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活着的八种方式
安德烈有些呆呆的看着那个被自己俯视的男孩,青涩,普通,甚至连帅气都称不上。但此刻,那样单薄的身影,却是那样的笔直,那样的坚挺。咬了咬
牙,骑士精神不允许安德烈放水。
“抱歉,作为一个骑士,我必须全力的做到我必须做到的事情。易暮言,东方的骑士,我永远会记得你。作为回敬,我会用全力打败你。”
天枰基座下的安德烈,面色肃然的看着易暮言,用一种虽然不解却认同的眼神,望着易暮言说道。
“呀,被男人惦记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还不如就这么让我赢了。”
易暮言苦笑了一声,脸上的苦涩浓了几分,紧紧的盯着身上圣光闪烁的安德烈。
水柱再次落下,9个更加凶恶的狒狒出现在了易暮言面前。通过圣灵之瞳,安德烈清楚的知道,没有承受痛苦自然就无法使用黑纹法之四,绝望界。而且易暮言平常通过黑纹收集的绝望的信息素,并不足以冲垮强化版的狒狒的灵性。
“古老的死亡掌控者,尔等乃以10殿神灵之身统御阴间的王!汝等,请聆听吾之祷告。吾乃苦海舟筏。三生三世从未停滞!而今,吾,有难!请以汝等以神力度我苦厄!”
随着易暮言的艰涩的言灵,被喷出去的鲜血形成了10个形态各异的血球,闪烁着及其令人惊心的恐怖波动。10个血球在易暮言身周划过一道道玄奥的弧线,构建了一个及其繁复的法阵。
“哐当!”
一声巨响,法阵中,一闪古朴的青铜色巨门拔地而起,与其说巨门倒不如说是一个巨棺。整个巨棺显露着不同寻常的怪异,组成巨棺的青铜表面,不断的闪烁着犹如电路板纹路一样的电纹。充满科技气息的青铜巨棺,从棺盖的中间如同火车汽笛一样的喷出了一股股的黑气,缓缓的打了开来。
“唉!”
一声叹息在整个Particle-interfering-equipment(粒子干涉装置)中响起。城墙上的年轻男子,在叹息响起的瞬间,便被一种刺骨的冰寒刺激的打了一个冷颤。身为在Particle-interfering-equipment(粒子干涉装置)中高度同步的裁判,年轻男子跟Particle-interfering-equipment(粒子干涉装置)有着一种特殊的联系,这种联系让年轻男子在叹息响起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让其极度吃惊的画面。
青铜巨棺的背后,年轻男子赫然看到了10个坐在王座之上的伟岸身影。似乎现今华夏号称5000年的历史文明在那等存在的眼中,如同一个笑话一样的虚浮。在被冰寒刺激的霎那,年轻男子就已经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的不能支配。而最令年轻男子惊恐的是,这并不是那等伟岸的身影对其窥视做出的惩罚,而是年轻男子的肉身与意志,无法抵挡那等伟岸身影的神威后产生的自我冰封。
不,并不是只有年轻男子被冰封,如果不是身为裁判与整个Particle-interfering-equipment(粒子干涉装置)相连,即使是年轻男子也无法发觉,整个Particle-interfering-equipment(粒子干涉装置)中的时空都被冻结,除了易暮言,以及依托Particle-interfering-equipment(粒子干涉装置)的年轻男子的思维还能活动外,其他的人,皆尽被冻结的时空之中。
“诺!”
“汝可知,代价?”
伟岸身影中坐在第三位的身影似乎有些怜惜,带着些许同情的语气问道。
“用专业的说法,似乎是阳寿10年!”
易暮言意识中传来一声自嘲的苦笑,随后目光坚定的望向了位于古堡最高的钟塔,意识中浮现出一抹温馨的笑容一样的温和的波动,想也不想的对着某个发话的伟岸存在答道。
“汝可知,而今,汝仅剩45年阳寿。”
“多谢宋帝王关心,小子以为小子虽不是善人,但也自认功过两半。本以为,死后真灵或许该由秦广王发落,来世还能有平民之身。没想到,竟然却是判定逆反之人的您开的口。”
易暮言的笑容变得更加的苦涩,但此刻年轻男子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易暮言苦笑的并不是即将到来的阳寿剥夺,反而是因为其在死后似乎要面对某个跟其所想不一的伟岸存在的无奈。
现在是一个科技的时代,神鬼之说本就被大部分人盖棺定论为无稽之谈。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年轻男子在内,但此刻,透过Particle-interfering-equipment(粒子干涉装置),年轻男子看到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扭曲其之前所有客观性的知识理念的无上存在,这些存在本身就已经完完整整的否定了大部分的科学性。年轻男子还惊讶的看到,发话的某个伟岸的存在,不朽的身影中看不清面容的脸上竟然被易暮言的回答气的一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顾父母之恩者,当被我判!”
一直毫无变化的伟岸的身影中,坐在首位的身影一阵异动。一双透彻而无情的神目看透时空,盯上了此刻的易暮言。如同论述性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与目的说道。
“一殿你!”
作为第三位的身影,也是一整移动,不满的对着坐在首位的身影喝道。
“够了,原本我们就只应遵从根据远古的协议,响应三生三世度世箴言真法的召唤,映射投影,收取代价。而今三殿所作所为就已经越界了,一殿你竟然还为此动怒。如今无论如何已经越界了,收取代价,速速定判!”
似乎是觉得耽误的时间太过长久,伟岸的身影中,坐在第五位的身影有些不悦的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常说五殿阎罗最怜冤屈,原来是女孩纸吗?”
听闻到此,易暮言下意识的在心中感叹道。但被冻结的时空中,能够传播的只剩下意识的波动。更何况,以十殿阎罗这等伟岸的存在,所谓的内心防御本就有等于无。
“噗哧。”
似乎都听到了易暮言的感叹,伟岸的身影中一阵死一样的寂静。随后,末尾的第十殿爆发出了惊天的笑声。
“喵咔咔咔咔······妙哉,妙哉。喵哈哈哈哈,女,女孩纸?!!何其妙哉,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
“轮转王,你似乎,很不屑?”
“······”
如同被掐着脖子一样,在位于五殿的身影的冷声喝问中,源自于十殿的笑声戛然而止。
“唉。”
位于五殿的身影又是一阵异动,似乎看穿了此刻易暮言的所有。
“万千世上万千情!“
“离别城下离别影!”
“二十年后身黄土。”
“青石徒葬痴儿女。”
“代价我收下了,白,出战。”
话闭,冻结的时空恢复了正常,除了年轻男子跟易暮言,甚至无人知道刚刚有何等不朽的存在降临。
充满科技气息的青铜巨棺,火车汽笛一样的喷出了黑气变得更加的狂暴,完全展开后的青铜巨棺,变成了一座雄伟的青铜巨门。巨门上有着更加繁复的电子纹路。而巨门的上方,有着如同鬼火一样的蓝色火焰形成的七个大字。
“幽门地府鬼门关”
火焰形成的大字一跳,青铜巨门喷出了,九张巨大的的法网。与其说网,不如说是由72根尖端是三棱尖刺的铁索组成的球形牢笼。安德烈召唤出来的狒狒被法网禁锢,即使化成清水也依旧无法逃离。每个法网的72枚三棱尖刺,带着无可比拟的穿透力,深深的刺入了古堡的亚空间层。这就是地府捉拿猛鬼时才用的天罗地网中的地网。
“铿铿铿铿”
随着撼动人心的金属与地面的撞击声越来越近,跟安德烈召唤的狒狒一样,身为附属神形的九队穿着外延式骨骼机甲的带着黑色鬼面的阴兵,从门内以规避动作有序的涌出。12名为一队,9队阴兵各自举起手中的武器,将9个被禁锢在地网中的狒狒控制了起来。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风衣,身材丰满而高挑的女性。白色的衬衣,白色的西裤,白色的长筒皮靴,白色的手套。面上带着一个白色的有着獠牙的面具。不得不说,即使是单论身材,就已经足以傲视群芳。女性的右手拿着一柄线条优美的白色的狙击步枪,在看到易暮言虚弱的模样后,从女性身上竟然传出一种兴奋的感情。
“看来,我们很快就会成为同事了呢。”
一个有些打趣的声音在易暮言的心底响起,令易暮言摇头不已。
“咳。”
似乎是因为被无上存在抽走了所谓的10年的阳寿,易暮言显得更加的虚弱。
“疯子,你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到现在为止,你付出了整整15年的生命,就为了赢得最多不过3年的时间?”
天枰基座下,看穿易暮言状态的安德烈,终于失去了冷静,暴躁的对着易暮言怒吼道。
“呐,有些人为了金钱而活,有些人为了爱情而活,有些人为了活着而活着。有些明明想死却也活着。你呢,安德烈,你又为了什么而活?”
似乎想到了什么,易暮言用黯淡的眼神,看着此刻暴怒的安德烈,平静的说道。
“呃!”
“什么意思,最后的最后你要跟我讨论人生哲理吗?”
安德烈皱了皱眉,更为暴躁的嘶吼着。
“不幸的人,总是在不断的制造比自己更不幸的人。”
“幸福的人,总是在同样幸福的人身旁幸福的笑着。”
“所以说,你是哪种人。”
“吾乃骑士,遵守骑士道而活。”
安德烈挥枪轰出一道月牙形的光刃,而此刻,易暮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击飞到了墙上。
“拖延时间吗,看来你真的无计可施了。嘛,这样也好,老老实实的躺在那,解决了你唤来的这些阴兵,就是我的胜利了。”
“咳咳。”
“喂喂,我还没死呢。”
看着扶着墙,艰难的蹭起来的易暮言,安德烈握着骑士枪的手狠狠的攥紧骑士枪,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盯着此刻的易暮言。
“为什么要站起来?”
“喂喂,搞的好像对主角惺惺相惜的反面boss一样。我可不是什么老好人一样的主角。”
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易暮言对着安德烈笑道,身体又是一阵晃动,黑纹法之三,元墟的后遗症实在是太过强烈,即使是此刻勉强的起来。也已经是使用黑纹法之二,绝望霸体强行控制的结果了。露出了一个坚毅的笑容,易暮言拖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走上了,安德烈登上天枰基座的天梯。
“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
看着如同行尸一样的前进,不管怎么攻击都会托着残缺的肉体站起来的易暮言,安德烈恐惧的惊叫着。
“世世代代保存于圣湖阿瓦隆中的圣剑啊,汝乃断钢之剑,汝乃王者之剑。在圣光的指引下,给予我等破阵的神力。”
“出现吧,世世代代传承与湖中的王者之剑。”
“其名为”
“Excalibur!”
一柄闪耀着金色的神辉的长剑出现在了安德烈的手中,随着安德烈高举长剑的双手落下,一道璀璨的剑芒当头斩落。强悍而可怖的剑芒斩碎了整个右半的天梯。
“这样就算是你也不得不弹出了吧!”
安德烈有些心有余悸的喘息着,显然圣剑Excalibur的发动对其的负担也是极为的沉重。剑芒的余威过后,易暮言左手拄着一柄断剑,半跪在了天梯的中间,整个右臂已经伴随着剑芒远去而化为了齑粉。
“不可能,为什么。”
“骗人的吧。”
城墙上,看着此刻的惨状,红捂着嘴惊叫道。
“那种状态下直面圣剑的一击,没有死已经奇迹了。难道你真要看着他去死吗?”
红愤怒的对着叔风巽怒吼着,准备冲下去阻止这场在其看来已经变味了的竞技。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不过只是一个划分的竞技赛,要惨烈到这个地步。
“站在那看着,歌澜。”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白色的卫衣的男神出现在了红的身边伸手拦住了,男生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耳机。一边摩挲着自己的耳机,男生的眼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疑惑。
“站那在看着,那是一个男人活着的方式。”
“不要过来,你个疯子,不要过来。”
“呀......啊啊啊啊啊!!”
天梯上的易暮言,对着安德烈发起了冲锋。
残身,独臂,断剑。
拜托了,动起来。最后的最后,给我动起来啊。
断剑与圣剑在空中不断的碰撞着。
生来一鸿羽,无纹亦无根。愿落子之手,从此不飘零。
没错,我是知道的。从当年欣雨小时候哭着将我推开说,“不行,离开我,我们不能成为好友,会受伤的”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所以我想要保护,想要把这血液燃尽,对着这充斥着不安的现在发出怒吼,不管承受何等的代价。
保护!!
这就是,
我活着的方式!
卑躬屈膝也好,受人辱骂也好,遍体鳞伤也好,无所作为也好,举世皆敌也好!!!
从一开始,我易暮言就是一个凡人。
彻彻底底的,平平凡凡的凡人!
支撑我活着的。
不过是,
这根,不!
这柄从喉咙贯穿到胯下的脊骨!
就算是已经忘记了拍打翅膀的方法,我依旧想撑开我这。
即使是破烂不堪的,
即使是有着如此肮脏的颜色的,
即使是凋零到如此不成样子如同抹布一样令人作呕的翅膀。
在生命燃尽之前,
在到达时间的尽头之前,
我。
不管受到何等的屈辱,即使是通过战斗的方式,
也要挺直着支撑我活着的脊骨。
然后,
撑开着肮脏的翅膀,
牢牢地,
紧紧地,
钉在你的面前。
带着肆意的微笑,骄傲的向着世界宣布。
你,
由我来保护!!!
铿的一声巨响,安德烈的圣剑,被易暮言一剑挑飞。
胜利了!只要斩下这剑,让其弹出就是我的胜利了。
“圣剑消散,降神模式发动。”
“给于异教徒,光火的审判!”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从天枰中传出,一柄巨大的光枪,贯穿了易暮言的胸腹。强大光枪带着不可匹敌的神能,轰碎了天花板,将易暮言顶死在了古堡的顶端,钟楼的侧壁。
钟楼内,一个等待着王子迎接的公主,端着一个精致的红茶杯,僵硬的的颤抖着,鲜红的鲜血从墙壁滴下,一个黑色的羽毛型的项链,混合着鲜血跌落在了在红茶杯内。
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哭过的公主,流下了无法阻止的眼泪。
“暮言,暮言,暮言,暮言,暮言,暮言,暮言,暮言,暮言,暮言!”
古堡内,撕心裂肺的声音是唯一存在的声响。
生来一鸿羽,无纹亦无根。愿落子之手,
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