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篇 黑曜石之章
第一百二十一点五章 “希望之星” 其三(过渡章)
“市长爷爷(波尔珀斯市市长)是个将‘预言师’视作偶像来崇拜的人,他曾说‘萤石’所闪耀的睿智之光,纵使时过境迁,历经千年岁月蹉跎,至今也仍是璀璨依旧。我何尝不是希望如此,但却也明白,那个人所说的,终归只是一个‘狂信徒’脑中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
“风裔一族早就已经失去了最初时的那份纯粹血统,也早就已经丧失掉了曾经传说中的那种知晓万物、博古通今的能力。虽然至今没人说出来,不过我相信许多直觉敏锐的观察者们都已经或多或少的揣度出些许端倪来了,毕竟从我祖父那一辈起,‘萤石’就已经沦落到同那些街边摆摊说睁眼瞎话蒙人的‘神棍’一样,利用完全不靠谱的‘占卜魔法’跟水晶球来苦苦维持‘预言师’这个‘光辉形象’了。而到了现在,这个才从伽高(公立伽迪亚高等学校)毕业的我,更只是个连学习基本魔法的素质都不具备的平凡人了!”
“我只是个软弱的女生,根本没有胆量敢当着‘预言师’诸多信众的面道出实情。我无法想象出那些人们在信仰破灭时脸上将会带着什么样的神情,也不希望因为我自身的无能,导致传承至自己手上的‘萤石’变成黯淡无光……”
“我必须得思考……哪怕是用尽一切手段拖延时间也好,我都必须得想些办法来维持这颗而今布满裂痕,已然脆弱不堪的宝石……而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取了那位‘苍色之人’的意见——‘请试着去寻找婕雅拉·罗塞莉封存这屋子中的魔力吧,玛丽安奴小姐。虽然并不能使妳成为货真价实的预言师,但相信那‘时间与空间’的力量一定会对妳有所帮助的。’”
“……”
……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预言师居所”的正门被人从内拉开了。先前不请自来的四位“不速之客”,现在正两前两后的走着,被这栋宅邸的现任主人——名叫“玛丽安奴”的班长(原)女生给毕恭毕敬地送出门来了。
这一头淡金长发的女生依旧领着自家的一众女仆们,那姿态亦是放得很低。不管“客人们”说什么,都唯唯诺诺的不住迎合着。把人送过屋外头那圈锈蚀得紧的黑铁栅栏了,都还在那里机械性地弯腰行礼,一口一个“真是给大家添麻烦”的反复念着,一直到把客人们那“保证不将事件真相张扬出去”的口头承诺听得真切了。这才稍微安心似的相互间交头接耳一阵,千恩万谢的鞠着躬,仍然几分踧踖不安的退回屋子去了。
走在路上,米尔塔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砰砰直跳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老实说,这少年之前在得知“波尔珀斯系列怪奇事件”真相的时候,完全是在强装镇定。他与这次事件的“元凶”玛丽安奴(班长)是昔日同窗,在学校里的时候也一向没少受其照顾,因而这二人间的关系,说不定还真可以用“朋友以上”这使人容易误会却很贴切的四个字来形容了。
鉴于此,米尔塔方才是生怕自家那位性格出了名的“阴晴反复”的爱莲阁下会一时间冲动,做出什么将“人体从物理层面上都彻底抹消”的可怕事情来,这心下亦着实是替“班长女生”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还好,这次事件照目前来看应该是划上句点了,虽不知算不算“圆满解决”,不过总归是有惊而无险。
“说起来,爱莲阁下现在貌似很开心呢?”心跳渐复平缓的米尔塔,这会儿有开玩笑的力气了。他朝并排而行的女伯爵半开玩笑地侃道,很快就得到了那正托腮沉吟揣测某个“苍蓝之人”身份的白色女人一个“拍拍肩”的奖励。
“因为命运的一些细节发生改变了。”
女伯爵这样笑道,也不知是戏谑的比喻,还是真的这样认为,不过那笑容在米尔塔看来这时确实是不见了平常的做作,少有的和善而真诚了。
这少年似乎也从自己上官的笑容中受到了莫大鼓舞,当即是自信倍增地一挺胸,将之前于“战火都市”中产生的“挫败失落”之情统统抛之脑后,这身子是猛地一转,勇敢直面起后边那两位中的银发女孩了。
“贝塔同学!请妳一定得听我解释!”
银发女生的反应果然跟料想的一样,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一样,威胁性的发出“嘶嘶”声,飞快闪到近旁的察依娜尔青年身后面去了。那黑衣人看向这边的表情很冷峻,眼神也挺凌厉,但是米尔塔不怕,这个少年高喊着口号,宣扬着决心,义无反顾地向前迈出了坚定的步子。
时间,约莫过了个把钟头,那旭日初升的光辉,亦是驱散暗夜,洒落山头。我们这位一番苦战浑身上下到处是“猛兽”齿痕爪印的少年米尔塔,此时正带着一脸虽胜尤败的无奈笑容,面朝朝阳,“感叹沧桑”。
“贝塔同学,走掉了呢。”这少年目送两个踏着与自己“截然不同”道路的背影渐行渐远,几分唏嘘、几分惆怅。
“爱莲阁下,‘这场战斗’我真的胜利了吗?”这少年揉着脸颊一侧印着的“巴掌印子”,向女伯爵带着敬称的问道,心下忐忑。
“我觉得应该是吧,你看那女生在扁过你一顿过后,不是原谅了你的作为(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些什么)也记起了你的名字吗?”
“可是她先开始叫我‘阿尔法’,后来又改口叫我‘伽马’,最后好不容易想起来了,结果发音还给念错了,叫我‘米尔达’耶!”
“噗!这就叫做‘天然’!不正是少年你们这些年轻人常常在人面前胡吹的那所谓‘少女十大萌点’之一吗?”
米尔塔认为女伯爵这解释怪牵强的,不过同时也觉得这样敷衍自己的白女人这个时候真的挺诙谐的,不禁推测着其心情此刻或者真跟本人所说的一样,因为“改变命运”,所以莫名大好吧。
“话说又回来,能在‘预言师居所’与贝塔同学再会,想必这就是命运的巧妙安排吧!哎嘿嘿!”
“那当然!不过我倒很是不解啊,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而且前面几次又明明每次都成功的,可是为什么米尔塔少年偏偏在这一次就失败了呢?(低声:果然是那个‘苍色之人’出现的关系吗?)”
“咦?什么‘上次这次’的,爱莲阁下妳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
“别在意,别在意。少年你啊,只需要记住你所重视的那个银发丫头是‘必须得改变命运的人’,并且把握下次机会,给我好好发挥自己‘齿轮’的作用就行了。”
“哦(仍旧不明白)……那跟贝塔同学在一起的那个人呢?”
“他啊,每次都是那样。总是站在跟我对立的那一面,总是想要致我于死地,是一个‘妨碍我改变命运的人’。”
由米尔塔引出的话题,没多做交流便结束了。
这理解能力本就欠佳的少年感觉到自己此时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得就双手将那晕晕乎乎的脑袋抱着,在孩童般跳着步子的女伯爵后头摇摇晃晃的跟着了……
“哼♪哼♩哼♫……”
有轻轻的调子从前头飘过来了。
米尔塔对女伯爵轻哼的这首曲子有印象,他记得自己还在伽迪亚市的时候,曾经在一家摆着布拉索尔进口唱片机“显扬”的杂货店里听过这首钢琴曲的“复刻版”。那曲调凄美婉转,就连不通音律的瓦里族少年,都能够体悟其中所流露出的那种“宿命约定般的沉重忧伤”。不过明明是同一支曲子,此刻由白女人那清澈美好的嗓音哼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意境了。那么的热情、那么的欢快……又或许,这才是这首与留声机一道,自邻邦传来,至今曲名未知的曲子,最原始、最纯正的版本吧……
女伯爵爱莲的身影在回到下榻旅馆的第二天,就再一次“人间蒸发”了。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消失到哪里去了,当然也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人感到惊讶。“坦桑石直属部队”的大家都习以为常的将自己上官那成天“游手好闲”的工作态度“抱怨”一番,便纷纷着手开始收拾自己行装,准备启程离开波尔珀斯市,执行神秘白女人“失踪前”所交待的那个新任务了……
……
当双脚踏在“波尔珀斯站”站台的那一刻,少年米尔塔又回过头来,远远的将这座巍峨的高山古城眺望起来。一环环古老护城墙,结构独特气势磅礴;一片片建筑风格迥异的城区,恍如时空交错;极目望去,隐隐可以见到一个明亮闪光点,想必应该是那栋山峰最高处,年代最久远的神秘白色宅邸吧。
这座城市的历史实在太长了,那些流传至今、众说纷纭的传说中,到底又包含着多少待人解开的谜题呢?恐怕这本身,便是个未解之谜了。
“喂,米尔塔!列车要开走了哟!”
诺埃尔的呼唤声远远地传过来了。
“哦,现在就来!”
瓦里族少年应过一声,将目光收回来,几分费力的与自己那只塞满行礼的手提箱较起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