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微小的‘热’。
紧紧的抓着他,我会感觉到幸福,脆弱而又无力,绵软且脆弱的那个微小的‘热’是我一切欲望的根源。
明明想要一直抓住那个微小的‘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却忘记了那到底是什么。
无法填满的内心,无法得到满足的欲望,我想要得到的仅仅只是那个微小的‘热’而已,但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
至今我已经忘记了那个‘热’到底是什么,但我却依然记得他本身存在过的事实...以及当那个‘热’消失时的不安与愤恨。
明明这只手里握有着近乎无限的力量,但这力量能够做到的事情却是有限的,明明有着改写一切的力量,但我却不得不将自己囚禁在这个狭小的天地。
*
在那如同永恒一般短暂的洗礼之后,我们终于拉开了距离。
肉在炸裂,骨在溃烂,人体在力量的奔流中融化,但这便是强者之间斗争的结果。
武神挥出了凌厉的两拳,被守泣侧身闪过一拳,并在闪过第二拳的同时给出了一记强烈的交叉拳。
攻击打在右侧的下颚,强烈的冲击按理来说就算是武神晃动一下身躯也是合理的,但那交叉拳却没能得到很好的效果。
因为武神在第一次被闪过的时候就留下了一个心眼,在第二次挥拳的同时他也预想到了守泣有可能做出反击的可能性,以手肘拉开手腕的距离根据臂展的长度即使是这一拳打在了脖子上也必然无法造成充分的伤害。
相反这一刻的守泣因为深入了武神的腹地,变得那以抽身因而被武神以一记迅猛的左拳打在了颜面上,虽然这一击没有用上腰力但守泣还是选择以自行后跳的方式减少伤害,尽管如此那中宛若将肉身振裂的恐怖刺痛还是令守泣咽下了一口凉气。
但武神并没有因此感到满意,他在守泣拉开距离的瞬间便判断出了这一拳难以造成有效的伤害,因此在打完左拳的瞬间又立刻对着守泣的身躯踢了一脚。
金色的壁垒虽然保障了观众席的安全,但对于下方的墙面却没有合理的保护,因此守泣的身躯在一瞬间就毫无抵抗的埋没进了墙壁之中。
一瞬的加速度让守泣如同流星一般落在了会场的边缘,全身的血液如同想要逆流般的痛苦,但这还在守泣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强行振奋自己的手脚向着那无上的强敌奔去,而对手也在用眼神表露着欣慰之意。
这次轮到守泣进攻了,借助着助跑距离的优势,守泣发动了【不动】,通过不等的速度变化来让对手难以预判,然后向着对手的腹部发动俯冲。
武神瞬间压低了身体的重心,可尽管如此他那强健的身躯还是硬是被推动了几米的距离。
“你看,想做的话不还是能做到吗。”
武神身躯一震对着身下的守泣踢出一记右侧膝击,但守泣也不是毫无准备就发动特攻的,他有着这方面的经验。
“!”
守泣瞬间抱住了武神的右大腿,利用重心位置使其跌倒在地,试图对右腿进行固定。
但这理所当然是不可能的,武神没有反抗守泣的力道,因为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武神向身侧简单的一弯就顺利的用右手勾出了守泣的脖子,尚为成型的固定技此刻反倒成为了守泣自己的枷锁,他顺势一翻身将守泣的身体顺势带走摔在了地面。
脖子被武神的肋骨压制着,难以呼吸,守泣立刻发挥出全身的腰力抵抗,但尽管如此还是没能成功。
不得已之下,守泣抱住了武神的肋骨部分,凭借着【火棉】创造出的爆发力,瞬间将武神的身躯掀翻,可守泣却反常的没有选择对着反倒在地面的武神继续穷追猛打反倒是立刻拉开了距离。
这一次,武神并没有手下留情,体格的优势,技术的优势,体能的优势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此刻感受到的种种危险都深深的刺激着守泣的内心,让他感受到了无比的充盈,因为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正在以平日里难以想象的速度进步着。
与强敌的对战让他快速的吸收着过往的种种经验。
与以西结那攻击无效化的对手作战时的经验,虹桥那面对明显存在体格差距对手的战斗方式,纪奴哥那多维多样的战斗方式与风格,以及与那大蛇般远超自己力量的对手作战时的各种手段。
守泣在此刻正在高速的吞咽着这些过往的经历,将其转化为自己一部分,而这一切正是因为有着武神这么一个即使倾尽全力也无法匹敌的对手存在才能到达此般效果。
“这还真是...欲罢不能啊!”
面对全方位优于自身的对手,零距离的战斗只会拉大差距,保持有利距离是目前而言最最重要的一点。
换句话说,像是之前那样的舍身冲撞某种意义上而言反倒是正解,但问题在于之后,要如何在结束冲撞之后立刻从中脱身而不被武神卷入其中。
武神的手脚展开幅度要远大于守泣的展开幅度,即使是想要使用固定技也会被对方简单的反向压制,一旦被拖入地面战就结束了,所以...
“拳击可不是我的专业,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
侧身而站,右手在前左手护胸,步伐轻快的跳跃,明确的打击型架势。
现代拳击,与大多数强调下盘挪移的古武术不同,是一种更加强调躯干力量和步法的格斗技巧。
大多数的古武术都会有着一击必杀的倾向,因此会不断的强调动作的连贯和对重心的利用,毕竟在琳玔大多的徒手技能在战场上都是要和配备刀剑的对手为假想敌的,如果不能在一瞬间解决对手面对伤害半径和攻击速度都更快的对手很容易就会落入下风,但拳击则不同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以赤手空拳的对手为目的开发出来的格斗技术。
甚至有不少古武术的专家最后落败在拳击手脚下的经典案例,虽然有很多人会说拳击只是单纯的运动,但对于守泣他们世家来说却有着另一番完全不同的解释。
撕杀的本质也只是运动结果的一种,拳击手如果愿意使用武器照样也会造成死伤。武术从细节上来说必然会存在优劣之分,但作为理念来说武学是没有上下的,拳击毫无疑问也是优秀的武术之一。
迅速的拉近彼此的距离,武神面对我明显的打击架势则是选择了明显的反击架势。
右拳朝天,以整个手臂为盾牌,左手藏于腰腹位置,如同尖刺一般随时准备刺出致命的一击。
守泣击出了两记右拳,武神迅速的以右手偏移接下了我的攻势,并趁机打出了左拳,我身体轻轻一弯闪过了这一拳然后接着这个机会在他的左手臂的位置来上了一拳。
这次可以明显看到武神的眉角微皱,看来终于是造成了有效的伤害,但光是这个结果可还不够。
“【东郭】【食鬼】!”
在内气的强化下关节的灵活度达到了极限,结合【食鬼】影响胶原蛋白代谢的效果,虽然做不到纪奴哥那样骨骼的瞬间脆化但在此刻已经足够了。
灵巧到超乎常理的动作终于在此刻顺利的绕过了武神的防御,但...
“【无间】!”
【食鬼】却没有发挥效果。
“切!”
再次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但此次的收获之大让守泣确定了接下来应该采取的战斗风格。
“吸~要上了,王守泣!!!”
武神的身体瞬间攀附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的阳炎,看上去和还阳派的代表性武学【华重】很像,应该也是属于内气外放型的武学。
这毫无疑问是为了对站立打击的对策,他的这个做法守泣也确实是在一时间感到了为难。
并不是因为【华重】那热辣的温度,而是因为火焰燃烧周遭的氧气这件事。
为了维持这足以和武神对打的的力量,守泣能够感绝到身体明确的过呼吸,简单地说就是如今这个状态下细胞的分裂速度对于氧气的消耗量非比寻常,就算只是几秒的缺氧对现在的守泣来说都有可能造成失去意识的结果。
“但...事到如今,就算是用上了武学也不要紧。”
即使是在当代的四圣之中,王守泣本人的内气储备量也是遥遥领先他人的,对方愿意使用武学消耗大量的内气,对于守泣来说反倒是更合心意。
“【四野】【明玉】!”
同时发动针对窒息问题的武学和改变体内外压力差进而冻结的武学。
“这样就...!”
然而超乎守泣料想的是这次没等他上前武神便先一步冲了上来,因为这次并非先前那般气大力沉的阵势,所以就连守泣都差点没意识到
一记从右向左的摆拳笔直的向着守泣的面门袭来,守泣急忙闪过,身缠的白色火焰和寒气相互交融响起了噼啪的声响。
对,武神这次并没有使用内气强化自身,仅仅只是凭借着肉身该有的速度接近了过来,但那迅猛的攻势却令其间蕴含的威胁不减半分。
甚至让守泣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那就是明明没有身缠凝气,但这次的攻势却仿佛要比先前几次都要更加凶暴和锐利。
“都这样了,竟然还留有余力!”
守泣急忙踏开脚步打算拉开距离,可是在和摆拳近乎于零的间隔中藏于腰腹的左拳...打了出来。
地面无声的破裂,这与之前纯粹因为蕴含着霸道力量的破坏不同,这是更加细致,更加直线的破碎,宛若被经有武神的脚步释放向大地的斗气瞬间寻觅着大地的裂缝升起一般,这股宛若天人合一般的极致正是武神真正的实力。
没有一丝多余的浪费,足以击碎天地的力量如今被完完整整的被封存在了这一拳之中。
在被击中的那一刻,守泣首先感到的是违和感。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在瞬间消失,紧接着,温度,光热,到最后就连触觉都慢慢的沉浸在了漆黑的海洋之中。
但这就像是雷电一样,雷光总是在雷鸣之前到来,短暂的沉寂也只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瞬间。
嘭!轰隆隆隆隆隆!!!!!咔呲!!嘭!!!!!!!!!!!!!!!
一缕犀利的纯白将金色的壁垒瞬间撕开了一个口子,穿透肉身无处可去的力量,笔直的向着天空的彼岸攀升,晴天的霹雳在地表上逆势攀升,炸裂开来。
“.......”
啊...啊啊...搞错了...
“一不小心...忘记了...”
我竟然会忘记了手下留情这么重要的事...
*
雪花逐渐在窗边积满,枯黄的树叶也在寒风中褪去,只留下了枯燥的枝干托起那无趣的纯白。
在温暖如梦的空气中,拥有美丽羽翼的鸟儿,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事到如今...也已经晚了。”
这不是后悔,而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而不断重复的魔法咒文。
看着窗外冰冷的天地,哪里有飞鸟的容身之处,所有向往天空的鸟儿到最后都会葬身在寒冬的大地之上。
那片天空并不自由,那些鸟儿并不自在,那些故事也并不有趣,差不多也是时候学会接受这些事实了。
忘记那时感受到的歇斯底里般的不安,忘记那个将自己置之不顾的友人的身影。
学会名为孤独的坚强,成就名为放弃的成长,构筑名为绝望的豁达。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一双翅膀呢?”
但正是因为我这么做了,所以我逐渐开始变得越发无法理解。
我变得无法理解这对翅膀的意义,明明只要绝望就好了,为什么我却长着这样‘多余’的东西呢?
这是多么矛盾的一件事啊,明明无法飞翔,但却拥有着如此美丽的翅膀。
这样一来......啊,原来如此,是我搞错了。
不止是我,就连那个友人和如今将我存放在笼中的人类也搞错了。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一只鸟,因为周围的人们都在这么对我说,周围的鸟儿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所以我才一直相信自己也是鸟,相信自己无论何时都能在天空中飞翔。
但我现在终于意识到了错误的存在,我根本就不是鸟,当然我也不是人。
我是个怪物!我是个畸形的怪物!拥有无法飞行的羽翼,在人类对鸟儿们美好祝愿中寄生的丑陋而又畸形的怪物!!!
无法像人类一样创造文明,也无法像飞鸟一样拥抱天空,这徒有其表的生命命中注定会迎来孤独的陌路!否则这个世界就太奇怪了!
明明努力寻求家园的他们(鸟儿)却始终无法对抗寒冬,明明努力建造家园的他们(人类)却无法拥抱天空,为什么我却有着两者视为美好的事物,但却无法成为实现这美好愿望的存在...因为我是怪物!
我的存在就是在玷污这个愿望,我的生命就是为了诋毁他们付出的一切,所以我理应遭受唾弃,我理应死在这片天空之下,我理应在这无人只晓得寒冬中迎来毁灭...
就这样,从未振翅高飞的鸟儿,第一次拍打着自己美丽的翅膀,用近乎于自虐般的方式向着被银霜覆盖的街道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