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住手!别用那东西碰我!
——原谅我,菲娅……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想失去你……特别是在失去了特蕾西亚之后,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不要!父亲!这东西让我觉得好难受……!把它取下来,求你了!
——再忍耐一下,菲娅。我一定会回来,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回来的,在那之前请再忍耐一下!
——父亲大人?!回来,不要走!我究竟要等你到什么时候?身体好沉重,我现在就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了!可恶,可恶啊,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亲手杀了你,你这混账老爹————!
“哈!”
过了不知多久,野生小萝莉从过去的噩梦之中惊醒,发觉自己正睡在温暖的被窝之中。这种舒适的温度来自于一旁的篝火,有人在哨塔废墟里点了一堆木柴,并且还在火上烤着某种肉类,喷香的气味不断刺激着小女孩的鼻腔。
“啊,你醒啦!”
看到她睁开了眼睛,正在烤肉的那个人——也就是身穿女仆装的银发少女立即露出欣慰的表情。但小萝莉一看见这个惹怒了自己的敌人,就马上跳将起来摆出攻击的架势,同时从喉咙深处发出威吓的低吼:
“呼噜噜噜噜噜噜——————!你……这家伙!对我……做了些什么?”
“请不要误会,这位小妹妹。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自顾自地生了一堆火而已。很遗憾你从店里拿走的烤鸡因为掉到地上已经不能吃了,所以我就去外面猎了一只兔子先生,再抹上鸡肚子里的油水烤了一下,我想味道应该很不错吧。”
面对再次露出明显敌意的野生萝莉,贝露缇亚不慌不忙,只是往旁边让开一步好让她看见火上烤着的野兔。这招果然奏效,小女孩的肚子马上就叫唤了起来:
“咕噜噜噜噜——————!”
“可恶的……虫豸!你是想用食物来诱骗我?没那么容易!”
“没有这回事啦,我也是在野外流浪过的人,知道饿肚子的难受。所以才自作主张地这么做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只好把兔子先生拿出去埋掉了。”
“住手!你这是……这是浪费生命!与其让兔子先生白死,不如被我……吃掉!”
被银发少女这么一刺激,小女孩不再犹豫,冲上前去从火堆上抢下兔肉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她显然是已经饿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不仅把每一根骨头上的肉都啃得干干净净,最后还连着骨头一起嚼碎吞进肚子。没过几分钟,一整只肥美的野兔就完全消失不见,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呼……我……吃饱了。味道……很好……”
“呼呼,招待不周。”
用完餐之后,野生萝莉一边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一边继续用警惕的眼神盯着贝露缇亚不放。话虽如此,她的态度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敌对了。虽然嘴上说着不会被食物收买,但身体果然还是最诚实的。
“喂,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是贝露缇亚,贝露缇亚·林风。熟人们都叫我‘贝露’。”
过了一会,小萝莉主动开口问了银发少女的名字,听到回答之后歪起了脑袋,“林风?好怪的姓氏,你不是……联邦本地人吧?”
“啊哈哈,确实不是……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小妹妹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哼……本来像你这样的下等人是没资格知道的,但看在兔子先生的面上就告诉你吧,我的名字是——菲娅。你知道这个就够了。”
“菲娅妹妹,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很适合你。菲娅妹妹你为什么会在野外流浪?应该不是像我一样在找工作吧?”
“我说了,告诉你名字已经是我法外开恩了,少在那里得寸进尺!本小姐的事情与你无关!”
随着与贝露缇亚对话次数的增加,名为菲娅的女孩的语言能力也迅速提高。现在的她除了邋遢的外表,已经完全看不出刚才那种野生化的模样了。只不过那种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警惕的态度仍旧没有改变,对于名字之外的问题也是一律不予回答。贝露缇亚本来还想问她关于项圈与龙之力的事,见状只得作罢:
【我不知道这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看的她样子一定过得非常辛苦,以至于本来能好好说话的女孩子都变快变成野生动物了。我还是不要随便触碰她的隐私好了。】
“…………………………”
“…………………………”
贝露缇亚倒是很体贴小萝莉的心情,但是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就再无话题可谈。于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便笼罩了哨塔废墟,只有地上的火堆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
“喂,叫贝露的人。”
“嗯?什么事,菲娅妹妹?”
过了片刻,大概是厌倦了这种沉默,菲娅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做什么?”
“别装傻,你为什么要管我?我刚才可是想杀了你的,要不是肚子实在太饿,你现在早就已经死了。而且你也看见了吧,我体内的那股力量。你不害怕像我这样的怪物吗?”
“菲娅妹妹……”
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出这个敏感的话题,贝露缇亚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我不害怕你,而且也不觉得你是个怪物哦。”
“哼,少胡说八道了,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在看见小孩子身上长出龙的特征之后还能保持镇定,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行……所以不要撒这种毫无意义的谎言了。”
“我没有在说谎啊。”
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菲娅的双眼,贝露缇亚继续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也许普通的人确实做不到你说的事,但别看我现在是这幅打扮,我可不是普通人哦!实话告诉你吧,女仆只是我临时的姿态,本人贝露缇亚·林风的真正身份,乃是由金龙的鬼魂在幻境之中抚养长大的,这世上最后一位龙神巫女,也就是俗话所说的龙骑士!所以看见你的那种力量,我不仅不会害怕,反而感到兴奋不已呢!原来这世上还有活生生的龙族存在啊!”
“哈?”
听到银发少女的这个回答,菲娅把头歪得更厉害了一点,简直就是在斜眼看她,眼神之中充满了怀疑与怜悯:“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是刚刚被我打到脑壳坏掉了吗?龙族什么的早就在三百年前全部死光了,怎么可能会有鬼魂留存到现世啊?还说什么最后的龙骑士,你是童话故事看多了吧?”
“诶诶诶……菲娅妹妹你怎么也是这种普通人一样的反应?明明你身上就有龙族之力,却不相信有龙族的灵魂存在吗?”
“谁管你啊!我可从来没要求过这种力量,都怪它我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惨状——”
一边愤恨地如此说道,小萝莉一边不自觉地抬起手来想要碰触脖子上的项圈。但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对着贝露缇亚怒目而视:“啧!差点又上了你的当,我的力量不关你的事!少在那里旁敲侧击了!”
“请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好奇也不行!我跟你这家伙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赶快滚吧!不然我还是会杀了你!”
“诶……?赶我走真的好吗?我可以带给你更多好吃的啊。”
“谁需要你这家伙的施舍啊!兔子什么的我自己也能抓,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一个人活到今天的?”
“话虽如此啦,但光是吃野味总是会腻的吧?偶尔有时候也会想要尝尝文明世界的料理不是吗?要不然菲娅妹妹你也不会冒险潜进城里偷吃了对吧?”
“啧,这家伙好烦人!”
本来贝露缇亚已经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没办法成为真正的龙骑士了。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貌似身负巨龙之力的女孩,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便对着菲娅死缠烂打了起来:“跟姐姐我做朋友的话,我就可以帮你带更多的好吃的出来哦?当然钱都会由我来付,菲娅妹妹只需要陪我聊聊天就好。”
“少来这套!像这种破烂小城我只是路过而已,根本就不会停留多久,所以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都打动不了我的!”
“咦,菲娅妹妹你要走了吗?去哪里?我能跟着去吗?让我跟着去吧,我会负责照顾你的!”
“滚!再不滚我就真的杀了你!”
“轰————————!”
就在菲娅被银发女仆的纠缠搞得不厌其烦,准备动手给她一点教训的那个瞬间。突然从远方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强烈的音波如同狂风一般,吹得整座废墟塔楼都开始震颤了起来。菲娅和贝露缇亚同时听见了这声巨响,但前者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后者就已经拔腿跑了出去:
“喂,等一下!”
“那是塔夫镇的方向!”
跟在银发少女背后冲出塔楼,菲娅看见草原对面的边境都市化为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焰照亮了半个夜空,城里到处都升起浓密的黑烟,时不时还有较小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简直像是在打仗一样。
“这是在搞什么名堂……?看上去也不像是寻常火灾的样子……”
“抱歉,菲娅妹妹,我必须要回去了!我们改天再见好了!”
“哈?”
面对被火焰包围的塔夫镇,菲娅还在忙着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贝露缇亚却已经做出了行动。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朝镇子的方向飞奔而去。
“哈?哈?哈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意思?刚刚还缠着人家不放,现在却说走就走?搞半天本小姐还没有一座小破城重要?”
一秒之后,意识到自己被一个人扔下的小萝莉气得直跺起脚来,“哼!哼!随你的便吧!贝露缇亚·林风!我倒要看看你回去又能做到些什么,穿着那种轻飘飘的女仆装,连饿着肚子的我都打不过,你还有本事灭了那么大的火不成——呜!?”
突然,菲娅感到脑袋里一阵眩晕,本能地伸手捂住了额头,一根短短的尖角从指缝间探出了头来,“这是……身体里的力量……在共鸣……?难不成造成这种惨状的是与龙族有关的什么东西?”
菲娅的眩晕感很快就消褪了,额头上的角也在项圈的作用下缩了回去。但她心中的不安却久久无法消失。她有一种预感,一个人回到城里的银发女仆一定会遭遇到巨大的危险。
“哼……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是死是活与本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倒不如说死掉更好,这样我就不需要担心她又跑来烦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