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三十分，我和格恩达尔在司空紫的带领下来到了红岩族的人们居住的城市。
“人好多！”
“正好赶上大集了啊。”
大集，这是在琳玔乡下普遍存在的一种集会性质的贩卖会。
其起源传说要从第四代武川皇帝，也就是被后世称作天元皇帝的时代出现的。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由于天元皇帝的时代里宦官和军阀林立，所以百姓也经常会为了逃避战乱各处奔逃，为了换取盘缠这些难民们便聚在一起将这些带走的家产一同贩卖，这便是大集的起源。
后来，大集在一些现代化进展不快的农村依然存在，甚至不少考古学家和收藏家也会加入其中寻找各种文玩和资料。
“感觉和魔女的夜会（Walpurgis Night，原本是凯尔特文化圈内德鲁伊们用于送别冬天迎来春天的祭祀，但随着基督教的入侵变成了魔女们和恶魔举行的邪恶祭典的代言）很像呢。”
“魔女的夜会？”
“就是一些由大型魔女工会认证的魔女们在特定的国家进行魔法道具贩卖的活动，为了寻找研究需要的器材和道具的人，以及为了买下这些东西而变卖自己手头魔法道具的人都有很多，而且虽然数量稀少但也会有贩卖和购买契约文书的魔女存在呢。”
“契约文书...啊！”
先前战争精灵他们留下的那些羊皮纸或许就是契约的文书吧。
“契约文书是用来干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可以将特定的精灵召唤过来帮忙，或者是陪伴在身边的证明。一般的召唤魔法虽然不需要文书，但是召唤来了之后也无法对其进行使役，为了不出现危险，召唤物一般都会被困在魔法阵外围的圆环里。”
等到双方相互确认好了各种事宜，并且通过了代价的支付，便可以签订契约的文书。
“因为召唤物留在世间需要消耗的是自身的魔力，如果不提前商量好这部分出资的话，工作干到一半就会召唤物就有可能突然消失不见了呢。”
“这种事不能在签订契约后再商谈吗？”
“契约文书必须要由召唤物方发放，而一旦签订了强制力就会作用在被召唤者的身上，所以一旦签定好了契约就绝对不能反悔。”
“某种意义上而言，倒是挺公平的...可是这东西可以拿去贩卖对吧。”
这么一来原本公平的契约不就会变得不公平了吗？
“可一般贩卖这些契约的都是召唤物自己。”
“哈啊？”
“之前不也都说了吗，契约文书是需要双方互相协商的，那自然对召唤物而言也是有一定利益的行为。”
一些没有名气但需要契约来谋取利益的召唤物，自然需要这种展示自己的场合。
“关于这方面一般都被魔女工会管理的相当严格，所以不需要担心在条款里隐藏了某些不好的东西，对于新手魔女而言也会是个很好的邂逅方式。”
这样的话听上去倒是挺和谐的。
“话说格恩，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说的那个叫魔女工会的是指？”
“离开魔女之塔后，魔女们自己建立起来的个人性质的组织，如果用琳玔的东西打比方的话，大概就和个人的企业一样的东西吧。”
有些大的工会甚至有着凌驾于国家的能力，但大多数小的工会实际上都是处在温饱线之间的弱者。
“毕竟研究魔法是很容易会缺钱的啊...大家都要好好的互相帮助才能活下去啊...”
格恩的眼神非常空洞的看着远方的天空，或许她是想起了在埃达时为钱财而奔波的那些日子了吧。
“格恩没有签过契约吗？”
“...没钱...也没时间。”
而且最近的精灵和构造物的脾气也很难伺候，有这时间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好好的过活呢！
“简直就和相亲一样啊。”
“算是吧，毕竟是要长时间一起相处的伙伴，某种意义上来说要选的比自己的伴侣还要小心才行。”
说到这里，格恩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她一脸好奇的指着一旁的铺子问到
“守泣大人，这些黄色的石头是干什么的？”
“那玩意叫禹哀，是一种可以食用的药材。”
在这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司空紫发声了。
“但这个是石头吧？”
“石头也是可以吃的，土也是可以吃的。”
只不过处理的方法和过程有些讲究罢了。
“红岩族这个名字就是起源于此，他们的食物里面有很多像是禹哀一样的矿物药材，在外人的眼里大概就是一群人以岩石为食的样子。”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顺便一提，在古代红岩族们甚至精通利用矿物的药材调制早期毒 品的传说。中毒者会解开身上的衣物，整个人如同漂浮在云端一般舒适，身体的特证则是会不断的冒汗。”
“...什么事情都是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呢。”
这么美丽的大自然里竟然会孕育出这么恐怖的东西呢...不对，这并不是大自然的错啊。错的是我们人类，他们只是最初就是这样而已，改变的也好，做错的也好都是我们自己啊。
*
我们在离开大集之后，不远后我们穿过了一片田地间的小道。
几个小小的泥瓦房，绕过之后就能看到一个溪河与在水面上静静的守望着的小桥。溪河的两旁有着一片墨绿的小树林，小桥的一端是小小的广场上面架设着几个已经生锈的健身用品。
“你们看，这就到了。”
越过小桥之后我们顺着道路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一个小别墅。
“这就是司空大人的家吗？”
“不，这是村政府。不过，我平日里也是住在这里。”
“是这样啊。”
在这一帮小瓦楼里面，这个村政府办公楼就像是个城堡一样。
从摩托车上走下来，伸了个懒腰，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了我的胸腔。
“司空大人您回来了。”
一个稳重的声音引起了格恩的注意。
“哦...哦哦哦！你是刚刚看到的那个！”
之前骑着雀鹰红岩族两姐妹里的姐姐，天蓝色的外褂，淡灰色的头发，古铜色的皮肤，纤细的体格，然后就是之前因为离得远所以没能注意到的鲜红色的眼睛。
腰部挂着各式色彩的石头的串珠，身上也有很多的点缀用的银坠状的锁链，在额头上还带着一个用于遮挡风沙的绣花头巾。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小家伙的名字叫摩雅，还有个妹妹叫摩陆。”
“你好，摩雅，我是王守泣，熟人一般都叫我守泣。”
“我的名字是格恩达尔 赫拉德，请多多指教。”
听到了格恩名字的瞬间摩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这也是自然，毕竟这个名字对于生活在琳玔的人来说确实有些绕口。
“守泣...守泣大人是吗？”
“不必加大人，光是叫我守泣就行了。”
听到了守泣的这句话摩雅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疑惑的神色，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个...守泣大人难道不是‘壮士’吗？”
“壮士？”
“红岩族对于武侠的称呼就是壮士，习惯一下吧。”
听完了司空紫的解释之后，守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应该就是那个壮士了。”
“既然您是壮士，那么我们这些百姓称呼您为大人自然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司空大人为什么在红岩族里面百姓要对...壮士称呼为大人呢？”
这次格恩立刻就对司空紫提问到，毕竟光是在对话中无端插入也不太好，所以格恩这次担起了负责提问的职责。
“红岩族的社会传统是宗族制和寨老制，也就是原始氏族社会的那一套。”
红岩族一般不会与外界通婚，但也禁止与内部的同族通婚，几个宗族之间互相联姻，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彼此联系繁衍后代，虽然现代这个戒律也开始变得宽泛了起来。而族长作为一族之长有着代表整个宗族的义务，包括教育小辈们宗族家规和节日、祭祖相关的祭祀事宜。
族长的下面是执事头领，这些人一般都是带领族内精壮的年轻人负责宗族的防卫工作。
执事头领一般都是由族长的儿子担任，如果族长膝下没有儿子那也一般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执事头领，也就是说执事头领基本上就是确定了下一任族长的人选。
“然后，接下来要让你接受的训练就是成为那个执事头领所必须要经历的试炼。”
极虹谷奇景之一，天隐百兽窟。
*
傍晚，入夜时分。
在吃过了简单的晚饭之后，守泣追随司空紫来到了溪流一旁小树林的深处。
“这是...”
“入口...通向地狱的。”
在那里有看似一座无人问津，但却又一尘不染的古旧寺庙，鲜明的危机感刺痛着守泣的感知能力。
司空紫说完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了酒坛一样的罐子，解开上面的草绳去掉了红纸一股带有刺激性的草酸味侵犯着守泣的鼻子。
“把这个膏药抹在身上各处，然后从这个庙里石像背后的台阶走下去。”
“...我明白了。”
脱下身上的衣物，只留下最基础的内衣，我开始了细心的在身上涂抹着坛子里的膏药。
因为粘性比我想象的要低，所以有不少洒落在了地上，但司空大人却说不需要介意所以我就继续将这些膏药在身上不断的涂抹。
没过多久，药膏就被我的肌肤完美的吸收了进去，最初刺鼻的草酸味也已经消失了，身上被一股热乎乎的暖流包裹，感觉非常的舒服。
“守泣，在训练开始之前我必须要给你布置一个任务。”
“司空大人请讲。”
“不许杀生。”
无论接下来的对手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攻击，我都不允许你杀害对方。
“一旦你没能做到就给我收拾行李滚回自己该回的地方。”
“...守泣，明白了。”
换句话说，在这条路的前方等待着我的是对我怀抱着杀意的存在...能在实际遭遇之前得到这样可贵的情报真的是太好了。
“接着就是给你的建议了。”
“建议？”
“没错，就是建议。”
这还真是稀奇，就守泣所知这应该是司空大人第一次给别人提出建议。
而且还是在试炼开始之前就给出接近答案的提示。
“守泣，你认为天才是什么？”
“...我不知道。”
虽然身边就有殷虹桥和王弧矢这两位名副其实的天才，但如果真的有人问我天才是什么，守泣依然是回答不上来。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桓轩算是天才吗？”
“不...我想应该不是。”
虽然，桓轩哥毫无疑问有着超人的天赋，但守泣却从来没有过他是天才之类的想法。
“司空大人，您的意思是...”
“天才是存在上限的，或者该这么说，天才是某种值的一种容量。”
用于承载名为才能的这一能量的容器，但所谓的才能本质上依然是偶然的延续。
“无我境界，这是想要超越那一容量最好的方法之一。”
“......”
曾经有一个人以无我姿态漫步在雪原上追逐着世人不断的以剑刃倾诉真理。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超我境界。”
“.......”
天地不仁，当以万物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世界不会向人类所求价值，正因为如此他们也不会对人类索求回报，无善无恶，仅仅是如同无机物一般看待着世间的万千生灵；而圣人亦当是如此，他们的所作所为从来不是什么仁慈或者善良之类的大道理，他们仅仅只是做了需要做的事情，因此他们也不会刻意去追求人们所赋予的价值。
“英雄...和圣人。”
“这世上有资格可以向神灵发起挑战的就只有这三种人。”
英雄，圣人...
“除此之外，剩下就只有傻瓜了。”
你会是那个呢？向神灵发起挑战的少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