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不禁一阵难过,随即巨大的恐惧降临自身,沙耶的离开不正是代表自己独自以这幅姿态面对整个世界,面对怪物还要侃侃而谈的姿态!
那样的生活,和死去有什么样的区别,还不如早点自杀去别的世界。
念头一旦产生,就无法终止,齐北易环顾病房的构造,被内脏包围的病房,床上,哪怕是自己盖着的被子也拉满血色的粘液和红肿。
“这到底是什么鬼,还不如死了。”齐北易嘴边呢喃着。
齐北易善于面对自己的恐惧,稍有一会儿便接受了自己如今的境遇。去掉了唯一一个看的顺眼的存在,留下来的都是怪物,尽管明白它们原先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但永远也不会融入进去。
“亲爱的,想喝些什么吗?”
她微笑的问道。
齐北易不让眼睛睁开,感受到暖意后对她说:
“不用,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我会恢复正常的。”
他开始为以后打算,若是永生只能以这副样子看待世界,那就接受并活下去,这也是对自己灵魂的考验,没有什么比直面灵魂的地狱更愉悦的场景了。
旁边吊着的瓶子是营养液,瓶子里有着血丝和胆汁,飘在水平面上的黑色微生物,毫无疑问的是它们马上就会被输入自己身体里。齐北易精神一放松,瞳孔扩大,牢牢的闭上了嘴,表情安详的抓住臃肿的内脏棉被盖住胸膛,她好放心的离开了房间。
“爸爸怎么样了。”
冰弥刚好从外面回来,她买了些早餐,还没等美柚出去买便自己主动请缨。
“爸爸没事的,就是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好,毕竟遭遇那种事情。”
她还有疑惑。
“为什么菜吉山由的死状会那么凄惨,很明显是某物刺穿了腹部,场下也没查证有刀具啊,脖子上的像是枪孔。”“还有,亲爱的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醒来了吗?”
小冰弥踮着脚尖尝试翻过她的肩膀看看里面。
“醒来了,也是刚刚不久醒来的,妈妈本来想去买点早餐,却没想你早已经去买了。”
“嘿嘿,爸爸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妈妈交给你一个任务,去爸爸那里照看下,床边有呼叫护士按钮,按下后会有医生来。”
冰弥蹦蹦跳跳的走入病房,里面表情冰冷的齐北易看了她一眼,仍然没有释然。
“偶多桑,早餐买来了。”
她把食物放在床柜上,经过齐北易的应允喂食,逐渐给齐北易自己单独吃食,毕竟齐北易看她模样完全噎不下去,碗里的食物虽然恶心,可为了存活下去必须得吃。单单是想起沙耶的面孔,结合自己的境遇,对未来的试探,齐北易就深感无力,陷入绝望的深渊里无法自拔,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啊。不知不觉中齐北易的眼泪流了下来,神情惆怅而呆茫,似是将死之人面对事实。
“爸爸,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冰弥才记得妈妈跟她说过床边上的呼叫按钮。
“不要按,我没事。”她按了下去,齐北易像泄了气的皮球闭上眼。
不久后一名护士进来,看看齐北易病床的卡牌号,叫来住院医师,美柚接到通知也立马赶来了医院,众多脏物凝视着齐北易,检查并指点,唾沫弹到一脸厌恶的齐北易脸上。
这可真是令人讨厌,哪怕是独自面对美柚和冰弥也没有这么反感的,如果不是害怕会被人发现异常,恐怕他早已拿着斧子削砍众人。
等她们检查完齐北易的身体,纷纷离开病房,并嘱告美柚需要做哪些护理,便离去了,医生的离开无疑给齐北易带来安慰,现在的他只想安静的坐着,不用想任何事情,不要做任何事情,那样放纵自己的内心,唯一能使他开心的或许是这件事。
趁着美柚休息的时间——给他削水果,走去窗边上,还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活下去,活下去实在是太累了,说不定地狱比人间来的痛苦,那样想着的他微不可查的抖动手指。他不敢跳下去,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生命的期待,期待有某种热诚、希望和奇迹降临自身。他明白这一切再也回不来,索性已把头探出窗外,但那在美柚看来不同寻常。
“天啊,亲爱的你不要吓我。”她手里的盘子掉落在地,出现齐北易的后背并勾住他的双手。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冰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抱住齐北易的后背,泪水渍湿了他的衣裳,而被拥抱的人苦不堪言,心里涌现一股确认着哪天跳下去,又……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夜晚,屋外的噪音格外刺耳,变成这副模样几乎每天都会听到有怪叫声,也像野兽的磨牙、响尾蛇的攻击警报,吵得让人很难睡着。美柚趴在病床旁边,齐北易坐起来,错开她留在床上的手臂,缓缓的走去窗边,本想着窗外还有跟腐烂世界不一样的光景,但看见的所有都是那么的恶感。
齐北易的内心平静下来,脑海里的神秘石头微微发着光亮,这代表他疯狂的想法即将付诸行动。
“从这里跳下去吧,我求求你了。”他对自己说。
整个世界没有值得留恋的,有期望的人也成了怪物,铃见洋祐的遗产足够她们用,至少在冰弥读完书之前是够用的。
明明美柚还那么漂亮,却要留给别人照顾,那种心情异常的恶寒而无可奈何。
“沙沙~”
于是有道声音影响了齐北易的心绪,底下的大树粗壮岔枝上趴着一个女孩子,她身穿白色连衣裙,鞋子掉落大树下,正一脸尴尬地望着自己。
“诶嘿嘿,大叔,晚上好啊。”
齐北易狂喜,很快收敛于心间,表情冷漠的对她说道。
“你来干嘛?不是走了吗?”
“我担心大叔你,所以就来了。”
“你还是快点走吧,看现在的时辰,才凌晨一点五十分,以后不要来见我了。”
她惊愕地跳上窗台,企图与齐北易对质,她想问清楚齐北易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进入房间的刹那才注意趴在床边的那个女人,感官保留正常人类的视觉的她,也曾学习人类的性知识,大多数人类男性都喜欢那位夫人的容貌和性格。当然,还有育婴后身材保养得极好,那段时间为了吸引丈夫的心思去练瑜伽和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