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嚎风哨站(中)

作者:DarierRay 更新时间:2014/4/26 17:06:47 字数:0

虫群回到这片土地上是进化的必然,这场战争值得我们参与进去。

蒂尼亚每天都在对自己这么说。

虫群曾被混沌领主ENKI奴役,也曾被中部大陆的艾萨拉帝国猎杀。原本是捕食者的利维坦们在大隔绝后的世界上艰难地谋求着生存的空间,这次回到阿尔萨拉大陆北方的荒原上是一次无可奈何的尝试和挑战,蒂尼亚必须坚定信念,因为整个族群都的希望都系结在她的身上。

蒂尼亚不停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她在担忧,也怀着希望。

年轻的女王走进在嚎风哨站中的私人房间,她的工蜂们为她在这里分泌了厚厚一层温暖而柔软的有机物地毯。虽然人类士兵们总是在抱怨这层菌毯的丑陋和可能带来的污染,但他们一样在从菌毯的光合作用中获益。

蒂尼亚的房间里布置简单,除了一张椅子和一个衣柜之外没有任何家具。女王脱掉她的斗篷,随手扔进衣柜里,脱力似的跌坐在椅子上。她看着墙壁发呆,有着利维坦特点的几丁质外壳和肌肉覆盖在灰色的钢铁上。

“您回来了。”一只长着硕长椭圆脑袋的纤瘦虫子从墙角的网道洞穴里钻了出来,它长长的干瘦身体留在洞穴里,上半身立起,退化的细小六爪蜷在胸前。它叫卡拉奇亚,是蒂尼亚种群的长老之一,也是女王最信任的幕僚“您已经见到人类的援军了?”它侧着头,长期潜伏在洞穴中而退化的两只复眼无神地盯着女王,身体两侧的发声器官发出沙哑的蜂鸣“他们值得信任吗?”

“啊,不会有比她们更值得信任的了。”蒂尼亚抬起手轻轻地按压着太阳穴,回想起那两位高大的女士身上熟悉的动力铠甲和她们威严的傲慢,胸口一阵发闷“可靠,强力,不可战胜的对手和战友。”她自言自语一样地絮絮叨叨“为什么我们要质疑她们?我为什么要质疑她们?”

“您太累了我的女王,您需要休息。”卡拉奇亚扭动着蛇形的身体,悄无声息地靠近蒂尼亚身边,它的三瓣形口器裂开,一支几丁质针管从它口中缓缓伸出。“我帮您休息。”它说道。

“现在不要,卡拉奇亚”蒂尼亚站起来,“我有客人来了,你先下去吧。”

女王的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沉重的敲门声。

辛 巴恩斯以前从没见过这种名叫利维坦的生物,但她敢确定,她一定见过那位控制着这群虫子的女人。将苏珑等三个孩子送到收容难民的补给站之后,这位年轻的追猎者独自找到了虫群的营地,并在兽栏中的利维坦们凶猛的注目礼中来到女王的门外。

这是兽栏附近唯一的一间屋子,其他的利维坦都蛰伏在几丁质的舱室里。紫色的蛋形舱室的簇拥中,这间普通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辛右手按着腰间的动力短剑,左手在门上敲了敲。

“请进,门没有锁。”女王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辛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推开了门。

“大名鼎鼎的暗影天使的追猎者,到我这个小物种的聚居地来干什么?”女王站在屋中央,没有穿着她那身斗篷,形同人类女性的修长躯体一览无余。她狡黠的笑着,眯起了长着两层眼睑的眼睛“难道排长的证明还不足以让你们相信我们么?”

辛 巴恩斯打量着眼前的“人”: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过高的成年人类女性,赤裸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几丁质皮肤;在她的背上生长着一对鞘翅似的甲壳,晶莹剔透的膜翅隐藏在那之下,黑色的翅脉像血管一样鼓动;她的鼻子仅仅是一个装饰物,根本没有鼻孔;女王的面部线条很柔和,有东方人种的特点,眉骨很低,但没有眉毛,发黑的眼圈像是化了妆,几丁质皮肤止步于她的脖颈,她的面部皮肤有着人类的特点。

“我相信,就算是在人类的礼节里,盯着一个女士不说话也不是礼貌的行为。”女王的声音将追猎者从专心的观察中唤醒。

“抱歉,我看得出神了。”

“没关系。”女王摆摆手,指了一下房间里唯一的椅子,自己则坐到墙边的虫巢哺育舱上,右腿优雅的压在左腿上。“那么,伟大的猎手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我不觉得除了对抗阴影生物之外,我们两族还会有什么交集。”

“我只代表我自己而来。”辛大刺刺的坐下,眉头紧皱“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没有,我一年之前还远在中部大陆。”女王几乎是瞬间回答,她换了下腿,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掌不经意间盖在肩上。

“我几天前还在西方的战场上,这不说明问题。”辛焦急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人类的名字。”

“真是愚蠢!”女王猛地站起来,大步走过追猎者身边“我是利维坦,和人类从没有过瓜葛。如果尊敬的追猎者来到我的巢穴只是为了用这种说法羞辱我,那么我只能请你出去了。”她说道,背上的鞘翅不安地颤动,双手攥成了拳头。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房间里除了几丁质地毯下血液流动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然后,几乎是在一瞬之间,追猎者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拳砸向女王的后脑。几乎是在同时,女王转身飞起一脚,几丁质构成的高跟靴迎面撞向超越者陶钢的装甲手套。

双方一触即散,然后又碰撞到了一起。金属和几丁质的躯壳相互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女王和追猎者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向对方的脸,同时不懈的尝试着将对方绊倒在地上。但她们的力量和技巧不相上下,五分钟毫无结果的互殴之后两人值得离开彼此对方。

“粗鲁但是有效地格斗技巧。”女王揉着被有点发肿的脸颊,不满的皱起眉头。

“你也不差,女士”辛的左眼角肿了起来,但她脸上却挂著开心的笑容“蒂尼亚。”

“真是个陌生的名字。你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从第一眼起。”

“哈!猎手的锐眼。”女王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女孩一样发出冷哼,几丁质皮肤覆盖上她的脸颊,当它们褪去她的皮肤焕然如新。

“是友人的直觉。” 辛激动地抓住女王的肩膀“听说死亡先兆被Rogal击败的时候我担心死了!他们告诉我你死了……谢天谢地。”她打量着蒂尼亚:“你经历了很多事。”

“我是死了,这一点他们没有骗你。”蒂尼亚挣脱辛的双手“利维坦给了我新生,我现在是它们的一员。”

“你是姐妹会的一员!”辛高声说道“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就跟我回家,我可以说服我的战团长,我们可以接纳你!”

“清醒一点,女士。”蒂尼亚张开双臂“看看我,我已经不是人类了,现在的我只能为利维坦而战。”她推开门,形如大狗的工蜂们聚集在女王的巢穴门口,担忧的注视着她“它们信任着我,它们包容了我,与背叛了我们的共和国完全不同。”

“背叛?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在天选之人的份上,告诉我!”

蒂尼亚凝视着曾经的友人,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有些事必须由时间来给出答案,亲爱的。”女王从正面抱住包裹在动力甲中的辛,后者把脸贴在她额头,感受着覆盖了几丁质的身体的温度。

“利维坦会始终保持中立,我们不会在战场相见,我现在能向你保证的只有这些。”女王放开友人,说道:“现在,让我单独呆一会。”

“……愿天选之人保佑你。”辛右手抬到胸口,向蒂尼亚行了一个献给最亲密战友的送别礼,径直走出女王的腔室。

蒂尼亚看着友人远去,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左肩,一层薄薄的几丁质护甲下隐约可以看到动力装甲的陶瓷内甲的碎片,被烈焰烧成黑色的死亡先兆战团骷髅战徽依稀可辨。

“和那些利维坦的接触怎么样?它们还真会给自己起名字。”辛返回指挥塔一层的公理大厅时尼雅问道,这位时刻保持着严肃态度的粉碎者现在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她穿着臃肿盔甲的身体压迫在椅子上,双腿伸得笔直“那些怪物值得信任么?”

“它们没有威胁。”辛说道,她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短时间内不会有。”

“那么我就放心了。”粉碎者对自己的姐妹始终保持着绝对的信任,她放松的舒展了一下手臂,将盾牌和战旗靠在身边。“我想来一杯皮里亚特咖啡。”尼雅说道。

“那是一个地名,不是一个咖啡品牌。那地方是核爆废墟,根本不产咖啡。”

“我知道,我想要在那里喝过的那种。”

“那是图兰朵。”辛耸了耸肩,那是一个军用咖啡品牌,她感觉那玩意比切尔诺贝利的污水还难喝。她紧了紧手套,再三犹豫之后问道:“嘿,尼雅,姆……你听说过共和国卫队叛变么?”

尼雅看着追猎者,伸手握起战旗:“我见过数不清的背叛,我的姐妹。我的母亲,我们的原体就是姐妹会最大的敌人。我们本身就是背叛的产物。”粉碎者停顿了一下,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确定最近的卫兵和利维坦虫族也在二十米开外后,她低声询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没有。……呃,是的。”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不过和这次任务无关。”

“那就不要想了,姐妹。”粉碎者又舒展了一下身体,仰起脖子“很快我们的友军们就会过来,我们必须把脑细胞用在思考未来的战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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