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六小时之前,格恩达尔骑着巨型黑马在高速立交桥转山路前的五分钟。
“格...呜...格恩...快...”
“这还不够快!已经跑到最快了!”
“快...停下来...呜...”
格恩达尔先是疑惑了一下,但她马上就照做了。
不是因为她相信这位被她称作师傅的少女,而只是单纯害怕她事后用各种理由报复自己。
嗡!嗡嗡!!!!!可就在她停下来的第二秒,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了那种像是临近爆炸的汽车发出悲鸣一样的声音...不,实际上真的就是那样。
嘭!高速安全栏被直接撞碎,一辆被灰烟笼罩的汽车就这么突兀的挡在了我们的身前,所幸此时没有经过这里的汽车,不然很有可能会造成重大的交通事故。
“...这...这是什么鬼!”
这个国家难道就没有几个正常人吗!
从跟踪狂开始,长得像小孩一样的成年人、爱好军火的幼 儿、饲养魔兽的前辈、女权主义的男人、长得像熊一样的好人、爱给人乱起名的国王、到如今这个从高速公路乱入的出租车司机!这个国家真的该好好管理一下混乱的人文环境了!话说,我万万没想到最开始那个给人感觉不好的耳光刑警竟然是我在琳玔遇到的极少数的正常人!!!
在灰色的烟雾中汽车的驾驶室门被粗鲁的一脚踹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样貌普通、人畜无害的青年男性,实在是无法将其与这辆残破到失去原型的车辆联系到一起。
男人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香烟,从中取出了一根叼在了嘴里用香烟亲吻了一下残破车辆的轮胎。
“果然,你才是最棒的,我的宝贝。”
香烟瞬间被磨擦生热的轮胎点燃,那人在短暂的沉默后立刻起身打开了汽车后座的车门。
“呜...呃...呜...”
在哪里出现的是几小时不见的李媛礼的妹妹,李桐舟,原来她也晕车吗?
“小姐,咱该结一下帐了。”
“呜...嗯,拿着这张卡去...呜...那边最高的大楼...呃....去要...”
“好嘞,小姐豪情,小弟明白了。”
说罢,男子就搀扶着李桐舟来到了我们的身边,自己则叼着那根带有汽车余温的香烟静静的走在了高速路上。
“...他不要这车了吗?”
话语刚落,那辆冒着黑烟的汽车就瞬间,华丽的、不留原型的、四分五裂的...爆炸了。
“......”
这华丽到不讲物理的场景,让格恩达尔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跑错到O莱坞的片场。
总之,得先解决李桐舟这个麻烦,不对包袱,也不对负担,好吧就用这个。
“呜...噢...”
“呜......哇啊...”
就在格恩达尔准备问李桐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顺便把她打发走的时候,殷虹桥已经先一步加入了这场呕吐的盛会里。
明明两个人容貌上都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栀子花般精致的美少女,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种在高速公路上呕吐不止的惨状呢?这个世界还真是不给人留下一点幻想的空间啊。
“算了,反正已经有一个这样的负担了,再加一个也没什么变化。”
带着这种自暴自弃的心情,我们再次踏上了前往天王之座的旅程。
*
风在呼啸着,大地颤动的次数也因目标的接近随之增加。
“格恩,说到底那个金色的塔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李桐舟一边驾驶着黑色的巨马一边对魔女格恩达尔 赫拉德问道
“金色巨塔?你是指的天王之座吗?”
“应该就是这个。”
造成了那么夸张的大面积破坏,总要有一个理由或者目的吧?
“天王之座的作用在于对更高维度的通讯,简单地说就是和比我们更高维度的存在进行交流而存在的术式。”
“...合着那玩意就是个超大型的话筒啊!!!”
这些学魔法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就为这个目的,造出了那个和世界末日一样的东西出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人类最终级的愿望之一啊!与神对话,与超越者交流,几乎所有的文明里都有类似的魔法存在。”
通天之塔,金字塔,观星台...名字本身虽然都不同但其作用都是相似的,那就是与神对话,与幻想在极近距离的接触。
“正是这种人类共通的愿望最终造就了天王之座的存在,人们渴望一个与神对话,与神交易,与神同行的平台。”
“光是对话又有什么用!你又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对方的手段,光是语言也太无力了吧。”
没错,就算所谓的神真的存在,但对我们来说那也毫无意义,因为我们根本就无法给予对方期望的报酬,那就意味着我们与对方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可能平等,更不可能做到什么与神同行。
“对于不善言辞的人来说可能是这样,但是对于那些善于玩弄语言的人来说这可就不一样了。”
所谓的价值,根本上来说就是一个锚定的基准,就好像对孩子来说有价值的东西对父母来说毫无价值一样,但这就代表了他们毫无价值了吗?并不是,只是双方的判断基准不同,也就自然无法理解对双方而言的价值。
“在埃达的世界里可是至今都流传着一个男性通过法阵奇迹般的召唤了暴食的魔王别西卜,并以自己的巧舌成功的让其成为了名为比昂蒂塔的女仆轶闻。”
“...为什么要让魔王成为女仆?这个风险和成果好像有些不太对等吧?”
“明明是媛礼的妹妹竟然连这都不懂吗?那当然是因为‘爱’啊!!!”
这就是你们让堂堂魔王成为女仆的理由吗!话说这个世界观里原来还存在魔王啊!
“回归正题,天王之座除了上面所提到的与神对话这一功能之外也有着与鬼对话的机能。”
就好象某些原始宗教里会将他们祖先认为是神,也就说对他们来说与神对话也就意味着与死灵对话,他们认为死灵有着古老记忆的和失传的神秘技术,甚至他们认为失去肉体束缚的灵魂可以超脱时空间的限制看到未来、过去以及远方要发生的事。
“从这一点上来说,死灵系魔法和预知系魔法都是在天王之座基础上延伸出来的应用方式。”
“原来如此,虽然这目的本身蠢到不行,但以这个目的孕育出的技术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从一开始就讲究实用主义,那谁还会学习魔法?魔法的本质就是不实用,但是却纯粹,正是因为纯粹,才能做到不计代价的追求一样事物。”
如果光考虑使用与否的话,仅凭科学就算花上几千年、几万年也不可能确认到高位生命体的存在,至于理由你之前都已经说好几遍了,那就是即使真的做到了也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可如果按照你的这个说法,所谓的神和鬼本质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对魔女来说神也只是死灵的一种,只不过神在死灵的状态下得到了人类的信仰,通过这种近乎无偿永续的能量支撑而‘活’在了不同的维度里。”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魔女理解并相信神的存在,但她们却从来不信仰的神的理由。
“我们在编制魔法的同时也会不时地借用这种无偿的能量,所以也会在祷文或者法阵里加入神话的要素,但根本上来说我们并不相信那些神。”
说到底这是人类自己孕育出的力量,由身为人类的我们使用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因此对那些寄生在我们族群身上的寄生虫感恩戴德呢?
“这...你这说法还真是严厉。”
“我只是实事求是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而已。”
不过这下子,关于魔法本身的疑团就得出结论了。然后就是......
“为什么这样的东西会出现在三源市呢?”
“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虽然知道了作用,但如果不知道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那也没法啊。
“我...呜...知道...呜...”
脸色苍白的殷虹桥用临死前的青蛙一样的声音说到,为了能让她说清我们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在三十秒后,恢复生机的殷虹桥用正展肱二头肌的姿势表示自己的复活,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但通过这明显的无厘头作风还是多少理解了她本人的性质。
“守泣未来也挺辛苦呢。”
毕竟,摊上了个这么爱玩的老婆。
“啊~复活!殷虹桥,复活!!!”
“哪有人自己给自己这么喊的。”
总而言之,先从这个人身上获取情报吧。
“凶手,我当然知道凶手是谁,格恩你也应该很熟悉。”
“我也很熟悉?”
看来只有我对这个犯人的正体一无所知,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我只是一个途中插入的龙套角色。
“窫窳。”
“窫窳是谁?”
“......”
“......?”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看着眼前失去同步的两个人,桐舟在心底里默默的吐槽到。
“...对了,你想想之前在校门口被那个金色的人追赶的那次。”
殷虹桥为了摆脱尴尬的局面,形容起了当时的场景,虽然这个形容本身也是挺有槽点的。
“校门...金色的人...追赶...啊!你是说以西结吗!”
看到终于回归同步的两个人,李媛礼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趟并没有白跑。
“可是以西结已经和我签订了契约,他不可能再到这个世界来了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以前被你称作以西结的那个人关进过那个蓝色的东西一次。”
在那种情况还能活着生还,该说不愧是四圣呢,还是该说她命硬呢,不过看来那玩意至少不会造成致死的结果我也多少有些放心了。
“亏您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跑出来啊。”
“嗯,就算说是异空间,可那本质上还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范畴,所以只要找对方向的话,想逃出来还是挺简单的。”
虽说在那里面找对方向这件事本身就挺困难,不过这也算是目前少有的喜讯吧,就算到时候真的无法阻止倒是有可以用这个情报稳定一下群众的心理。
“既然如此,问题就要回到为什么以西结在签订了契约的前提下还能出现在风土大陆这件事上了。”
“那个...会不会是用了假名之类的?”
“那次契约是赌上了彼此的守护神,在这种契约里使用假名就意味着失去这种魔法性的保护。”
“是这样啊。嗯~...那会不会是他趁机改名了?”
“就算他真的临时改名了,在这个世界......等等,师傅你之前管以西结叫什么来着?!”
格恩达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面目狰狞...倒也不算只是她看上去很紧张的问起了殷虹桥之前的那句话。
“窫窳啊?”
“是谁给他取的名字?!还是说他用这个名字自称了?!!”
“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是守泣,也是他这么告诉我的。”
格恩达尔瞬间抱头怒吼,对于不知真意的我来说,她的这歇斯底里甚至还显得有点可爱。
“...完了。”
“就起了个名字有这么严重吗?”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吸血鬼需要别人邀请才能进别人家门的故事吗?”
““没听说过。””
好吧,看来在这个世界连吸血鬼这个物种的认知都不存在。
“简单地说,名字这种东西本身就带有认同和理解的概念,无论是多么不可理解的怪物只要存在名字它就会被世界‘认识’为自己的一部分。”
就好像恶魔和天使这种本身就不在一个维度的生物他们本身就不可能有着接近于这个世界的外貌,毕竟生存环境相差太多,可就算是这样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他们还是有着让人一目了然的形态...这是为什么?魔女们思来想后最终得出的答案就是适应这个世界,其中名字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如果没有名字他们就无法在这个世界传播自己的‘认知’没有被‘认知’就无法维持自己的这个形态。
“...抱歉,我还是听不懂。”
“也就是说,原本的没有这个世界名字的他,就相当于偷渡客,一旦被抓到就会被遣返回国,但获得这个世界名字的他就相当于和这个国家的人结婚了,有国籍了,对吧。”
“虽然意思差的很远,不过你们也可以这么理解。”
虽然,按照我的理解更像是在游戏里的复活点被更改的那种感觉。
“所以,为什么他这样就能绕开契约来到这个世界呢?”
“......简单地说,虽然以西结是归他们帕加尔世界的神管理,但窫窳却是归风土的神管理。所以和以西结的契约没办法用在窫窳身上,这样明白了吗?”
“搞半天,原来我们风土大陆是租界啊。”
总而言之,这个话题就先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