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了...好厉害。”
跳过略带香艳的舔手指过程,格恩达尔身上无数的擦伤就好像时间倒退一样消失了,甚至就连神经再生时产生的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都没有...这真的是恢复吗?
“与其说是恢复和再生这是更接近再造的能力。”
“再造?就好像肌肉训练一样的意思吗?”
肌肉训练本身就是通过施加一定量的负担来让肌肉撕裂,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让撕裂的部位进行再造叠加,不断的重复这个过程可以让肉体原有的机能得到强化。
“这也是某种武学的效果吗?”
“...在你们这些外人眼中武学连这种事都能做到吗?”
“毕竟是见过了那只孽畜...不对,是一只叫普呜的气功犬。”
因为对格恩达尔来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个武侠本质上都是类似于超能力者一样的存在,所以事到如今就算出现了治愈能力者之类的格恩达尔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样啊...不,说不定这样正好。”
“?”
沐衣小姐稍稍思索了一阵,然后将手伸向了那白色的笼冠。
“!”
玉脂般的流线,如同小树新生的枝干一般...美丽的鹿角。沐衣的发丝在失去了笼冠的束缚后轻盈而又自然的落下,一股不同于人类的异样之美让眼前女性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暧昧和神秘。
“那么,你看到这个应该也不会感到奇怪吧?”
“......唉?啊!是...是的!”
非人类的气息,超越人类界限的美,明明只是露出鹿角但却更像是神灵出现在信徒眼前的那般魄力。
“实际上,我今天找小格恩你来就是为了问一下,在你们的世界里鹿角象征了什么?”
鹿角的象征,这是一个好问题。
“在埃达鹿角基本上象征了自然、复仇、创造、色 欲还有就是死亡、重生、冥界、预言、催眠一类的吧。比较有名的传说有像是狂猎之王赫恩、凯尔特神话中的科尔努诺斯,希腊神话里的牧神潘,斯拉夫神话中的珀列维特...远一点的像是温迪戈一类的怪物勉强也算吧。”
“这样啊,和风土传承的基本上差不多啊...除了一点以外。”
王沐衣稍微正了正衣领,用自豪的语气道出了那最最重要的一点。
“守护王者的利剑,这就是在风土世界鹿角象征着的最重要的意义。”
王权的守护者,这在所有的神话中都存在着类似的职位。古希腊神话中赫尔墨斯,冰岛神话中的赫尔莫德,还有埃及神话中的荷鲁斯,这些神灵或多或少都带有沟通和交流的性质。赫尔墨斯是炼金术的始祖有着点石成金的威能,赫尔莫德能够骑上主神的战马在神界与冥界自在穿梭并教授给了人类可以安全渡过冥界之门的方法,荷鲁斯更是传授给了人类制铁工艺和制作武器的方法。
这些可以称作是早期科学和魔法雏形的技术,都是由这些使者们教授给人类的技法演化而来的。
“引导者和审判者的权能。”
从这一点上来考虑的话,风土世界的民俗形式说不定比起冰岛神话更接近于埃及神话的体系。
“怎么了?”
“...不对,再造不是荷鲁斯的能力,而是图特的能力。从这条线分析比较接近的果然还是古巴比伦神话中的大地母神提亚马特。”
可是,提亚马特的是创造并不是再造...会不会是和迦南神话里被巴力所杀的隆卡(Lotan)有关?
“原来如此,不要将眼光固定在神灵,这个能力的性质比起神性更接近于怪物化后的女神!”
“小格恩你在说什么呢?”
“那么按着这个方向去找一下相关资料...啊!”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好像没有魔法相关的书籍来着。
“呜呜~”
“看样子总算是回来了。”
“话说也可以用希腊神话里的维克拉卡斯(Vrykolakas)来解释这种现像...啊!疼疼疼疼疼!!!!”
有其弟必有其姐,沐衣小姐用力...真的非常用力的捏了一把我的脸,甚至还为了加强痛感狠狠的拧了一小圈。
“这下子总该回来了吧。”
“是...是!!!”
从脸颊传来的热辣让格恩达尔确信了一件事,绝对不能惹这个女人生气。
“不过,沐衣小姐为什么要问这个?”
“事到如今,才问这个问题?”
大概是因为冰之塔这种学者环境诞生的职业病吧。遇到问题先不去想要不要解决,而是先去想怎么解决。
“我只是想要知道,曾经的‘我’到底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
“曾经的我?”
这个说法简直就像是在说两个不同的人一样,但却都是自己......
神形归一,既然是归一那也就是说要经过分离、破损、又或是其他的方式令主体中发展出一个客体存在。
“小格恩,你知道武侠的两大修行体系对吧。”
“修性和修命?性是指的内面能量,心性、思想、性格、秉性、精神,而命则是外在能量,肉体、生命、能量、命运、物质。”
而这些能量本身是相食、相生、相克并且有着正负极概念,物质蕴含精神,秉性选择命运,能量对应性格,生命孕育思想,心性决定肉体,大循环中包容小循环,小循环汇聚为大循环。而武学的本质就是通过灵枢这样正极精神概念性质的能量,来破坏正面的循环继而引出更加接近物理法则性质的负极能量的溢出。
简单的形容一下,埃达世界使用的魔法就好像在一张画作上覆盖了一层透明的塑料膜,我们在塑料膜上无论再怎么随意图画都不会对实际的画作产生影响但从观测者的角度来说塑料膜上的画和画作上的画是重合的是毫无区别的;而风土世界的武学则更像围棋这种游戏,在面对真眼这种无从破局的合理性面前利用同样颜色的棋子将真眼戳瞎的方式来令其他的法则(棋子)渗入本身所在的位置。
听上去好像很危险的样子,实际上也真的相当危险,但却又不得不说是种相当有效率的做法。这个做法从很大程度上将人体无法承担的术式损耗完美的嫁接给了周遭的环境,如果可以将这股能量转换成我们所使用的魔力仅目前观测到的资料最少就能达到1:600的恐怖水准!如果不是没有相对应的术式系统,只有能量的基础导引武学真的可以说是最强体系。
“但这个体系能够维持下来,主要还是因为世界本身的修正能力,又或是历史的收束力一类的不知名的法则。”
即使遭到破坏,世界却总是用他的方式复原,就如同神灵定下的真理一般。
“您是指泡利不相容原理或者祖母驳论一类的概念吗?”
同一个系统中无法承载两个完全相同的量子态,这个概念的存在证明了世界本身追求多样性的本质。由于所有的量子粒子是不可区分的,所以当两个费米子的量子态完全相同时它的自转就必须相反才能不触及泡利原理。而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有人可以穿越时间回到过去那当他们的距离足够靠近时就有可能触发祖母驳论又或者其中一个当场被历史本身消灭。
“武学越是精进,我们武侠越是会感受到那个不知名法则的分量,因为武侠越是行使内气其周边的环境就越是会向负极世界靠拢。”
一个存在占据两个世界的状态是不被允许的,是极其异常的。
“......难道说,最后都会被消灭吗!守泣大人和季荷姐姐他们!被那个所谓的不知名的法则给!”
“不会的...但某种意义上会更糟糕。”
肉体和精神会被两个世界的法则不断的拉扯,在一个极点之后,‘我’就会被分裂成两个存在。
“神形乖离,神异体和形异体。拥有更靠近负极世界法则肉体的形异体和更接近正极世界真理的神异体...就如同双生之花一般,为了活下去为了继续存在下去,被分离为两个的‘自我’必须通过相互撕杀来让另一个彻底消灭。”
“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理论上可以解释,但这种超乎常理的情况真的可能发生吗?而且负极世界这种从未听说过的概念到底算什么!如果星光界还可以理解为灵魂到肉体的过渡区域,那负极世界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又是有着什么样的法则性...
“不对,说到底沐衣小姐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
没错,现在重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负极世界,而是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我!
“...嗯,说的也对,你会有这样的问题是极其当然的。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让你感到失望。”
因为我希望你可以一直成为守泣的朋友。
“只是...这样?”
“没错,对我们来说名为格恩达尔的魔女毫无意义,我们真正需要的实际上是作为王守泣朋友的格恩达尔。”
我们,也就是说虹桥师傅也一样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守泣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抛去这一点我也受到了守泣大人数之不尽的帮助...”
“但如果守泣改变了呢?如果他变得不那么温柔,不那么正确,你还会继续成为他的朋友吗?”
武侠是会改变的,即使自己多么不希望改变,但却永远无法逃离那个变化的螺旋。
“一个温柔而又善良的人,如果被分成了‘温柔’和‘善良’那么大家又会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温柔和善良难道还是对立的概念吗?”
“...温柔的她并不善良,而善良的她却不温柔,一个人一旦被分成了两份那就意味着原本的自我已经死去,剩下的只会是他的残影。”
所以,在守泣大人的记忆里沐衣小姐是......
“你看到之前那个穿着西服的女性,对吧。”
“看到了...”
“那是殷虹桥的父亲。”
“!”
也就是说,之前虹桥吵闹的‘父亲穿女装’是因为这个?!
“即使性别发生了改变,但家人却也只能接受,因为就算变成了这样他也毫无疑问是生下自己的父亲。”
可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回应家人和朋友的期待时,我就会清晰的理解到了自己所作出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杀死了自己,杀死了我最重要的人眼中的自己,我杀了‘她’然后取代了‘她’的身份!就好像是一个寄生虫一样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我实际上...一直很害怕和守泣见面,因为我怕玷污在他心中姐姐的形象,但另一方面我也一直希望他可以饶恕犯下罪孽的自己。”
............这样的我一定显得很自私吧。
“没关系的,我会一直做守泣大人的朋友的!如果守泣大人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失去了回家的方向那我也一定会拼劲全力去接他回来!”
这一定就是名为格恩达尔 赫拉德的魔女的报恩。
即使未来守泣大人真的改变了,这份心情也绝对不会改变!
*
在那永恒的黑暗之中,凡人的英雄发出了呐喊。
你欺骗了我,洛基!
你给予了我美其名曰圣剑的屠刀!
你让我用它杀死了自己的兄弟!
你让月亮被加尔姆吞噬!
你让鲜血洒在了凡界的大地上!
你让我被亲兄弟的箭矢所杀!
你让冥界的亡灵踏上了阿斯加德!让野兽吞噬英灵!让巨蟒杀死强者!
你让众神踏上了毁灭!让众生遭到了灭顶之灾!让世界被灼烧!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当然...是为了更加美好的世界!更加美好的未来!】
为了终有一日,可以彻底斩断这个轮回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