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靠近我,哥哥。”
“我不认识那个人!”
“快给我走开!”
“脏东西!”
“最最讨厌你了!”
“哥哥!”
……
“尼桑……”阿月的指尖拂过冰冷的石碑,掸下一片灰色的粉尘。
“为什么……”这自问自答一般的声音,并没有从我嘴里传开。
“我来看你了。”毫不在乎地,用手掌抹擦着墓碑的正面。
洋洋洒洒地,落下的灰尘。
但是我却是在——不断颤抖着。
看不见阿月那浑浊的眼神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是,有一点很明白。
害怕。
没错,就是害怕。
“……新月同学,”大口地咽下唾沫,“这个和你姓氏相同的人是……”
“我的尼桑哦,奈奈。”
转头用着那浑浊不堪的目光看向我,还露出微笑的阿月。
——好恐怖。
“但是,你不是说你最讨厌……”
明明连说话都变调了还要追问的自己。
——好恐怖。
“没错,尼桑的话,是我最讨厌的人。”
“那样的话……”
“但是……”
阿月的诅咒般的话语,却被意外地声音打断了。
“找到你们了!”
顺着声音看去,却在不远处看到了两撮透黄的毛发。
“一路跟过来果然是没错,还专门跑到这种人少的地方来,难道其实本来就是卖的?”
露出下流笑容靠过来的两人正是在地铁站前被我修理的黄毛双人组,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阿月立刻露出了恐惧的表情,站起了身体迅速靠到我身边。
“还说要怎么把你们带到人少的地方,结果你们就自己跑到了这种地方,这还真是有劳你们‘照顾’了。”
讲着话的两人也明显没有感谢的意思,向着这边快速靠近的途中也未曾将视线从我和阿月两人身上移开丝毫。
一副完全吃死我俩的模样。
“刚刚在车站前门真是受你们照顾了,礼尚往来,这回让我们来照顾照顾你们吧。”
“奈奈……”阿月抓紧了我的手。
“没事,等一下我喊了你就马上离开到汽车站前的那个便利店等我,我留下来缠住他们。”我小声地说着,那还在靠近的两人应该是没法听见的。
“可是,奈奈一个人……”
“没事,光凭那两人是没办法留下我的。”
“可是……”
“没关系,虽然其他的不好说但是对于打架这件事我还是比较有自信的。现在,这样才是最妥善的做法。”
松开了阿月的手,我向前微微踏出半步挡在了阿月前面。
“知道了么,阿……新月同学。”
“……恩,我会马上报警的,奈奈一定要小心啊!”
“你以为我是谁啊。”我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意外插曲的缘故,终于让我从之前那难以忍受的气氛中缓过了一口气。
可是,还不能真正放松下来。
“你们想要怎样!?”对着终于快走到面前的黄毛双人组,我则是毫不留情地开口了,“是嫌刚才那一拳还不够爽快,想要我直接给你们两人整容么。”
对于我嘲笑的口吻,两人很快就扭曲了表情。
“别以为还能像刚才那样偷袭成功!”
“和你玩玩还需要偷袭?把你们打趴下就连热身运动都不算。”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无论怎样,哪怕是男儿身时候的我也不能以一对五,说是双拳难敌四手也好,打架终究是人数的问题,怎么可能像电影里面那般以一敌百?所以我也并没有死死对上两人的打算——和跟阿月说的一样,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我就会撤退。
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胡乱斗殴的意义了。
把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也方便阿月离开。
“只会找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麻烦的家伙,难道都不觉得可耻么!”
一如所料的,两人都露出了异常恼怒的神色。像是恐吓一般的,一黄毛双手抱拳,将关节挤压得啪啪作响。
我也只是露出了轻蔑的笑容,随手捡起了脚边的一支长长的枯树枝。
“如果是原来的我肯定是毫不犹豫就挥手上去了,可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也别怪我借用些小道具了。”因为没有适合两手握住的重量,也没有能够承受两手一同用力的强度,我仅是右手握住树枝,笔直地指向那两黄毛,“不瞒你们说,我曾经姑且也算是剑道社的中坚力量,但是不巧的是我并没玩过竹刀。”
那握拳的黄毛被我的气势压倒,竟然从裤兜中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按下去后,银白的匕身弹了出来。看到这景象,那黄毛身边的另一个家伙和身后的阿月一同叫了出来。
“傻了么,要是不小心玩过火了怎么办!?”
“奈奈!”
“没事的,新月同学!”我微微侧过脸,对着阿月露出自信的笑容。
所有想要伤害你的家伙,就让哥哥帮你全部剔除干净吧。
就算你讨厌我也好、厌恶我也好、唾弃我也好、蔑视我也好、辱骂我也好、伤害我也好。
就算是在归家的路上看见我时特意绕道走开也好。
就算在朋友面前不承认我这个哥哥也好。
就算总是用看脏东西一般的眼神看着我也好。
我都没有任何问题。
讨厌的心情也不是从未产生过,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就像是将我从海中拉扯上来的,我讨厌的父母。
如果之前的我并没有资格对你表现出兄长该有的关爱,那么,至少现在。
至少,现在这个用着女性身体的我、模样改变的我、冒名为藤堂奈奈的我。
至少让我这个——
没有名字的东西。
给你一点信心也好吧。
“没关系,相信我吧。”
如果想要表达这一切的心情,仅用一个微笑,是不是略显苍白呢?
“阿月,快跑!”
我回过身,一个踏步,向着两人扑去。
“啊啊啊啊啊!”
——谁都别想,伤害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