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约好检查齐北易这件事,齐北易本人不太清楚,单单是用眼凝视脏物们都很困难,时刻要保持脸上虚假的笑容,如果更加用心分析恶心的腐肉的眼神,那会是像地狱的拷问。借助下午有空,他走下去散步,下楼梯的时候巧妙的避开墙边的黑血蜘蛛网,女儿看见了他,不管不问。她几乎对齐北易失望透顶,但是还很渴望,渴望爸爸能像其他爸爸一样。
接下来去郁纪家,他惊觉沙耶和郁纪滚在一起的模样,表情复杂的来回渡步。
“我要不要去,去了有什么用,我是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还是觉得自己现在有莫名的优势,向他炫耀,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吗,我恨死了这鬼世界,为什么沙耶不能是正常人,为什么找我不找别人!”
“他心安理得的接受新的生活,以前种种,和沙耶的种种回忆,肯定忘掉厕所去了,一冲永远都见不到,啊,是这样的没错了。”
郁纪依旧是冷漠的表情,但是话语中竟多出几分柔情,听见沙耶尚好的信息,高兴得差点烫伤,坐在他对面的齐北易尽量的喝下眼前的速溶咖啡。
“抱歉,合你的口味吗?”
郁纪满怀恶意的虚伪道。
可憎的嘴脸,阴勾的眼神,看似安心而激动的内心,都表现在其手上,杯子里的液体一直在像波浪推动、抚平。
“他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我现在和以前的他一样,是在幸灾乐祸吗?”可是郁纪的脸上的确挂满对沙耶的思念,他自动把眼神想成邪恶的,不可告人的东西,因此冷下脸来,只是平常善于谨慎,不敢轻易多说话。
“我对之前小哥你说过的,沙耶的父亲奥涯雅彦教授,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齐北易重新露出商业化的笑脸。
“您是说沙耶的父亲?我目前只了解到他失踪了,好像人间蒸发似的,找不到有关的消息,以前奥涯教授在T大医院教过一批实习生……也许丹保医生知道些什么,”郁纪皱着眉头,很快舒展,“她是个很好的人。”
“是她么,丹保凉子?那个女人。”齐北易声音愈小。
“你有奥涯雅彦教授的联系方式吗?”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听人说奥涯教授居住的房屋,但是他人已经失踪,再去房屋估计也是找不着的,那地方早被人翻个遍了。”
“说的也是,可我总觉得必须要做,不然有些事情我弄不明白。”齐北易肯定的语气打动郁纪,一小会儿的时间里,郁纪通个电话和别人确定某些事情,便把奥涯雅彦的家庭住址报给了齐北易。
齐北易拿到地址后,虚与委蛇的作告辞状,目的达到了也不好再留下来,他们双方可是还有潜在的敌人的特质。郁纪以前喜欢沙耶,现在变回正常人,一方面为她考虑,齐北易算得是个不错的人,一方面嫉妒心在作祟,凭什么他能留在沙耶身边,因为他接受了沙耶是个怪物的事实吗?单指一点郁纪失败的心服口服,但是那股气是不会消去的,他颓废的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开始播放动画,以前最喜欢的少儿动画逗笑了他。
以前的事情让它过去吧,沙耶和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他们之间是不会有可能的,因为他的头脑又回来了,沙耶为什么要躲藏?沙耶为什么和其他腐肉不一样?沙耶为什么要把齐北易改造成原先的自己那样?一切都已经指明,她是个异类,非人类的异类,反照之前看见的腐肉块们,她才是真正的脏物,还有——郁纪的脸色阴沉的不像样,偷偷摸摸的看了眼四周,在心里悄悄的想道:“那家伙根本没有喜欢过我。”
扪心自问,他以前喜欢过沙耶,但现在不会了,新的生活在向他打开,经历了黑暗见着了曙光,阴暗的内心接受阳光的普照,苏醒的当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亲吻冷冰冰的瓷砖,而不是联想到沙耶娇媚的身体。世界上的美丽女子那么多,何必为了一个美人失去所有的一切,乃至灵魂呢!
作出了正确选择,恢复了笑容,比以往更甚,但是仁爱之心设了防,于是用齐北易会照顾沙耶这样的想法堵住了无所谓的仁爱。他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佛身体上背了三天三夜的百斤担子放下,至于可笑的嫉妒心早飞到太空了。
齐北易进入客厅,离开客厅,期间没有用正眼瞧冰弥,这时的他和众人已脱轨太远,那股新来乍到的感情消失殆尽,他现在急着去工作室作画,顺便看看沙耶回来没。
随着时间推移,很快便到了5月23日,前一日齐北易通过些调查,奥涯雅彦的家地址情况基本落实,但不太方便过去,尤其是今天早上美柚突然说等下有医生要来检查。整个进程十分顺利,一如既往的,丹保凉子仍然没有检查出未知的病症,她看出齐北易除了精神萎靡、食欲不振、消化不良外没有其他的假设。不过,那幅眼神,比之郁纪阴暗的神情,要多了深邃,她不由此多看了几眼。
“丹保医生,您认识奥涯雅彦教授吗?”
她检查完要离开铃见家时,齐北易叫住她。
“认识,但是很久没有听见关于教授的消息了,据说是失踪。”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还请慢走。”
美柚走到门前送别,他望着丹保凉子的背影,陷入迷惑,总觉得她的话语不可信,或者在她身上好像有些迹象,仔细想起来费脑筋,干脆继续去画画。最近画的这些东西好像不是特别引人注目,基本上被世人接纳,然后嘲笑,前段时间在网络上看见那位收藏家展出自己的画,引起网络上众多的评论,开头几天受人吹捧,后面一再贬值,人人都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新鲜事物上。
也就是说,齐北易的画越来越不值钱,马上会被世人淡忘。他庆幸又失望,自己画的没能引起别人的共鸣,如若共鸣了,也不过几个日夜就遗忘到三途川,因为其没人注意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际,他越发觉得孤独,想要填补内心的空虚必然要与沙耶相好,便思想上高度集中,确信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随即拿所有的记忆反抗,把原来怯弱的思念抹杀。
这天齐北易走下楼梯,美柚看见他,没说什么,冰弥看见他也没说话,脚要踏到房门口时她们都喊道。“阿佑”“爸爸”。
“我想出去走走。”齐北易扯出一个笑脸。
离开家外出的他衣袋子有张纸条,上头记载了该怎么出发去寻找奥涯雅彦的家,因为距离有些远,为了防止夜晚回不来拦了辆出租车。车外的风景,无非都是些血块,干了的血渍加上内脏,黏附在皮座椅上的“细菌”,一切真的是太无趣了。
奥涯雅彦早已离开家很久,屋子外边的杂草高度超过人的膝盖,听说奥涯雅彦和他老婆的夫妻生活不太妙,几年前就已经离婚,家中也像很久没打扫了一样,啤酒瓶,蜘蛛丝,从窗户吹到屋内的灰尘,书籍上布满的渣灰比女人脸上的粉还要多。一口荒井在后院,一台经受风吹雨打的除草机,茂盛的野草陪衬房屋。
他进去奥涯家搜索半天,能找到的几乎只剩下围绕头发上的蜘蛛丝,再一来任何线索都没有见到。
“这地方会不会有人来?”要是给谁看到自己私闯民宅,肯定要罚款。
“想什么呢,还罚款。”
真是可笑,自己还在乎特么的罚款,马上快要世界末日了。
日常的生活中,得知沙耶是其他物种,食肉生物的一种,具有改变人体感官神经的能力,学习能力极高,但是缺乏变通,很容易陷入烦恼,行为处事愈加跟人类同步,或者是在模仿人类。齐北易对她有顾忌,隐藏的内心的疑惑,为了解除疑惑才来的奥涯雅彦教授的家。
失望透顶是他脸上的真实写照。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实际上我不喜欢沙耶是吗?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得爱她,这个世界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接受她,不论是良知还是道德我都不能违背。道德放在异种生物上有用吗?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把我吃掉,像极了雌性螳螂,谁也不清楚它们交配后雌性螳螂为何生吃雄性螳螂。总之,我要缕清我现在的地步,我已经失去一切了!”
他来回迈开步子走在庭院里,庭院杂草感受的风向增大,有弯曲的迹象,但还没到达临界点之前,结果人类又再次回来,它始终保持在中立,不会偏向哪边,只可能见风使舵。
“不是的,我还可以变回正常人类,沙耶能把我变成正常人,没错。”自我确定有好的方向。
“该死,保不准她现在正在偷听我讲的话。”
齐北易有些愧疚之心,好似背叛了信任自己的人那般。
“那又怎么样,我已经是这个鬼样子了,难道还有更悲惨的事情降临在我身上吗?如果有的话,尽早来吧,爷爷我不会怕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