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格里高利离开后,霍塞走到那张散落着几张羊皮纸的木桌前,翻看着上面的内容。其中大多是尚未使用的白纸,少数几张上画着孩子的涂鸦,记录着对方的生活。
霍塞看着拿起其中一张羊皮纸,上面画着的是孩子和他的家人们,一道深深的墨痕顺着孩子的脸颊一直向下划去,直至纸张边缘部分。
霍塞皱着眉头,放下那张画纸“看起来他们走得很匆忙啊...孩子都还没尽兴就被从桌边拖走了”
“不,整座村庄的人都这样...都因为同样的一件事而匆忙离开了”奥德莉说到,她走到窗边,看着街道对面的那座同样毫无生气的房屋。
霍塞的内心中出现了一种恐惧的可能,当他爬上土坡看见那些被屠杀的羔羊和照常升起的炊烟时,这两件格格不入的意境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时,他内心就曾感到过这样的恐惧。可是整座村庄又没有任何一具尸体,或者说...人体结构。
“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两眼直盯着地面,喃喃自语到。
奥德莉原地思考片刻,打定主意要开始调查这片区域“霍塞,去附近找找看,收集你认为能够帮助我们找到当地人去向的物品,我们回去后会弄清楚这一切的”
“交给我吧,头儿”霍塞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支试管和一只镊子收集餐盘中的食物残渣。
奥德莉继续在屋内寻找着其他能够有助于他们寻找村民去向的物品,来到那张堆满羊皮纸的木桌前,无意间翻出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一本日记...?‘
她有几分欣喜,又带有几分疑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日记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从最后开始翻阅这本日记。诡异的事是,日记本背后的那几页与其说是文字,更像是涂鸦,字迹实在是过于潦草,以至于难以辨识。她继续将日记本往前翻,直到她找到自己能够辨认的字迹
“今天,城里的医院组织了一队医生来到我们村庄,说是最近城里出现了一种病,这种病会让人上吐下泻,为了预防我们村里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些善良人向我们免费提供一种药物,用于放置这种感冒,虽然我不太清楚‘免费’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指我们不需要给予他们任何东西吧。医生要求我们口服这些药物,但母亲还是将其放进晚饭当中...”
奥德莉艰难地辨识着后面的内容,直到一道泼水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身向声源处看去。见霍塞刚捡来一支木桶从外面打来一桶水,浇灭了火炕底下的火堆,从自己那巨大的背包里拿出另外一支玻璃试管,小心地从锅壁上刮下那已经被烤得面目全非的食物。
奥德莉看见霍塞的调查方向和日记本的暗示方向一致,满意地点点头,又再好奇地将手里的日记往前翻了几页,想看看还有无其他能够对他们提供帮助的内容
“沃森大叔家的山羊又被怪物偷走了,乡亲们曾多次计划在夜晚杀死那只怪物,可最后却总是以失败告终。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据说现在已经成功确定沃森大叔的家是距离那只怪物巢穴最近的地方了,已经有人去到城里请求一个叫做猎魔人兄弟会的组织的协助,很快他们就会派出他们最精锐的猎人来干掉那只专门残害绵羊的怪物了”这页日记的底下是孩子想象的猎魔人大战那只独眼巨人的简笔画,画中的猎人拿着长矛猎刀一类的武器,将那只独眼巨人踩在身下。
奥德莉看见这里时,心里欣慰地笑笑。但内心很快又感到一阵五味陈杂,因为那个孩子再也无法拿现实去与自己想象的内容作比较了。奥德莉感到眼睛一阵干涩,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下手里的日记本。转过头去看向还在那专心致志地收集证据的霍塞,强作镇定地说“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要是遇见情况的话记得发信号”
“好的,头儿”霍塞敷衍地回答到,他仍在那专心致志地收集着其他证据,准备到时带去实验室进行成分检测,而并没有注意到奥德莉那有几分颤抖的语气。
走出室外,奥德莉深吸一口气,她傻笑着用手抹掉了自己眼眶的泪水,靠在门外的石墙下,不断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片刻过后,她终于平息住了内心的情绪,走向散发着腥臭味的羊圈。
奥德莉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那些被杀害的羔羊,有趣的事是,这些羔羊看起来不像是被魔物所害,而是被人用刀刃一类的工具,刺穿脖颈。同时通过仔细观察和比较,发现那些伤口深度大多都是一直的,奥德莉想不到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有这样的体力和毅力,同时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将这些作为村庄经济来源的牲畜们残忍杀害。
奥德莉想到了宗教祭祀的可能,但自己刚才检查的那栋房子里,并没见有任何奇怪的标识或符号她自嘲般地笑笑,又再前往下一个羊圈。
下一个羊圈的羊群尸体,同之前的一样,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伤口样式不一样,大概是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工具杀害的,这令她感到更是不解。为什么会有这样难以理喻的群体行为?这座与世隔绝的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奥德莉跑遍了汉顿的所有羊圈,依然对此感到毫无头绪。同时,村庄周围也都没有任何发生过大规模魔物袭击的痕迹,至少不会让所有村民逃走的地步。她无奈地回到了最开始时的那座房子,房里的霍塞已经收集好了一切需要的物品。
“嘿,头儿!”看见奥德莉回来的霍塞,迅速从木椅上站起来,朝她打声招呼
忙于思考的奥德莉甚至忘记了周围的情况,被活塞吓得一个哆嗦,急忙转过身来看向他“哦...呼...是你啊,你收集完你所要的所有东西了?”
“是的头儿,我看了下这个”他把奥德莉在桌上找到的那本日记从背包里取出来“然后随便翻了翻里面的内容……真是奇怪不是吗?我敢打赌维吉亚城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有记录,关于那群医生过来治病的事情”
霍塞的话让奥德莉感到一道晴天霹雳,内心立刻就将村民们的失踪和日记本中的医疗队联系起来了。
“你那边怎么样?你在外面的调查?”霍塞继续对奥德莉问到
“不乐观...这些羊群都是被同一种仪式般的手段杀害……不过那个医疗队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们一定和这里发生的一切脱不了干系”
“是的……回去后可以去问问相关机构,只要我们能够成功晋升为正式猎魔人……”
“霍塞,我们得迅速将格兰特和格里高利找回来。这座村庄已经没有什么可供我们调查了”
“你说得对...希望他们两个相处的还算愉快”霍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那两名同伴单独相处时的情况感到困扰
“我相信格兰特能处理好这件事的”奥德莉拍了拍霍塞的肩膀,随即跨出房间门槛“走吧,我刚才好像听见这边有传来过他们的动静”
找到我和格里高利并不需要太费功夫。
奥德莉和霍塞刚一走到我们两个的房门外,就能清晰地听见屋里格里高利的抱怨声。
忽然间,奥德莉听见我提到了傀儡者的事情,她停下脚步,没有走进屋里打断我的陈述。
但她身后的霍塞误以为奥德莉只是在门口等他,之前为了赶上奥德莉的速度,他也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而沉重的行囊则把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霍塞小声抱怨着,想也没多想,决定先奥德莉一步闯入了室内,气喘吁吁地看着我们......
我走出大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奥德莉。她表情严肃,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与她共处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她现在的内心一定不太好受。于是我尝试着岔开话题“有发现什么吗?”
“我们发现了那只怪物的去向”一如既往,她依然故作镇定,用平静的口吻告诉我关于她们那边的情况“你们这边呢?”
“整个村庄的人都不见了……然后也没发现什么魔物袭击的迹象,或者任何尸体”
“和我们也差不多”奥德莉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天边的落日“也是时候该去处理我们的委托了”
格里高利听见奥德莉这样说,一下子就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冲上前去,大声指责到“就这样走了?!整座村庄的人都突然消失不见了,你却还想着那只魔物?!”
我赶忙挡在他和奥德莉中间“喂,格里高利,别太胡来了!”
奥德莉懊恼地用手掌揉搓着自己的额头
“怎么?难道这村里老百姓的性命都不值钱吗?难道我们成为了猎魔人就能把他们找回来吗?”
“如果你当不上真正的猎魔人,单凭你爸在威尔士堡的关系,能把这群村民们找回来吗?”奥德莉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但又充满了冷漠和挑衅的意味,对格里高利一番冷嘲热讽。
我转过头去,见到奥德莉眼角那闪烁的泪水,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无助地退下身去,等奥德莉继续说到。
“我也想把他们找回来,但现在的情况……如果我们不能成为正式猎魔人,不能加入兄弟会,就不能动用兄弟会手头的资源去寻找他们的去向……你明白吗?!”
被奥德莉一番训斥的格里高利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像个犯错的孩子,轻声说到“抱歉头儿...我…”
“霍塞...”奥德莉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挤出了眼角的泪水,假装一切都无事发生“把那本日记交给格里高利吧,他会感兴趣的...现在,我们要去狩猎那只魔物,有谁要是想要退出的话,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
格里高利从霍塞手里接过那本日记,收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一脸歉意地看着奥德莉。
奥德莉满意地点点头,巡视一遍自己的队员“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