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牛一下子变白 一下子又变黑呢？”
红衣女子或许刚刚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这当然也是比拟。若要说明，得引用许多佛典禅籍，还是算了。这《十牛图》的作者，依据《牧牛图》的内容加以压缩，再加上两张，做出了全新的作品。就是这一点了不起。”
“怎么个了不起？”
“它了不起的就是领悟并非最终目的这个主张。悟，或者说最终解脱，不可能是目的——修行的终点。”
“是这样的吗？”
“是啊，悟总是在此处，悟与修行是不可分的，也就是生涯不断领悟，不断修行，才是原本的姿态——这就是禅的精髓。”
“诶～你们出家人，不是为了领悟才修行的吗？”
红衣女子困惑地说。
“阿弥陀佛，活着即是修行，活着就是领悟。只要知足，这样即可。”
红衣女子沉默了一下。她安静的眸子仿佛清澈的湖水。
“也就是，禅的修行者并非有什么至高无上的目的，朝着这个目标日夜精进努力，往大悟迈进吗？”
唐璃似乎有些明白了。
“说的没错。”
信如捋了捋袈裟，说：
“领悟是必要的。不知道自己天生具备的佛性而活，与没有佛性是相同的。所以要看清佛性，获得佛性——换言之，《十牛图》前半张的主张依然是很重要的。但是即使因此大悟。也绝非就此结束。只是回归本来的姿态而已。”
“啧～所以之后必须修行下去，活下去，否则便是假的，错误的？”
红衣女子眉目清朗，舒展开来，像是有所感悟。
“是的，《十牛图》这么教诲 悟后的修行是很重要的。”
信如说完，端庄的站了起来，捋了捋没有胡须的下巴。
嘿嘿～见识到了吧。
“哇……不愧是方丈大师，精通这方面的事呢。嗯，真是活字典。”
唐璃佩服地说。
她的纤纤玉手绕过红衣女子，拍了拍信如的肩膀。
“咳咳”
信如战术性地严肃咳嗽两声。
“不敢当，不敢当，二位小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领悟这样高深的佛法，才是真让人佩服不已，论起天资，在下也望尘莫急。这样的慧根，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野狐禅怕是好上不少。”
（作者注：野狐禅指的是似是而非的禅。典故出于《五灯会元卷第三》，唐代禅僧百丈怀海开导野狐的故事。）
“呵呵～方丈大师每次说话，都这么讨人喜欢呢？”
红衣女子翘起手指，仙姿佚貌，百媚丛生。清喉娇啭，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在下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二位无论天资还是风貌气度，都是万中无一，凤毛麟角。”
信如对着二人深深行礼。
“听了方丈一席话，感觉收获良多呢。看来和尚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呢？”
红衣女子幽幽地说。
“哼，方丈这叫有才无德。”
唐璃好像又想起来刚刚的不愉快，气鼓鼓地说。然后觉得说的不太好，又补充说：“也不对，这叫德不配位～唔，好像还是有些过分。反正，方丈大师就是不好～”
“哎呦，我们的唐璃大小姐，又开始口是心非咯。”
红衣女子又开始调戏起了唐璃。她双手勾上了唐璃天鹅般白皙的玉颈，在她耳边轻轻呼气。
“哼，我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小姐，你不要闹啦！”
唐璃脸色羞红不已，反手抱住红衣女子。
信如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以至于都忽略了眼前的良辰美景和满屋春色。
啊，对了。
他想起来。
——
“阿弥陀佛，二位小姐，容在下打断二位。想问二位今天前来找在下，并等待良久，所谓何事呢？”
信如庄严地行礼道。
“你也知道我们等了好久啊。”
唐璃听了，又有些不爽了。
胸前起伏的也更强烈了。
简直
——呼之欲出
“哎呦，小唐璃，消消气嘛。”
她用手摸了摸唐璃的额头，像是在抚摸一只温顺的猫。
“唔～”
唐璃安静了下来。
然后，红衣女子转头，看向信如，说：
“我们这次来是来找一个名为龙华寺佑贤的和尚的。”
“啊？找佑贤师父？
信如非常意外。
不过…
佑贤师父已经…
“没错。我们，准确的说，是我，是来遵守约定的。”
红衣女子幽幽地说。
“阿弥陀佛，这位小姐，虽然不知到底你找龙华寺佑贤师父所为何事，不过很可惜，他如今已经圆寂，不在人世……”
“呵呵～我知道。”
红衣女子突然妖艳一笑，那双凤眼充满了诱惑的意味。
“那——”
信如心里一颤。
“哎呦，其实龙华寺佑贤有没有活着 都不要紧了。我也不认识他。”
红衣女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目光审视着信如，像是把他全身都仔仔细细观摩一般。
被她的目光扫过的感觉，就像被一只细腻温柔的手慢慢抚摸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实在是，瘙痒难耐。
但是又，妙不可言。
光是被看着就有这般类似销魂般的体验，信如从来没想过。
不过我们的龙华寺信如是得道高僧，当下把持住了作为方丈该有的气度。
“阿弥陀佛，这位小姐既然与佑贤师父无关，那又是前来遵守什么约定呢？”
信如行礼，说道。
“那我想请问一下方丈，龙华寺欢不欢迎我们这样的女流之辈呢？”
红衣女子那双血红的瞳孔看着信如的眼睛，说。
啊，这。
信如想都没想，就开口道：
“阿弥陀佛，凡是佛法，世人皆可修行，又何来男女之分？龙华寺向来是不排斥女流之辈的，只要是向佛之人，都是颇为欢迎。何况二人悟性如此非凡，正是修行的好苗子。”
听到信如这样的回答，红衣女子和唐璃相视一笑。
“啊咧。”
唐璃吐了吐舌头，说，
“可是慧明师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嗯。”
一旁的红衣女子也点头附和道。
“咳咳，慧明师父？哦，他有这样说过吗？”
信如脸抽了抽。
”当然啊。”
唐璃说。
“也罢，慧明师父不管说什么，都不能代表龙华寺，更不能代表在下。作为龙华寺方丈，我谨表示龙华寺，对二位表示欢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