。
“爱格涅斯…呜…你的手怎么了?”爱德华多感受到有一股冰凉的液体流淌在对方手掌中央,急忙翻过她的手掌“天啊,你...你受伤了”
“没关系爱德华...不疼的...母亲怎么样?”
爱德华多听完她这句话后慢慢放开她纤细的手臂,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地上“母亲她...”他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母亲她...”他想要说出狄龙太太的死讯,可是却怎么也没法把那句话说出来。
阿格涅希卡猜出了他想说的话,同时她还注意到了一旁躺着的那具穿着熟悉衣服的尸体,急忙站起身来朝那具尸体走去。她还想要故技重施,试着把狄龙太太的灵魂从冥界带回来,鲜血滴入了狄龙太太的嘴里,身上的伤疤开始愈合。狄龙太太闭着眼躺在地上,脸上依然是那副她时常挂在嘴边的和善笑容,她睡得是多么地安心啊,就好像只需要过上几个小时,她又会睁开眼睛来似的...可惜这不过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实在是不忍心去告诉她这残酷的事实,只得将目光避开她们,试图不去理会这幕悲剧。
阿格涅希卡看着朝她走来的爱德华多“她很快就会醒来的,会没事的..对吧...这可是你说的...我的血可以...”
“爱格涅斯!”爱德华多一把抱住阿格涅希卡“你的血只能治疗人类身上的伤疤,但是对于逝者怎么样你都不可能会有机会把她们带回来的...”
阿格涅希卡卷缩在爱德华多的怀里失声痛哭,爱德华多死死抱住她,眼泪也从他的眼角流下“答应我...从今以后我们要好好的活着...”
狄龙太太的葬礼举办得很简单,大概是因为她即是移民又是躲债人的身份,来参加的人也很少,远在外地读书的狄龙小姐也赶回奥伦多城来参加母亲的葬礼,外人看来狄龙太太不过是每日死于心脏病的众多死者之一。有关17号仓库的那次屠杀,安全局那帮傻瓜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去查清这一切。我回忆着那天看见的那个白色幽灵,清楚地明白那堆惨死的地头蛇一定是她的杰作,那个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女猎人——奥德莉·维尔霍夫。
爱德华多整日郁郁寡欢,呆在家里闷闷不乐,他将母亲的死怪在自己头上。阿格涅希卡一个人陪在爱德华多身边任劳任怨在那照顾他,为他打理面容,用热毛巾为他按摩,为他端茶送饭,她一个人担下了这个家的全部。每当阿格涅希卡上门拜访我时,我都会向她询问那个可怜孩子的情况,还会塞钱给她以让他们那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能够继续生活下去。
最近几乎天空像破了一个大口一样,几乎每天都在下雨。阿格涅希卡回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爱德华多的房间,却惊恐地发现爱德华多正拿一条皮带拴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挂在房梁上“爱德华!!”她尖叫着冲上前去把失去意识的爱德华多从他脖子上的那根皮带上解救下来放在床上,拼命地拍打着他的胸口“爱德华!你醒醒啊爱德华!”
爱德华多在一片黑暗之中隐约听见了他的母亲正在呼唤他的名字,他慢慢睁开眼来。他,狄龙太太,还有他妹妹坐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桌上放着一枚生日蛋糕
“哥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哦小寿星,快许个愿吧”
爱德华多看着自己的家人愣了很久,想要高喊着妈妈然后扑进她的怀里,告诉他是多么地想她,对她的死自己是多么的抱歉
“谢谢~”可是一切都像既定的剧本一样,无论他怎么想,他最终还是只能说出这句话,无论他的内心再是怎么咆哮,让自己去拥抱自己的母亲,他最后还是只能低下头来闭上眼许愿,感到自己又再一次被黑暗吞噬,跌入虚空
黑暗之中,他隐约听见了他母亲的声音,感受到她母亲那双粗糙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发“没关系,我的孩子...你已经尽全力了...”
在一片雨声中,爱德华多慢慢睁开眼睛,所看见的又是那每日醒来时都会看见的天花板,隐约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却又无法回忆起梦里面的一切,一颗眼泪从他的眼角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阿格涅希卡兴奋地看着醒来的爱德华多,前面好不容易止住了伤心的眼泪,喜悦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她一把搂过爱德华多,埋在他怀里“太好了,爱德华!太好了...”
爱德华多似乎才刚睡醒似的“阿格涅希卡...怎么了吗?”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所梦见的东西,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茫然地看着阿格涅希卡: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阿格涅希卡他就不会醒来了。他的内心是这样告诉他,以至于他甚至还真的听信于他那可怕的想法“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
阿格涅希卡听见他这番可怕的言论,就好像是听见了世界末日的预言似的,慢慢离开他的胸腔坐直身体看着他“爱德华...你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阻止我!”爱德华多的态度逐渐暴躁,一把推开面前的阿格涅希卡。委屈的阿格涅希卡坐在地上想要解释些什么,声音却在她的喉咙前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当初我要去救我母亲你要阻止我,现在还要阻止我!”
“不...爱德华,你不能死...”阿格涅希卡哭着试图为自己辩解,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救下爱德华多的行为究竟是错在了哪儿
可是爱德华多不等她说完,仗着自己的大嗓门打断了她“都是因为你,自从你来到我们家以后我们家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对阿格涅希卡造成的伤害。
阿格涅希卡惊讶地看着爱德华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感到震惊,甚至一度怀疑他说的是事实,自己住在狄龙家的这段时间内对方一直在忍受。可是她对爱德华多的情感却是真的,她也有曾想象过爱德华多会她产生过感情,只不过现在爱德华多的这番语句却打破了她的幻想,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不...请停下...”她不断地乞求爱德华多停止责备,可是后者不但不打算适可而止,还要变本加厉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明白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备受指责,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住口,不要再说了!”阿格涅希卡捂着耳朵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冲着爱德华多吼叫着。爱德华多被她的爆发吓得闭上了嘴,阿格涅希卡睁开自己那双已经哭肿的眼睛看着他。爱德华多似乎才刚从那愚蠢的愤怒中清醒过来,想要试图张嘴解释却说不出一句话,想要伸手触碰阿格涅希卡对方却转身哭着跑出了门外,消失在了外面的暴雨之中。
爱德华多想要追上去阻止对方离开自己,可是自己现在的速度却怎么也赶不上她,一切都像剧本安排的一样,无论爱德华多想要怎么做,就是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直到他来到窗前看着那稠密的大雨,才重新恢复了自己对现实的控制权。
他看着母亲摘的盆栽,冷静地将它们一盆接着一盆地从窗台上拽下摔在地上砸个粉碎,又去到厨房把那些餐盘一个接着一个地从橱柜里取出朝一旁的墙壁扔去砸个粉碎,他急切地寻找着家里一切可供破坏的东西,镜子椅子甚至是墙壁上挂着的圣十字架都难逃一劫。
最后他来到了餐桌前,拿起桌上放着的那张一家人的合照
“没关系,我的孩子...你已经尽全力了...”
他的耳畔再一次传来了母亲安慰他的声音,他用手背擦干眼眶里的泪水将那张照片放回桌上,拿起放在一旁的那两条小金鱼挂坠,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靠着桌角坐下无助地哭泣巡视着比之前遭到银蛇帮袭击时还要杂乱的家里“我都做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