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现在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生日这种东西有跟没有是一个样子,徒增感伤的节日罢了,也不知道人类是抽什么疯会创造生日这个字词。”言语中既是奚落,也是彷徨,今天又再次引起他上世的回忆,因此整个吹蜡烛的过程中他都是坐立难安,随时想跳出的模样。
“我没有生日。”齐北易咽喉被空气噎住。
“那这样吧,我把我的生日给你,今天是你的生日了,我去拿蜡烛,等会儿你要许愿哦。”
齐北易紧张的表情溶解,去厨房拿了打火机,沙耶久久望着他出神,她酒红的脸颊上点缀冰晶的两滴,女神的眼泪伴随喜笑颜开的神情。
“一、二……六。”总共六根蜡烛,一一点燃后,齐北易坐在她的背后期待的搂抱她。
这家伙过自己的生日的时候就很沉闷,朋友们看起来更像是严肃,路人看着似悲天悯人,但是过别人的生日,开心的像个平头哥,也类似那种和尚摸摸光脑袋般的滑稽,如果再来一串佛珠更贴切的表达他内心的愉快。
眼前这个人,哪怕是现在恢复正常感官,也可以信任她,虽然不能**人,但是可以当交心的朋友,可以当兄弟,不会有背叛,他不爱自己却爱着别人,把生命当是小儿科。沙耶狂热的迷恋他,解开迷惑后,全身心不为他隐瞒,脑海里有一把锁链,两人被锁链捆住,勒紧肉壁,哪怕两人被勒成肉酱也不能分离。
今夜她们极其狂野,如同脱缰野马奔放自由。
远在医院的那头,丹保凉子坐在办公室,心绪不宁的看着窗外,咖啡凉了很久,冷色的办公室看着寒冷依旧。她渐渐想起未失踪之前的奥涯雅彦,她听说教授在弄什么新的研究,失踪后的两三月里碰见匂坂郁纪,前期表现得像个精神病人,尽管现在好很多,但是又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住在他隔壁的男人铃见洋祐,两者之间必然有何关联。她打算有空去匂坂家问问情况。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沙耶和齐北易的接触变得更少,她沉默寡言的姿态令齐北易怀疑,是否发现“真相”,齐北易坐如针毡,为了求解只差贸然询问。
二楼的工作室是齐北易由内而外观察世界的窗口,白天是暗红色的天空,夜晚只剩下赤色,马上上黏附弹软的肉块们,行车经过时Q弹的那一下,甚至微小的肉粒子们会粘住轮胎,去往别的地方。有时候他伫立在阳台,会想着“世界或许本来如此”,但渐渐会被孤独所淹没,他类似的想法会致使他的精神走向崩溃。
“噫?那个女人。”
远看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是谁,于是他想,谁会愿意去匂坂家作客,朋友?亦或者是丹保凉子,那个类人形的肉瘤在敲门。
齐北易拿出望远镜,仔细瞧了瞧,还是不确定,刚想要下楼,结果女人被匂坂郁纪给请进去了。
“这可怎么办。”
沙耶的存在在所有人心中可谓是个秘密。
他心中衡量几分钟,便带上自己的手枪走出门,离匂坂家不远的草丛下蹲着,由于这片地区是郊外,灌木丛和大颗的树木随处可见,也方便他隐匿。
手上的钟表转了转,大约有两个钟头的时间,齐北易看到那个女人走出匂坂家,远看着不怎么熟悉,近看也不太清楚,因此,唯一判断其身份的是语音,以及衣服,她上身着一件黑色夹克,里层是套马甲,姿态看上去趋向于成年女性。
齐北易绕到她的后方,客气的喊:“丹保医生,上午好。”
“是铃见先生?真是幸会,您在附近散步吗?”
“没错,最近身体好转很多,多亏了您的帮助。”齐北易微笑道,比之上个月的他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困扰,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要回医院去工作了,还望见谅!”
“噢呀,没事没事,我还想请你去我们家坐坐,既然这样的话您先去忙吧。”
“好,打扰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待她转过身走去一百米以外,齐北易的笑脸瞬间变味,谨慎的看着匂坂家,来往于快要消失的背影,不知心里在琢磨哪些事情。
“再看看,要不要告诉沙耶呢。”齐北易背后一个黑影转瞬即逝。
沙耶这两天奇怪的紧,每每他向她索取的时候,总会遭到拒绝,不是言语上的,是肢体的直接拒绝,但她又不排斥两人的亲密。好比以前拼命的相爱,后面却对自己说“我把你当兄弟”那种滋味,简直是无法容忍的耻辱。
“我想要。”
“嗯,这个,那个,哎呀,她还在呢。”
“那你以前怎么不在乎这些。”
“我……”她目光闪躲,看见齐北易的右手要抓住自己,着急的躲开,带着哭腔说:“拜托了,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齐北易心疼地把她揽入怀中,为她擦拭眼泪:“好,我听你的。”
这天他专门挑沙耶不在的时刻,给丹保凉子打了通电话,要问电话号码是从哪来,只要平常多用点心在她们的交谈上,和灵活的小眼睛,瞟见了听见了的缘由。
“丹保医生,您,知道那个怪物吗?”
齐北易祈祷郁纪有最后的良心,即没有把沙耶和自己的实情告诉丹保凉子。
“您是,铃见先生!”
“没错,我是铃见洋祐,想必郁纪跟你说了现在的情况。”
“什么意思。”
他听见后眉毛一蹙,换做更保险的语气笑着说。
“咳咳,您知道匂坂郁纪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郁纪是在失去双亲后遭受的精神创伤,情绪过于激动,最近几个月调整好了可以重新回归正常生活。”齐北易听她平缓的说着。
“原来是这样啊,之前我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现在好多了。”
他们接着随便叨扰些家常,丹保凉子的声线始终没有变调,这也使齐北易放心很多,目前来看郁纪应该没有说出实情。沙耶并没有离开铃见家,而是一直在阁楼,通过一个小小的孔洞注视齐北易。近期她观察齐北易的次数增多,分析齐北易的心理状况也越发熟练,单看他个人的肢体动作也能知晓他现在的情绪波动,比如齐北易在想事情的大拇指磨食指,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会环视可见的空间内能利用的一切物品。
只是沙耶一直没有搞懂,明明心灵很强壮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一种异于常人的脆弱,对死亡都不恐惧了却更惧怕某物。而她注视齐北易的主要目的不是研究,而是真正的喜欢齐北易,那股待在齐北易身边会有一种外物无法给予的绝对认同,不是依赖也不是欲望,是深层次的包容,一颗卑微的心灵所向往的是能装下一片大海的旱地,她把自己比作是污秽,但是在大海中这片污秽不足显眼。
她开始留意齐北易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大英雄,好似自己生命中要是缺少了他就丢失了心脏,根本活不下去。把以往的研究都给扔了,真正理解人类往往不是知识,那股性情是上天也难以掌握的,或许上天没有意识,没有意识又何来智慧的启迪,它遵从着原始欲望,人类正好相反,证明自己族群和大多数生物的不同,需要借助的是大多数创造物,从生活中挑选出来再赋予它极其崇高的寓意和理念。
于是,她自顾自的规划好生命的含义,她爱上了齐北易,但是马上又会反驳这个理论,以她所学的知识完全透析组成爱情的因素,明明等待着她的是具有高智商的大脑,却甘愿化为愚蠢。
“让上天来决定我对你的爱意吧,尽情的爱护我、斥责我、侵蚀我、束缚我、击碎我,把我可怜的身躯给践踏的一无是处。”她不止一次见到齐北易有杀她的迹象,刚改造之初是手枪,现在是游离于生死之际的猜疑。
丹保凉子想起以前奥涯雅彦的研究,只言片语中依稀记得他们在弄新物种研究,自己还关注过,后面因为撤除研究资金,这项实验便中止了,连他本人也失踪不见。现在齐北易重新提到,“那个怪物”她反复咀嚼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