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穷奇 其十八
高亢如猛禽，低沉似野兽，突然从下层来袭的庞然大物发出的诡异尖啸声，回荡于整座高塔空间内部，刺激着人的耳膜。
高高扬起的锋利巨爪，在墙面上擦刮出火花，重重地砸下，艾丽安果断侧移半步转体避开，同时扬手一甩，接连丢出好几枚荧光闪烁的白色魔法球，将包裹住庞然大物周身的那一层碍人视线的黑暗暂时驱散。
獠牙、尖爪、巨翼、鳞鳍……
“这……是一只长相怪异的狮鹫?还是一头外观奇特的怪鱼？”
被闪光勉强照亮的这头形貌特异的怪物，在艾丽安的印象中从未见过。然而那双幽蓝鬼火一般，正凶狠瞪视这方的大眼睛，似乎……又总使人感觉像是曾经在哪里遭遇过一般，莫名的眼熟？
究竟是在哪里呢？
艾丽安尝试着回忆，很快在脑海中就突然有昔日记忆的片段一闪而过。
对了？或许，可以追溯到曾经多国联盟讨伐“恶意”的那个时期？
在那昼夜激战的艰难六十四日当中，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不知道始发源于何地，一头行为特异的魔兽，逐渐进入到了联合军们的视线当中。
从卡加迪亚的平原，到西北之地的雨林，从北方大国厄尔洛兹的腹地，一直到布拉索尔与察依娜尔国境交界处那一片苍空，关于那头魔兽出没的目击证言，在当时是层出不穷。
据说那头恶兽只会对某些特定的目标感兴趣，而且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形貌不一。
有人说，其在与“墨绿佣兵”洛伦索遭遇的时候，是以呼啸山林的猛虎之姿出现；有人说，其与“群青斗将”卢伽·希尔诺斯对战之时，是化作大雕，翱翔天际；有人说，“黑魔导师”马琳与“深紫铁壁”高格所面对的，分别是深掘地下遍身钢针的箭猪以及奔驰平原体型巨大的蛮牛；而后来，艾丽安所亲眼见到出现于其母后梅塔莉安面前，并且被那位“绯红女王”挥剑斩伤败逃的……不会有错，应该更像是“统合了先前所有目击特征”的某种诡异生物集合体……
……
“啊——嗯——唔——哦！人家想起来了！”对艾丽安“纠缠不休”的黑色女孩抢先在这位苍蓝少女前头，两掌合拍，装出个恍然大悟的样子来了。
“难怪这孩子会让人产生熟悉的感觉！哼哼哼，尽管又增加了新的外形特征，不过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始终还是没变呢！哎呀呀，真是怀念呢——当初基于特定意图从‘恶意碎片’中分化培育出来的这个有趣的孩子！”
“唔！原来如此，果然跟讨伐战时期袭击力量持有者们的魔兽，是同一头吗？”同样盯着眼前燃烧着的那两盏熟悉的“蓝灯笼”，艾丽安沉吟着，马上就脸色微愠，将“黑色自己”给一把扭住前后摇晃起来，“或者还是应该这样说——果然是妳（恶意）这个‘扰乱世间平衡’的坏家伙在当时刻意制造出的祸端吧！”
“吼！”
明显厌倦旁观的巨兽再度咆哮起来，连续的啃咬是接踵而至。蓝发少女当机立断，将手头的“黑女孩”往旁边一扔，挪动脚步于石阶上敏捷穿行，将攻击逐一避过；
“吼吼！”
盛怒的黑兽紧扣墙面猛力向上一攀，厚鳞覆盖的鱼尾夹着风声狠狠一扫，折断了石柱，崩毁了石台，所幸击碎的，只是一抹苍蓝色的残影。
“总体来说，南方地区龙脉混乱的源头本质，我现在已经能够大致整理清楚了！”
艾丽安踏着破碎散落的砖石，向着高塔更上层的空间一路来回高跳。
“最初由‘恶意碎片’所衍化出来，聚集其麾下的众多魔兽奴仆之一，并且具有能够根据每次作战环境的不同而不断对自身外形进行整合改造的能力。由于其在先天就接受了‘恶意’指使，因而即便是随着成功讨伐‘恶意’而一度消亡，在一百六十多年后的今时，机缘巧合因为‘龙脉混乱’而再度苏醒，也从始至终都犹如狡诈贪婪的鬣狗一般，以‘先知之力’持有者为目标，嗅着他们的气味，循着他们的足迹，仍旧是疯狂执着的进行追击！”
蓝发少女言之凿凿，对自己的推断肯定的一点头。只见苍色的身影是凌空一记飞踢，直击怪物额头，顺势膝盖微屈蹬着巨兽头顶，利用其吃痛仰首所产生的力道，仿如离弦利箭，笔直弹起老高。
“联合军们最初根据这头魔兽特别针对‘持有者’的行为，将之称为‘Nemesis（涅墨西斯，追迹者，复仇女神，天罚等意）’，而后来决定的正式书面称谓，还是采用了察依娜尔方面的命名。”
双方之间貌似已经拉开了一段足够的距离，苍蓝女孩在半空中旋转着身体，同时伸出二指并拢，屏神凝息。
“This body into the sword,burying
my enemy!(此身化为剑，埋葬吾之敌！)”
蓝光闪烁的“银色月弧”划破虚空，自下而上猛然张开的血盆大口顿时僵直，停止活动！定格般的瞬间转眼即逝，那两团“幽蓝鬼火”紧跟着便是迅速上下错位分离，向着左右两侧断裂开来。
“察依娜尔军人们结合着魔兽当时那‘虎头牛身’的外貌特征，为其起了一个奇特的名字。那名字来源于东古国传说中所出现的一头外观相似的远古凶兽……”
蓝发少女正环目四望，寻找着安全的落足点，可是尚未来得及呼出口气来放松紧绷的神经，就见着那两团逐渐暗淡的“磷火”忽然止住了下坠的势头，重新聚拢在一起，更加旺盛的燃烧着，又扑了过来！？
“那当然不是传说中的‘水神共工’，而是同样在传说中，据说是由共工死后的怨念所聚集幻化而成的……”
……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
“穷奇？”
陷阱机括被触发的声响暂时停息，法阵爆破所发出的闪光也逐渐暗淡。在重归阴暗的塔内空间中，再度汇合艾丽安四人临时停下了脚步，聚在一起挤在某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边，就着蓝发少女掌心那团微微发光的魔发光球的照明，悄声商量起对策来。
“确定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谨慎起见，日光石将怪物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嗯，‘根据可靠的情报来源’，这是活跃于‘恶意讨伐’时期的一头‘指挥官级’魔兽。”
表演行为艺术一般，貌似正在跟某团“空气”对峙的艾丽安，一面将“对方”用双手“抓住”狠狠摇晃着，一面抽回视线来，操着平淡淡的声调点头回应着，“相信是其在先天成形的过程中就接受到了某种指令，因而是至今都对具有强大力量（先知能力）的人类进行着异常执着的追猎。”
“唉！按照艾丽安小姐这样的说法，大家先前之所以会遭受到那头怪物的袭击，那岂不都是我的错了！”佛斯故作忧伤的感叹道，“毕竟本人所拥有的力量，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啊！”
几秒钟的无语，麟凰那提心吊胆的话语声打破了“落魄贵族”这不分场合的玩笑所造成的尴尬沉默。
“那么……我们接下来面对那只妖怪，又该怎么如何是好呢？”察依娜尔公主询问道。
“有效可行的应对办法一时之间确实难以提出，”艾丽安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那轻敲着额头的姿态看起来似乎显得有些苦恼，“除开能够任意将身体整合成适应环境的形态，‘穷奇’本身与常规魔兽相比，就只有体积以及力量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罢了。不过就像玄武城那时我曾经解释过的那样，相信是在影响龙脉造成恶劣天灾的同时，本身也受到了混乱龙脉的影响——这头死而复生的魔兽在回复能力方面，似乎变得异常强大，别说是造成伤害，纵使是将其本体一分为二，也能够快速愈合，这也使其成为一个相当棘手的麻烦。”
“可是像我们现在这样躲着也只能是一时权宜，终归不是个办法啊。”这边的日光石提醒道，就着微弱的光源将周遭一番观察，似乎发现了些什么，轻轻拍了拍脑门，“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塔内的水位现在已经完全停止了上涨。”
“嗨！那有什么奇怪的！”佛斯接过话来调侃着，“想必是水位高度已经与海面持平，所以自然是不会继续升高了吧。”
“正是这样！而这同时也即是说明，我们目前已经脱离了高塔位于水面下的‘地煞区域’，进入到了距离塔顶更加接近的‘天罡区域’。艾丽安小姐之前不是有提过吗，汇聚龙脉的‘神兽祥瑞’都供奉于通天塔最上层的某处，反正当前大家都拿不出什么对付魔兽的好办法，与其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干耗时间……倒不如咱们还是按照最初拟定的行动方针，继续向着塔顶进发。保不准儿，在那里会有意外的发现也说不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