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祭的最后一天，王守泣终于接到了狼帝传来的消息。
在分配到的房间里，王守泣用略显为难的表情看着显示器另一边的王弧矢说到
“陛下，您是说...”
“如果你想要救下那个叛逆者的生命，就帮我说服其他四圣参加广灵市的表演赛。”
完全无法理解话题前进的方向，为什么会从为孙安可求情变成了参加表演赛了？难道说是弧矢陛下再用某种方式隐蔽的传达某种信息吗？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不应该采用口头叙述甚至经由网络这种缺乏安全性的方式才对。
既然这位已经选择了口述，那么我就应该从字面上理解这番话的意义才对。
“国内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你还挺敏锐的啊，没想到光凭这几句话就能猜出问题的所在。”
“我只是在一时间能够想到的可能性之中，留下了那个看似最有可能的结果罢了。”
“穷举法啊...这倒也是，没有比穷举法更可靠的思考方式，更何况是你这种级别的思考速度。”
王弧矢陛下虽然表面上在称赞着我，但不知为何他的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快，是我做错了什么冒犯到陛下了吗？
“内乱...应该不是吧？”
“如果真是内乱的话，也不会需要你们出面，而天灾也一样。”
既然不是内乱也不是天灾，那还会有什么问题需要我们来转移世间的注意力呢...
“是魔女啊。”
“...什么！”
魔女...而且还是足以令四圣出面转移视线级别的魔女！
“难道说...玛娜...”
“始祖魔女 蕾雅 亚尔夫海姆在前几天以武力侵略的方式占领了迪道，而你们此番举办表演赛的目的很大部分就是为了掩盖不平等条约的签订。”
“......”
作为保家卫国的四圣来说会有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但在得知那个‘敌对者’不是玛娜之后，我确实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毕竟，绝望之箱是王守泣理解范围内最强大的单兵破坏兵器，即使是在见证了龙神们那破天荒的力量之后王守泣依然在内心深处将其标榜为‘最强’的破坏兵器。
如果真的以玛娜为敌，唯一的获胜可能就是在作为她故乡和主场的埃达，否则的话极有可能被她将敌人连同所在的世界一起化作灰烬。
在艾尔维多老师还活着的时候姑且还有她能阻止，但在艾尔维多老师死后的现在，玛娜比起‘最强’不如说是‘无敌’更合适一些。
“守泣，你对于这个魔女有什么知道的弱点或者说独特见解的话，直接说出来无妨，我现在需要这个女人的情报，无论是多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没关系。”
“...嗯，说实话我对于这位魔女的情报也不甚了解，大多也是一些简单的部分。”
有着近乎无限的悠久寿命，女神般的外貌，对知识无比贪婪，对于魔女们极其仁慈，以及...曾是艾尔维多的老师这一点。
据说七国贤者这个称号便是蕾雅赠与了艾尔维多的，这么算下来或许守泣应该称其为师祖吧。
对了，说起来艾尔维多老师曾经说过...
“天然黑？”
“啊啊啊~~~这是我现在最不想知道的情报。”
屏幕另一边的弧矢陛下开始抱头哀嚎了起来，说实话在我接触的人里面这一类人并不多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这种人到底有多么的麻烦，但既然能让弧矢陛下如此苦恼想必我继续这么琢磨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吧。
“可就算对面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魔女，不战而降也有点...”
“关于这一点的话我自有分寸，我打算给她的是安珠高原上的一个塞外都市鳞显。名义上虽然是属于我们的，但...你也应该清楚。”
“实际概念上的无政府领土...是吗？”
“没错，在那里我们每年需要投入不少多余的资产开发相关的事业，可作为回报的税金却从来都是少的可怜。”
但作为缓冲地带，我们实在是不能放着有可能被敌人建设军事基地或者中转站的风险抛弃，最终只能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守着这群无法之徒。
“您的意思是要利用魔女的力量摆平那些无政府主义者？”
“守泣你的这个说法就不太好了，这么做的根本是为了各取所需，魔女们需要的是为了防止同胞的迫害而准备的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据点，我们需要的则是减少这方面的开销问题。”
“哈啊...”
“而且实话实说那里实在是太难搞了，土地沙漠化和开采地下水的巨额花费之类问题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可这对魔女来说不一样吧？既然有能直接炸开海底火山的大口径热能炮，直接在沙漠里凿出一个间歇泉眼应该也不难吧。”
我觉得还是挺难的...不过和把设备与人才一个个的运到当地进行为期数月之久的工程相比也确实是只能用简单来形容。
“但是，万一对面真的把鳞显发展好了，到时候我们会不会出现领土主权方面的问题？”
“你会有这方面的疑念，倒是令我这个当姐夫的很欣慰，但比起这个有可能会出现的损失，我们经此能够获得的利益更大。”
“利益...您是指哪方面的？”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集权方面的利益。”
“！”
通过引入第三方势力进而优待对方使得固有利益阶层产生动摇，这可以说是统帅者们屡试不爽的把戏，而作为新进狼帝的王弧矢之所以没有采用这一点只是单纯的不想要对自己麾下的世家产生影响。
但如今魔女这一势力出现了，带着在风土大陆上从来没有见识过的‘魔法’这一文明类型的魔女们，简直就是对王弧矢而言最好的靶子。
“从客观上来说，我们是目前风土世界唯一一个具备了与魔女方达成和平共处条件的官方势力，辰帝派系自不用说，就算是文帝想要做到我们如今这一步也是非常困难的吧。”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就相当于得到了对魔女派系而言琳玔这个国家的最大话语权，而无论从魔女身上出现了什么样的利益链路我们都会第一个吃到作为友方势力的利益分红，这么一来的话琳玔长期以来不得不需要战争方式解决的各种利害争端就会出现新的可能性，每一个对魔女们拥有的技术与能力有想法的国家和组织都必须要经过我们。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存在，你的所作所为而导致如今的结果，你明白吗守泣，是你创造了这个全新的世界格局和利害关系。”
“陛下...”
“你一直以来做出的善行，如今终于成为了我们最大的权益保证。”
这是多么荣幸的一句话，或许自己就是为了这句话而坚持了这么久，王守泣在此刻甚至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要看你自己的发挥了。”
“是，陛下。”
在今天一天的时间里说服剩下的虹桥与桓轩哥，虽然是个严峻的任务，但这个任务确实有着挑战他的价值。
*
二人无声的站立在方柱上，观众席上传来的欢呼声渐渐变得遥远了起来，空气逐渐变得冰冷且尖锐。
“......哈啊~”
最先摆出架势的是桓轩，他以左手在前握掌朝向自己，而右手则放在肋骨处摆出了一副明显的反击架势。
“......吸~~”
这是在引诱我，毫无疑问这是在引诱我攻击的架势，拉开距离然后改以偷袭为主才是正确的做法。
在场的每一个有着武学相关认识的观众也都这么想着，但这便是破绽所在。
“......哼！”
桓轩的左手自然的划了下来，那流畅到甚至无法感觉到肌肉的动作，在这个瞬间却让守泣留下了冷汗背后的脊柱如同被电击划过一般。
这也不能怪守泣大惊小怪，甚至可以说他会有这种想法是非常自然的。
毕竟在那左手划下来轨迹里，本该出现在那手掌后方的。武神桓轩的脸...‘消失了’。
“...糟！”
连一秒都不到的失神却成为了致命的弱点，大量的方柱瞬间炸裂成灰，守泣身下的方柱也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太快...！”
如此巨大的身形却能做到令守泣无法捕捉的瞬间加速！不对，这并不只是速度本身的结果，而是在霎那间的诱导守泣的意识进而让守泣忘记了目前所处的状况。
并非战力的战术，没想到那个武神竟然在最开始就用上了这种做法！
坠落的瞬间守泣将御气开始转换成了凝气，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做不到像纪奴哥那样的自由起飞，但当他的目光追踪到桓轩的那个瞬间...
那是掌底，从上至下的一掌，普普通通没有缠绕任何外放的内气，但正因为如此守泣一时间竟然无法评判这一击有可能造成的伤害预估。
但就算作为武侠无法评判，作为生物的本能却告诉了我‘绝对不能接下这一击！’的事实。
“【近墨】【马鬓】【虚梁】！”
用爆气将身体推到可以接近的方柱表面，紧接着肌肉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一般将身体弹出。
可就算脱离了桓轩的影子，本能的悲鸣却还是没有停下来，这种近乎于魔怔般的想法王守泣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本能的悲鸣要比理性的推测更加合理。
轰隆隆隆隆！！！！
地面溅射了起来，有如被鱼雷命中后掀起的巨大水花一般的尘土之浪汹涌的袭来，地面发出了难以置信的颤动，犹如因这一击天地世界这恒古不变的事物也感到了恐惧一般转瞬的撼动。
方柱被波纹般的气浪吞没，有些直接被这股蛮横的力量给振断，而有些则因为地面的松动倒了下来。
在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尘埃中，一个身影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嘭！！！！！！！！
如同C4炸弹爆炸一般的巨响，那压倒性的暴力甚至令大气都臣服在了武神的麾下，气浪掀开了土灰的薄纱，那个存在漫步在破败的石阵之中正如神明呼应了众生的意志降临于此一般神圣。
“武神...这就是武神。”
被气浪直接掀飞的守泣，通过灵巧的走位堪堪躲过了攻击的余威，但尽管如此狼狈的受身还是令他的身上遍布了各种细微的擦伤。
这短暂的交手直接让守泣放弃了最开始筹划的游击战打算，他根本就不想要再靠近武神的身边，那种恐怖的力量甚至具备了放射性，就如同直面黑洞般难以从中脱身的恐怖。
别说是直击就算是靠近都会令守泣遍体鳞伤，但这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桓轩哥还在手下留情。
毕竟他明明有机会趁着我被气浪掀飞的时候来补上一拳，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等待我站稳脚步之后再从那土灰之中走出。
“到了这种程度力量，怪物这个词根本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动。”
人智所不能及，其所谓神焉...到底是经过了什么样的人生，一个人才能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呢。
才能是理所当然的，但能够到达这般地步绝不可能只是才能或者努力的结果，作为物种的上限或许才是最大的原因吧。
力量是最高级别的才能，除了力量之外一切的才能都只是为了填补无力这一事实的补救措施。
蚂蚁就算是拥有人类级别的智慧，也不会改变它会被人类一脚踩死的结果，机器无论用到的技术多么先进如果无法超越人力的话，也不会有今天文明遍地开花的结果。
一切生命的思考与活动，本质上都是为了得到武神当前展示的这股力量而存在的前提，但如今却只有武神一人得到了这份能与天地为敌的力量。
“...尽管如此......”
武神却依旧在烦恼着，他明明有着改变一切的力量，却什么都没做。
慢慢的走出被土黄色渲染的世界，那个人依然是茫然若失的表情，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站在武神的对立面看到他战斗的模样。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男人正在‘无聊’着。
明明并不想要战斗，却还是在战斗着，滑稽的模仿着人类的动作和言行，试图融入人类的斗争之中这种越发强烈鲜明的违和不断的困惑着守泣。
*
高坐在顶端观战席的狼帝和魔女在默默的看着对战的发展。
“...不对啊。”
两边都还没有放开来打，这种不温不火的比赛是最没意思的那种。
前一场比赛姑且有荀季荷这个疯子能够让纪奴全力应对，但在这一场双方却都在试探彼此，这真要说的话倒也没什么，毕竟前期的节奏慢点没什么，可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观众们就不会买账了。
“在规则里加入读秒吧。”
但就算真的要加那也得等到这次比赛之后，只能寄愿于接下来的战斗能够足够精彩吧。
“真是了不起的战士啊。”
在这时始祖魔女蕾雅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对于完全是外行人的她来说，能凭借一击掀起地面巨浪的武神，光凭着这一点就足以令她赞叹。
“蕾雅大人，能喜欢便是最好。”
“您太客气了，拥有此等强大的战士，我认为殿下应该更自豪一些才对。”
“所言极是，但我更看好另一位少年，您应该也知道...”
“嗯，就是这个少年救下了格恩达尔对吧？”
“没错。”
原来如此...但不得不说我作为魔女更在意那个被称作武神的‘存在’。
“或许该说被吸引了吗，那种周身缠绕着难以相信的疯狂，但在那疯狂之中却依然保持着难以相信的理智。”
“疯狂？”
“啊啦，难道说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这个被称作武神的存在会如此的超人吗？”
“我确实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毕竟他确实有着如此的实力，所以...我也就只能认为四圣的上限便是如此之高。”
果然...没有魔法的世界就是会忘却这些常识啊。
“以智慧得到胜利，以经验得到强大，以意志得到正义，那么以什么才能获得绝对呢？”
这个答案极其的简单，但能够回答这个答案的人却很少。
“那个答案是...禁忌，超人的才华往往都诞生自禁忌之中。”
爱因斯坦、达尔文、麦哲伦、贝多芬、拿破仑、斯大林、牛顿等这些改变了世界的天才，据说无一例外全是父辈近亲结婚的结果。
唯有深渊存在明星，唯有邪恶掌握真实，想要到达超人的领域必然就要付出某种代价。
“连打破禁忌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叫嚣所谓的绝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