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
岸边的吼叫从另一侧传来,我也无法再顾忌她的存在。疼痛与窒息的拷打迫使我放下了手中的长棍,架起的拳头也已经无所谓,我双手胡乱地撕扯着,想要将风间的手从脖子上移开。
“咳咳咳——”
窒息的感觉逐渐加深。
“放、放开!”
无法顺畅倒灌回食道的唾沫在咽喉处聚积,让勉强挤出的每一个字中都夹满了苦痛。泪腺开始工作,视线也跟着日光在泪珠中的折射而变得混沌不清。
在模糊不堪的视界中,唯有风间戏虐的笑容异常清晰,仿佛穿过了一切阻碍直接刻录在了瞳孔之上。
“比起车祸,还是这样子更能接近死亡的感觉吧!”
“放开……我……”
身体越发脱力,越是奋力的挣扎。泪水不断从眼中涌出,我手推脚踹地想要将风间从我身上推开,风间却岿然不动。
“向我道歉。”
风间睁圆了双眼,如同我的痛苦是他开胃的大餐。
“放开……”
窒息的感觉不断加重,突然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数年之前沉入的大海。
一切都是那么地可怖。
“道歉的话,就不会那么痛苦了。”风间他,骤然间换上了一副温柔亲切的语调。
像是刺穿了柔软的内脏,一念之间,我彻底屈服了。
“……对不起。”
“听不见,在大声一些,藤堂奈奈。”
“对不起……”泪水肆虐着,鼻腔也被液体堵住,“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道歉的理由,可是,身体却早已产生了屈服的欲望。反抗与挣扎都是徒劳,我根本赢不了风间太平。他是披着羊皮的恶狼,而我,只不过是披着狼皮的绵羊罢了。
就因为是畜生,所以顺从就好了。
没事,只要顺从就好了……
“对不起……求求……咳咳、求求你放开……”
我苦苦地哀求着,泣不成声。
“哼——”
这一次,风间稍微松开了手,尽管依旧被钳制着,但是空气终于顺畅地进入了身体。
“啊——!”我大口地吞吐着空气,同时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心脏位置传来穿透般的绞痛,但也被获得空气的“幸福感”稀释得一干二净。
“奈奈!”这一次,岸边的声音终于穿入了耳朵。
“别靠近这边!”
风间大吼一声,将岸边镇在原地。
风间的拳头,依旧对着我的脸。
“你知道我可不只是威吓,要是这拳头落在你心疼的藤堂奈奈脸上,你也不会开心的吧。”风间第一次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回头看向了杵在远处的岸边,“现在只有你一个了,你认为你能赢得了我么?”
岸边的面容扭成一团,却没有开口否认。
“不要想不开了,这场对决,已经是我的完胜!”
脑袋已经渐渐回复了知觉,而我却任由风间压倒在地。
双手合拢,试图掩盖住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风间说的没错,他才是真正的胜者。先是接力将岸边推到远处,在舍身向我冲撞以此拉开我和岸边的距离,然后在岸边回身赶来救场的时间内将我彻底制服。
我和岸边的每一步打算,他都已经提前看穿。依靠着自己猎隼般地应对能力,风间只付出了脸上的一小块伤疤作为代价,就足够将我们两人击溃到体无完肤。
风间太平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风间太平,你究竟想怎么样!如果你想打架的话,我可以奉陪到底,但是先放开奈奈!”
“输不了的决斗我一点也不感兴趣,”风间戏谑的笑脸逐渐收敛,“你这长了一副女人脸的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奈奈’、‘奈奈’地叫,真的是让人超超超超超级烦躁的啊。说到底,你连跟自己来往的对象究竟是谁都不清楚,为什么还能够那么如此轻松地来往呢?”
我猛地撤开捂住脸的手,意识到了风间想要说的话。
“如果你也在间桜学园生活过的话,一定知道柳叶新月的哥哥吧!”
“……”我茫然地张开嘴,想要阻止风间继续将话题进行下去,却又恐惧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风间还没有办法百分百确认我的身份,他和峡山一样,只是坚信着自己的看法,然后不顾一切地寻求证据。
如果我开口阻止了风间,只会徒然加固他的设想。
但即便放任风间向岸边提出问题,也是无比危险的举动。
“新月同学的哥哥,曾经是我最敬佩的人。”
应对着风间,岸边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本就是不会回避问题的角色,更何况在我被风间牢牢掌控着的时候——她根本不清楚,她的这个回答,对于风间的大餐来说是多么甜美的佐料。
“憧憬的对象?”
风间怔了怔,旋即爆发出笑声。
“太棒了,这场游戏实在是太棒了!”风间放下了直指我的拳头,“你这家伙也好,柳叶新月也好,都是上天为了这场好戏安排的最高杰作!”
“……”岸边愣愣地,表露出不知风间这家伙究竟在说些什么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全在风间从我面前收回的拳头上,她或许以为这是解救我的好机会,可风间的右手依旧钳制着我的脖子,这令她焦急万分。
“你和柳叶新月的哥哥一样,也是个相当有趣的角色,”风间的目光直逼岸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岸边微微迟疑,不良间质问姓名,通常有种特殊的意味在里面。无论是出于尊重还是出于蔑视,抑或是出于仇恨,一旦亲自报上名号,就难免会在往后产生更多的纠葛。
“如果要我告诉你,你必须先放了奈奈。”
“想知道你的名字,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不由我亲自说出来,根本就没有意义不是么!”
“……好的,我答应你说了之后放了‘藤堂奈奈’。”
“能够保证么?”
“我向你保证。”
我并不明白风间提出质问的出发点在哪里,但在我眼中,风间仿佛是猎食归来的猛兽在询问衔在口中的猎物“你是什么动物”一般。两年之前,在我模糊的印象中,风间也曾经饶有兴趣地向我质问过名姓。
而后,我却被他推上了死神的台阶。
“不要回答……”
我发出孱弱的声音。
然而,岸边并听不到我的声音。
“岸边久树。”
岸边堂堂正正地回答了风间太平的疑问。
“岸边久树,我记住你了。”
获得了岸边的名字后,风间顿时对她失去了兴趣。
他快速地回身看向我。
“我已经知道他的名字,那么,藤堂奈奈,你的名字又是什么!?”
风间再次举起拳头,向我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