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偷机贼别跑!有种你下来跟大爷我单挑!!”
地面,那台装甲车侧身的车窗中有一个人探出脑袋,他冲着天空吹胡子瞪眼挥拳怒吼!细下一看,这人正是之前开车的谢菲尔德的老战友。
“前辈,这样危险!”车内,旁座的年轻士官见他这样慌忙把他拉进车里。“现在爆炸还没彻底结束,贸然探出头可能中枪的!”
“爆炸跟中枪有什么关系?”老战友听了皱眉。
“我,我是说躺着中枪。”年轻士官想想赶忙解释。“您想,万一刚探出头就被爆炸溅起的碎片砸中,这,这不是运气不好躺枪吗?”
“你这混小子,大爷我以前打了这么多的仗还从没躺过枪!”老战友假装生气要给他一记爆栗,年轻士官慌忙躲开。
老战友不跟年轻士官较劲,他坐稳正色道:“能追得上信号吗?”
“不,零号机行动太快,信号已经在刚才丢失。”一旁操作的通讯士摇摇头,回答的声音很低沉。车内顿时缄默,片刻后。
“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三台七代机全丢了。这...”老战友眉头紧蹙得快要拧在一起,他猛然一拳捶在身侧车门上。“可恶!”
“这,这次雪鹰联邦损失大了。”年轻士官咽了下喉咙。
“不光是他们的损失,我们也亏大了。而且,这次卷进来的还有这么多外宾...”老战友手抵住下巴,他蓦地掏出根烟点燃。“各个联盟那边,都不好交代啊。”
“兰开斯特前辈呢?”沉默中,有人突然问。
“在外面,他一早就跳下车了。”年轻士官摊摊手。“为了救那个女孩奋不顾身。”
“不用多说了,他一回来就马上开车回去。我们得有很多事要做!”老战友命令道。“这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闹不好会是又一场战争爆发的导火索!”
鲜血流进眼眶,刺痛夹杂着血腥味儿冲击着她的神智。
张君月(字:凌霄)抬起手一把抹掉额头上的血痕,那一刻她像个男孩。她依旧死死盯着,尽管那台黑岩已经窜入云层看不见,但她依旧没有把视线挪开。
总有一天,总一天会让你付出代价!少女咬牙,憎恨如同无尽的深渊,慢慢扩大。
“没用的,你把云看穿了也没用。”这时,旁边冷冷地传来一个声音。“它已经走了。”
君月扭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菲尔德叔叔。”少女呢喃。
废墟之中,老男人屹立如一尊铁铸的雕像。他鹰眉微挑,声音低沉。
“叔叔...”少女看着他,忽地身子一沉,整个人坠倒在地上。面对伤痛强撑了这么久,她终究还是昏迷了。
谢菲尔德走过来蹲下扶起她,双臂发力把她抱在怀里然后站起。
“丫头,没想到你还是...”看着她的脸庞,谢菲尔德神色复杂。“终究,终究还是躲不过吗?”
抱着她,老男人转身离去。
“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我们,你也会走到宿命的路上来。为了,复仇!”
血红的火光继续闪耀着,燃烧仍在持续。一切,只是开始...
数天后。宇宙,伯利恒级星际战舰‘阿尔忒弥斯’号。飞船第四区间,医护室。
穿着病服的张君月(字:凌霄)倚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少女面无表情,看着一旁立体视频上的新闻报道。
“好望角军事会展遭到恐怖袭击,伤亡惨重!”
“雪鹰联邦重要机体在混乱中失窃,当地守备军已经入一级战备状态!”
“各联盟驻雪鹰领事馆已派人前往事发地,雪鹰议会已召开紧急会议!”
......
全世界的各大媒体,各大新闻报纸在第一时间把目光聚焦到了好望角,这个昔日平静安逸的滨海城市在铺天盖地的舆论报道下早已彻底沸腾!
重要机体失窃,人员伤亡惨重,影响恶劣。单单是各联盟参与军人的死伤就能将各方牵扯进外交深渊,处理得稍有不慎就会爆发战争!
不过这不是张君月所关心的,她只看了一会儿便关了视频。君月是两天前被谢菲尔德送上阿尔忒弥斯号的,那时她还处在重症昏迷中。这次的袭击导致数百人受伤,好望角的救护医院面对如此多的伤患手足无措,救援诊治力不从心。谢菲尔德当即立断,把她带到了正在地球近地轨道上巡航的阿尔忒弥斯号上救治。这艘圣玫瑰十字的战舰不但火力装备先进,医疗救护设备更能媲美一级的野战医院。
整间房间静得出奇,她缄默地坐着,仿佛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数天的那场袭击虽然让君月受伤陷入了重度昏迷,但所幸的是,爆炸中由于姐姐的保护她并有受到什么致命的创伤。而且令人惊异地是:君月身体的自愈能力十分惊人,造血干细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着她身上的创伤。配合阿尔忒弥斯号上先进的医疗设备,她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恢复了意识并度过了危险期。
但是,身体上的创伤好得快。心中的梦魇,却无法抹去。姐姐君雪在她面前惨死的样子,如同地狱里爬出了满身是血的幽灵纠缠在她四周。让她惊骇,让她恐惧,让她深深自责。
缄默中,有人进到房间里来。张君月扭头看去,是谢菲尔德。
老男人看着她,眼眸里倒映出一个孩子的弱小身影。片刻,谢菲尔德走到一边坐下,自顾自拿起桌上一颗梨子削起来。
“抱歉啊,丫头。”一边削着,他一边说。“当时我来晚了,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沉默了许久,少女开口说。“又不是叔叔的错。错的,是我。”
“丫头,你...”
“诶,叔叔。”君月打断他的话。“姐姐的遗体,怎么样了?”
“已,已经送回龙凰华夏了。”谢菲尔德看着少女,觉得她隐匿在一种无形的威慑中。他认真回答:“相信这时候,你家里人已经,已经接到了吧。”
“是吗?太好了。”少女呢喃。“叶落归根,姐姐去了,好歹也要魂葬故土,陪着爸爸妈妈他们。这样,这样也就不会孤单了。”
张君月蓦地垂下头,她似乎在哭,但谢菲尔德看不到她流泪。
谢菲尔德想劝劝她,但这时。
“欸,叔叔。你知道凶手的线索吗?”少女突然问,声音无比冰冷。
谢菲尔德继续削着梨子,片刻回答:“还没有线索,所有的联盟所有的人都在调查这件事。但至今为止毫无线索,几个有名头的恐怖组织都被排除了。”
“难道说,就这么让凶手逍遥法外了?”君月的身子微微颤抖,少女的愤怒在积蓄。
“不会,我向你保证,丫头。”谢菲尔德放慢了削梨的动作,他凝视着少女说。“就算其他联盟无计可施,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因为,还有圣玫瑰十字。学院,也在调查这件事!”
“圣玫瑰十字 ?”少女心弦触动了下,她扭头看着谢菲尔德。“圣玫瑰十字能够查出真凶吗?叔叔。”
“绝对可以。”谢菲尔德认真点点头。“若一个联盟做不到,是因为势力触角感知有限。但圣玫瑰十字不同,现在的它完全可以把感知触角伸到每个联盟的每个角落。它的信息采集、情报分析独一无二,因为是由每个联盟提供的。它现在就像世界的大脑,所有资讯都汇集流向它。我想这样的存在,绝对可以找到那帮真凶!”
“这么说,就有希望了。”少女眼眸里焕发出几许光彩。“叔叔,你可以帮我吗?找到那群凶手,我要给姐姐报仇!”
这时,谢菲尔德忽然缄默,只见他静静地把手中的梨削好,然后把梨放在了桌上的碟子里。
“不要谈什么报仇不报仇,丫头。”谢菲尔德起身走到一旁舷窗前,默视着窗外静谧的宇宙。“你现在还太小了,这不是你该想的事。放心吧,凶手我和学院都会去找,也会把他们绳之以法。但这是我们的事,不是你该做的。所以这之前,我还是先把你送回辉月岛。你爷爷他们,非常担心你。”
张君月听了他的话眼里的神色又灰黯下来,少女沉默在那里。片刻,她开口:“果然,叔叔还是没有看清我啊。只是,当我是个软弱的小孩子。”
“丫头,我不是说你软弱。实在是,这不是你该承担的事...”
“叔叔。”君月打断他的话,她声音冰冷。“我可以理解你刚才的话为:圣玫瑰十字的情报资料只能对内部人员开放,对吧?”
“这...”谢菲尔德欲言又止,他蓦地耸耸肩。“你要这么想也没办法,况且这就是事实。”
“那着好办了,我入学圣玫瑰十字,以一个内部学员的身份参与这件事的调查。可以吗?叔叔。”
这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在房间内萦绕回荡了许久。谢菲尔德看着她,神色里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叹惋。
“要这么决定吗?丫头。”
“嗯,是的。”
“那你家里那边呢?怎么对你爷爷说?”
“正要说。”张君月静静回答,她抬手指指身前的地方。“叔叔帮我打开视屏通话,我要联系爷爷他们。”
须臾之后,视屏通话开启,屏幕上出一个身影。那人身着灰色中山装,鬓角花白面色苍老,正是张澜张老爷子。
君月看着他,静默了半晌。
“爷爷,姐姐她,到了吗?”
“嗯,小雪她,回来了。”老人神色分外憔悴,他眼圈泛红,似乎哭过了。
“丫头,你没事吧?我听说...”
“爷爷,你放心,我会在姐姐...她头七之前回来。但之后,我要走了。”
张老爷子一愣:“去哪?丫头。”
“我要去圣玫瑰十字。”少女一字一句分外清晰。“爷爷,我改变之前的主意了。按你们说的,我愿意入学那里。”
张澜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什么时候改的主意?”
“不久前,我忽然觉得自己想要变强,想要变得比现在的自己更强!”
“你的路,由你自己去选择。”老爷子声音低沉。“但先回来吧,小雪走了,爷爷我想看看你。等回来了...再好好说。”
“嗯,那爷爷再见了。回去再...好好说。”
“嗯,等你回来。”
......
深吸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般,君月扭头看向谢菲尔德。“说完了,叔叔这回可以了吧?”
“丫头,我,还有你爷爷,我们之前是希望你去圣玫瑰十字,是希望你能变强达到自己该达到的高度。但是,我们没从希望你带着这颗复仇的心去变强啊...”
“叔叔,说到这儿就已经足够了。”少女冷冷打断他。“我没想过去攀登什么极高的位子,也没想过自己该怎么辉煌。以前的我只想着怎么做一个普通幸福的女孩,但现在不行了。因为有人伤害我了,而且,我可没说过不去加倍奉还!”
语毕,她执起一旁桌上的水果刀。谢菲尔德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只见:少女反手持刀向后颈一掠,她那抹如瀑布般秀长的美丽黑发顺势被截为两段。
墨黑的长发洒落一片,君月那本来及腰的头发瞬间变成还不过肩的短发。
那一刻,斩断的发丝仿佛预示着这个女孩彻底与过往的温柔阳曦的自己,断绝!!
于此万里之遥,江南辉月岛。
张府大厅,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一处灵堂。正中放着张君雪的黑白像画,一个大大的奠无比醒目。
张澜坐在旁边的座椅上,他在守灵。但此间气氛加上这个苍老孤独的老人,颇有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婉悲凉。
这时一个裹着素布身穿丧服的人推门进来,是管家张静娴。
“老太爷,您去休息下吧,您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就让我来...”静娴凑到老人家身边小声道,但老人家摇摇手。
“不,不必。我想多陪陪小雪。”
“老太爷。”
“我张澜的儿子儿媳很命苦,但没想到我的孙女也这么命苦。”老太爷喃喃,那一刻,他仿佛愈发苍老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待我?如此对待我张家?为什么...”
“老太爷...”静娴想说句话,但是。
“这件事,没完!!”老人家突然一拳重重砸在案几上,他怒目瞪圆,双眼布满血丝。“查,倾尽我张家所有力量也要查出凶手。我要给我的孙女报仇!!”
“是。”静娴领命,这时她提道:“月儿她,她改变了主意似乎是因为...”
“我知道,她也想着报仇。”张澜幽幽说道。“她的性子,我知道的。就由她去吧,这或许是宿命也说不定。我们就做我们的事,那孩子即使去了圣玫瑰十字,短时间内估计也没什么作为。就当她是去磨练吧。孩子的仇,就由我们这些家长来报!!去吧,静娴。”
“是。”
......
伤害过后,每个人都深深陷入悲伤的泥沼,但必须有人走出来继续前行。尽管路途已变,尽管方向已变。
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一个人的逝去却开启了另一个人征战命途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