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塞基地西南第163号星际航道附近某片宙域。
一台受损严重的东苏兰特军黑岩正忽慢忽快地勉强飞行着。它的状况极为糟糕:手臂和右脚部都严重受创,背部的推进器上一道道蓝色电火花忽闪忽灭,似乎随时都会停止运转,整个机身更是布满了不同的刮痕与光束武器留下的伤口。
一言蔽之,它就像一个遍体鳞伤且气若游丝,正苟延残喘的重伤者。
这台黑岩正是负责驰援的103中队的07号鹞式。在那片小行星带的战斗中,威廉驾驶它与数台无人式黑岩一边缠斗一边寻找退路。虽然威廉凭借卓越的驾驶技术,使鹞式在敌人的战舰赶到前成功逃离了那片小行星带。但也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
“还是和母舰联系不上,现在这种情况机体根本撑不了太久。”驾驶舱里,少年面色凝重地盯着操作台。“而且也没有其他队友的消息,难道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了...吗?”
虽然成功脱离险境,可威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之前的情况对谁来说都是九死一生,在遭到敌人战舰炮击又被无人机偷袭之下,哪怕是最优秀的机师都会有生命危险。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是:另外两名队友拼死帮他拦下了敌军,让他最终有机会逃脱。而那两名队友,则在敌人猛烈的攻击中湮灭身殒了。这就是所付出的惨重代价。
自己得救了,可别人却为救自己而死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要有多不现实?威廉紧抿着嘴让自己表现得坚强。但想着想着,少年终究忍不住呜咽起来。他不理解,不理解同伴的举动。
你从没奢求过在战场上活的更久,因此也不会奢求将死之时会有人伸手把你从鬼门关拉出来。你只想着如何去完成别人给你的所谓的使命,只想着如何去做一些符合皇子身份的事和怎么当一个别人眼里的榜样皇子。对于所谓的战友,你只是保持形式上的礼貌,能做到相处好就觉得足够。因为你只想着做那一件事,所以对其它的事其他的人都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因此你是孤独的。而日久天长,你已习惯了孤独。
但一个孤独的人突然被自己冷漠过的人,自己不注意的人围在中心保护、照顾乃至拥戴的时候,会怎么样?
自己只会茫然,惶恐乃至无法理解地不知所措。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和自己并没有太多交集根本称不上朋友的人会这么做?为什么...”
威廉倔强地把嘴唇咬紧,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己方部队与之汇合,让自己彻底安全才不辜负队友为自己做出的牺牲。
少年把复杂的思绪抛到一边,强打起精神一边小心驾驶着鹞式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片宇宙格外寂静,放眼看去见不到任何飞船或者黑岩。
“自从那场战斗结束后,就与母舰的联系彻底中断了。虽然到现在也找不到母舰,但也没遇上敌军。这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威廉稍作放松地舒了口气,他心里立刻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现在的位置是L26宙域,离163号星际航道不算太远。沿星际航道返回基地能有更大的可能遇上友军,我现在的状况很糟,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离我最近的这段星际航道并不在我军的势力范围内,从那里贸然返回的话说不定会遇上敌人的巡逻部队。可现在的情况又容不得我走远路绕过去...”
反复斟酌,再三掂量。威廉决定放手一搏。与其在这罕无人至的地方坐以待毙,不如到己方部队更有可能到的地方碰碰运气。威廉不是没考虑过呆在原地发求救讯号等待救援的办法,一来机体受损太大,供氧等生命维持系统无法撑得太久。二来这里离战场并不太远,敌人的追兵随时会追过来。自己身份特殊,敌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必定会加以利用。堂堂皇子要是落到敌人手里沦为俘虏将会对己方造成灾难影响。由此种种,威廉决定赌一把。
赢了,就是生。输了,就是死。
不会等到敌人把他拽出来俘虏,他会在前一秒按下机体自爆装置的按钮。
一个优秀的皇子,只会战死而不会甘心做俘虏。威廉这么想。
拿定主意后,威廉打开星际导航图,让辅助电脑计算出各项数据,随即驾驶鹞式向163号星际航道出发。
与此同时,第163号星际航道上,一艘比德天使级还要大上数倍的宇宙战舰正保持匀速静静航行着。
这是一艘与众不同的舰船,它并没有像东西苏兰特双方的战舰,带有各自的军徽与标致。所属国不明,所属联盟不明。只是在舰艏绘有一个显眼的图案:嫣红的玫瑰花与两把交错的银色十字剑。
这个图案全宇宙只有一个地方会用,那就是圣玫瑰十字军事学院。嫣红的玫瑰花与两把交错的银色十字剑,是圣玫瑰十字军事学院的校徽。
舰桥,中央控制室。
“对!就这么慢慢开,当做是闲庭信步。”一个魁梧男子对满堂‘十分情愿配合’的下属们露出满意的笑。看他样貌,正是那位颇有名望的猥琐教授——谢菲尔德·兰开斯特。
“教...教授。”操作台上的一位年轻学员怯怯地举起手想说话,但还没开口就被猥琐教授严厉打断。
“说多少次了,这时候要叫我舰长大人!”
“是是...舰长大人。”年轻学员赶忙纠正。
猥琐教授高傲地撅起嘴,一边做着用搔首弄姿来形容的动作一边说。“这就好,什么事?”
一旁众学员见了无比汗颜。
“学院给我们的任务是尽快与其他联盟派来的调查团成员汇合然后一起去约定地点协调东西苏兰特双方间的和谈事宜。”年轻学员轻轻问。“可我们现在却在两边打得激烈的航道上悠然散步...咳,就算可以无视学院‘尽快去’的命令,我们也不想教授您被不知哪里飞来的炮弹...送到急症室啊。”
“然后回来的报告书写着‘教授被误伤,凶手不明’。”另一个学员接道,显然是提前商量好才说的。
“嗯,的确是有这种可能呢。”谢菲尔德表示认同,这反应让众学员很是讶异。
“既然教授也这么想,那我们就尽快...”学员们乘热打铁的说,却被谢菲尔德突然打断。
“不过,这么急急忙忙走了,不就找不到了乐子吗?”老男人慢条斯理地说。
“在这种随时会死人的地方悠哉散步,教授...只是为了找乐子?”众学员满头黑线。
“一直平平淡淡求安全,没有半点乐子的话。那人生不就是麻将里的一张白板,打麻将单靠白板能胡吗?而现在,有乐子在眼前为什么不去好好戏耍戏耍?”谢菲尔德意味深长地说道,随后冲着众学员自信一笑。“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出事的。况且,给东西苏兰特十个胆也没谁敢打学院战舰的主意。即使是打仗的时候。”
“可是,教授不害怕吗?”蓦地,有人问。
猥琐教授先是低头不语,然后手叉着腰哈哈大笑。“你们懂什么?这叫淡定!”
第十二次尝试启动系统失败,威廉无奈地仰靠在座椅上。
“先是推进引擎受损,现在连操作系统都出了毛病。看来介绍册上那些说新型机结实耐用的话真不能信啊。”少年沉沉叹了口气。
威廉去163号航道上赌一把运气的计划在五分钟前被迫搁浅。原因是苦撑许久的鹞式在五分钟前彻底到了承受极限。推进引擎熄火,操作系统崩坏,机体完全沉默。
虽然现在不用担心机体运转过度导致爆炸,但最致命的一个问题摆在面前:一个人被困在这茫茫宇宙,下一步该怎么办?
“看来只能冒更大的险了。”片刻思索之后,威廉拿定了主意:他决定穿上宇宙服凭借小型逃生器离开鹞式继续前往163号星际航道求救。这是比之前还危险数倍的行动,不说是否会遭遇敌军,单是宇宙服有限的保护与自身生理的极限。只要在真空下暴露的时间稍微一长,就会给威廉带来生命危险。
不过现在别无选择,为了活下去,必须放手一搏!
数分钟后,威廉凭着小型逃生器独自在黯黑空渺的宇宙缓缓前行。鹞式逃离那片小行星带后本来就与163号星际航道距离很近,现在威廉又走了一段距离,于是很快就来到了这条航道上。只要有己方部队或者宇宙商船从这里路过,就不难发现一边前进一边发着求救讯号的他。
威廉在这条航道上四面环视,努力想在逃生器能量耗尽前发现宇宙船或者黑岩的踪影。
焦急的一阵搜索后,他看见了自己左后方的遥远真空有几道急速行进的彗星尾。
“黑岩!”威廉心头顿然大喜。“有救了。”他立刻开足逃生器动力朝那个方向飞驰过去,并且不断地打出求救讯号。
几秒后,那几彗星尾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相继改变飞行轨道超威廉这边驶来。威廉心中生还的喜悦渐渐成了按耐不住的激动。随着距离的拉近,威廉头盔上的高倍图像捕捉器也渐渐捕捉到了那几条彗星尾的全貌。
但当威廉通过系统反馈来的图像看清那几台黑岩的全貌时,他心里按捺不住的喜悦骤然化成了至寒的冰凉。
那几道彗星尾是黑岩没错,但那些黑岩带着的标志却是西苏兰特共和国宇宙舰队的军徽...那是敌军!
自己的这次运气赌博,看来是输了啊。蓦地,威廉悲凉一笑。他静静关了逃生器的开关,就这么借着惯性在宇宙空间中前行着。既然幸运女神不眷顾自己,那么只好在死之前多拉一两个敌人一起下地狱了。少年打开了随身自爆装置的保险栓,准备在敌人挨得足够进的时候按下那最后的按钮。这个自爆装备是威廉临行时秘密准备的,整备士不会在鹞式上装这个,因为军队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优秀机师去死。但威廉给自己定下的准则是要么胜利要么战死,所以即使别人没装,他也会偷偷带上。
这种内置高强度粒子炸弹的爆炸装置一旦引爆会瞬间让半径数英里的一切彻底湮灭殆尽,即使是黑岩也不例外。
随着距离的拉近,威廉即使不用头盔的成像镜也能用肉眼看清敌机了。敌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似乎是准备接受他的投降。但威廉用冷笑嘲讽了他们。自己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当俘虏!
不过,自己真的就要死了。这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一瞬间,少年心里突然涌出了这个莫名的想法。
说起来,自己的一生真是有够短的。儿时就被迫从军,还是少年时就要上战场而且第一次出战就战死了。倒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哈哈,这么不合理不合逻辑毫无道理的人生偏偏是一个皇子的人生,是多让人觉得凄惨悲凉而又令人发笑啊。决定好了要做一个榜样型的皇子而且准备了那么多那么久,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得死,任谁都会不甘心吧?
但没办法啊。自己尽力了,也赌过了。但是输了,所以还是要死的。威廉忽然想起了弟弟朱利安。那家伙,以后该怎么办呢?没办法,只能靠他自己了。“弟弟,对不起...”
那一瞬间,少年发现了一个被掩盖到自己都看不清的事实:人,任谁都是害怕死的。自己骗自己的人,只会伤得更深更重。这个事实虽然会被满心的守护荣耀与所谓背负的命运掩盖,但等到撕碎那层苍白无力的伪装时,骗自己的人只会在不甘怨伤和无尽的留恋不舍中迎来终结。
罢了罢了,既然要死既然要结束,好歹也要笑着死笑着结束!
“嘚,算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少年哽咽着大笑。他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像个快要上刑场的地痞无赖,好掩盖心里的愤懑。
他挥拳砸向那最后的按钮,想在这里彻底了解。但这时眼前的数台敌机突然骚乱了起来。
几道炽烈的粒子光束从上方的宇宙激射而来,顿时打乱了黑岩的阵型。敌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赤红色的彗星尾已经飞掠而来。那是一台截然不同的黑岩:覆满全身的特殊装甲流离着能量的光霞,背部则带着比六代鹞式更大更先进的推进翼。机身外看不到任何武装,似乎都隐蔽了起来。更与其它黑岩不同的是,它没有任何联盟或者国家的标志。只是在左肩上绘着一个图案:嫣红的玫瑰与两把交错的银色十字剑。
那台特殊的黑岩冲过来后并没有管那些西苏兰特的黑岩部队,它直接飞奔到威廉面前,同时把背部的推进翼伸展到最大。
“保护力场,启动。”电子音轻轻说道。从那推进翼里散播出来特殊粒子迅速结成一个耀眼的圆球力场,把那台特殊黑岩和威廉包裹在其中。
处在其中的威廉被这景象惊呆了,他愣愣地呆在原处不知道该怎么办。
“嘿,我的好学生。可否把那自爆的东西扔了赶紧进来。”威廉的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猥琐而熟悉的声音。“这新玩意儿要是被外面那些家伙打坏了我可就要当一辈子无薪教授来还学院的债了。”
“教授,难道是谢菲尔德·兰开斯特教授?!”少年听见那声音顿时大叫,他心里涌出无限欣喜。这时那台黑岩的驾驶舱门缓缓开启,坐在里面的人朝威廉招招手。虽然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但威廉肯定,他绝对是谢菲尔德·兰开斯特!
“果然!”威廉如释重负,心里满是绝处逢生的喜悦。此时外面的敌军已经反应过来,不断地向保护力场射击。威廉不敢耽误,径直冲进了驾驶舱。
谢菲尔德驾驶的那台特殊鹞式收容威廉后,在保护力场到达极限前迅速关闭了驾驶舱门。数秒后那层保护力场消失,谢菲尔德的黑岩一边极速规避着西苏兰特部队的攻击一边寻找退路。但敌人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利用数量上的优势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想要封死他的退路。很快,谢菲尔德的黑岩逃脱不成,只得陷入与西苏兰特部队的缠斗。
“敌人总数是五个,这一定是巡逻的小分队。想必他们已经向上头汇报了情况,再过一会儿肯定会有更多的敌人赶过来。教授的黑岩虽然是最新型,但同时和这么多敌人对抗也是非常不利的...如果真走不掉的话,我,我不能连累教授。”威廉一边仔细观察着战场情况一边在心里飞快思索考虑着,他愈发觉得教授只身来救自己不妥。
“教授你别管我赶快走,他们要抓的是我!”一会儿,威廉焦急地冲着谢菲尔德大叫。“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为我这么做不值得。而且和他们对抗只会连累到你和学院的!”
“傻小子不懂事就给我安静坐好!”谢菲尔德完全没理会他,抬手把他按到了一边。“既然还知道自己是学生,就好好看看老前辈们怎么打这种恶仗!”
谢菲尔德驾驶黑岩停止了逃跑,在紧追不舍的敌军面前毅然而立。威廉对教授的举动万分不解,而这时谢菲尔德打开了黑岩的公共频道。
“警告西苏兰特共和国军队,警告贵军,这里是圣玫瑰十字军事学院调解特派团的黑岩SP-023,请立刻停止恶意进攻,请立刻停止进攻。否则将酿成非常严重的恶意迫害事件,我方会向贵国以及神圣罗马联盟提出严正抗议与交涉并竭尽一切手段维护自身不受侵害,后果严重。望贵军三思而后行!”原来他是向敌人喊话交涉。
西苏兰特部队果然对圣玫瑰十字的名号十分顾忌,在他喊话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进攻。片刻,对方也在公共频道里喊了话。“是贵校部队插手在先,请立刻交出所藏我军俘获的敌国军人。只要带回了那名敌国军人,我军便立刻退回。绝不阻碍贵机行动自由,绝不阻碍。”
要玩交涉,对面也不弱!威廉咬牙暗暗想道。
少年扭头看着谢菲尔德,但教授只是静静回答。“我校部队从没来对贵国的任何敌人提供任何形式的庇护,只是按照义务保护我校学生的生命安全...”
“你救的那个人明明就东苏兰特的军人,是我们的敌人!你这明显就是包庇!”对方在通讯频道怒叫。“我们才要提出严正抗议!!”
“我校部队正在为遭到贵军侵害的本校第59届学生威廉·苏兰特提供保护。他就读于我校已有一年,专攻概念型机动兵器动力学与陆军特种战斗科。学号2365***,在校从事学生会副主席之职。宿舍位置是校北园...其他实际资料贵军完全可以从我校公共档案里找出。至于贵军说我方包庇贵国敌对国军人,请先出示证据。否则,我校才要对贵军迫害我校学员的恶劣行为予以严正抗议!”
“你...”对方一时语塞,似乎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予以反驳。这也难怪,自己圣玫瑰十字军校学员的身份毋庸置疑。若要论理来交涉的话,自己绝对是优势一方。少年这时不禁佩服起教授来,不愧是经历过三十年战争的优秀军人,沉着冷静,处变不惊。
“等会儿再说话的时候,我是不是该好好配合让那些家伙哑巴吃黄连有理没法说呢?”威廉心里想。
但这时通讯频道里却陷入了沉默,对方没有任何人再说话。
“不撤退还保持戒备状态,也不见他们说话。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威廉眼见这种情况不禁纳闷,但他猛地想到了一个可怕后果。
“教授赶紧逃吧!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其他部队来支援!”少年焦急万分地说。“现在他们是忌惮新型机的威力怕打起来会有损伤,但人多了估计他们就要一拥而上了!他们根本没打算谈判交涉!”
“怕什么?淡定点。”猥琐教授竟不慌不忙地哼着曲调。
“教授?”威廉不解。“为什么...”
“小学生崽儿,战场上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可不是某个人某个联盟的专利哦。”教授悠哉地打断他的话。
“什么...意思?”
谢菲尔德没说话,抬手示意他往投影屏上看。威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投影屏上发现了一个耀眼的光斑。教授把那个光斑放大并生成图像,少年看到了,一艘巨舰,一艘比德天使级还要大上数倍的宇宙战舰!
“那...那是学院的船!伯利恒级战舰‘阿尔忒弥斯’号!!”威廉惊叫出来。
“bingo,答对了!”猥琐教授哈哈大笑。“其实我也是在拖时间等援兵而已,不过我们的援兵来的比较快!”
“这种可以匹敌星际航母的大战舰,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这你就别管了。少年,现在你只要知道自己死不了就行了。”教授大力拍拍他的肩膀。
伊落华星,金雀花王国首都宇宙空港,某间候机室。
爱德华·约克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新闻一边静静等候着。
准备去地球,这是两天前父亲的吩咐。哥哥查尔斯的婚礼会在地球欧洲举行,现在各方面的准备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爱德华也要去地球那边的部队先熟悉下,他申请成为这场婚礼安保小队的队长的事已经获得许可了。
自己要按父亲的意愿行事,为这个家族的振兴出一份力。
不过,自己究竟是去干什么?当一个见证人?一场政治婚姻的见证人?看着自己心里抱有好感的女孩和那个骄奢放纵,不图长进的纨绔子弟式的哥哥走上红地毯?
自己听到这消息难道就不生气?自己为家族这么做难道就心甘情愿?
名叫爱德华·约克的少年,这个只被家族当做通向振兴的一块垫脚石,一个可有可无的少年。就这么听话;就这么心甘情愿当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不可能。有个声音在心里的最深处暗暗对爱德华说。少年把那个声音埋得深深的死死的,却一直无法摆脱它的纠缠。它仿佛一个永恒缠绕自己的梦魇,在耳畔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你的出生,没人会高兴;你的成长,没人会在意。唯独所谓的使命,不管你愿不愿,他们也会理所当然地把它和你死死禁锢在一起。因为在他们看来完成使命就是你生的意义。而至于其他的,至于你的幸福,至于你幸不幸福。他们只会在偶尔聊到的时候一笑带过。
既然这样,既然这么没有情,那自己的幸福...也只好靠自己去争取了。
爱德华默默地想:但愿,她能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事。因为...我不只是帮她,大概也是在帮自己吧。
少年又看起新闻来。今天的大消息倒不少:特蕾莎之死事件愈加发酵。东西苏兰特已经在木星宙域打起了战争,看来都是想争夺那边的矿产基地。西苏兰特的官方新闻报道说,他们的部队在那里连战连捷,已经歼灭了敌人大部分‘侵略’军队。另外他们还发了则消息,说圣玫瑰十字军事学院的特派调解团暗中帮助东边,私藏并保护西苏兰特俘虏的敌国士兵。他们对此提出严正抗议...
这消息也不知道真假,因为西边没有出示任何确凿的证据,圣玫瑰十字也没有理会。
爱德华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两个人,两个很合不来的同窗。
“该不会是威廉和朱利安那两家伙被...不可能不可能!”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样的两个家伙会甘心做俘虏吗?况且实力也是摆在那儿的,要真是他们被抓被俘虏了,那可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兄弟俩可是那种宁死也不会当战俘的人。甘心做俘虏的人,是不配做自己的对手的。”
须臾,少年关了电子新闻,他闭目休憩。
“那两家伙,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该发个超讯,问候下吗...”
宇宙客机快到了,少年理理衣襟,准备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