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太嚣张了。」
甚至连四长老,都对林延海的样子看不下去了。
四长老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揉了揉太阳穴,怀疑是不是眼前出现了幻觉。
天琅宗嫌弃天珺宗?
申玉箫资质平平?
这简直是难以理喻的事情。
且不说天珺宗和天琅宗如今差距巨大,单申玉箫的资质,就绝非一般人可比拟的。
申玉箫是天才,而且是不世出的天才,甚至可能是天珺宗成立这么多年以来最强大的一个天才。
一个完美的天才需要修炼天赋、勤奋、良好的体质、兼容更多仙术的头脑。
这些申玉箫都具备,而且样样都是最顶尖的一批。
不要说和资质平平的许亦双相比,就算是整个无瑕七子门派中,申玉箫都是第一,而且第二名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申玉箫六岁就达到布衣修士的境界,同期弟子中,除了他最年轻的弟子,也已经十六岁了。
当年幼的申玉箫披上布衣道袍的一瞬间,整个东海都知道一个天才就这样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了。
无数的人都臆想过申玉箫能达到何种高度:
有人觉得申玉箫能一统无瑕七子。
有人觉得申玉箫能成为东海的霸主。
甚至有人觉得,申玉箫将来能拔地飞升。
最大胆的人甚至开始推测,申玉箫能触摸到曾经「不死海神」林延海的高度。
世界上只有一个「不死海神」,自然就是指的传说中的那个林延海。这种说法虽然离谱,但依然有大量的人坚信着。
——这个年轻的申玉箫身上,什么都有可能!
申万里满是皱纹的老脸已经有些绷不住了:「林师侄,你说别的倒也罢了,我家玉箫的天赋有目共睹,如何就配不上亦双了呢?」
「我知道,你们有人觉得他将来会天下无敌,甚至赶上当初的不死海神。但是不死海神刚一出生就是锦衣修士,申玉箫又是什么垃圾?六岁布衣修士很厉害吗?是不是因为你们天珺宗门户太小,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好歹了啊?」
林延海轻蔑地看着申玉箫。
他就是不死海神,对自己的信息当然是了如指掌,这段话也绝非虚言。
这申玉箫确实算得上百年不遇、万里挑一,但还真没资格和林延海相比。
世界上天才多如牛毛,不死海神亘古至今可只有一个!
申万里冷笑着,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真面目:「林师侄,就算我家犬子比不上不死海神,但也不是你们天琅宗的人能比的吧?」
「这件事还轮不到申掌门管。你们天珺宗现在千疮百孔,先管好自己的这个烂摊子吧。」
林延海也冷笑着,目光毫无惧色地对上了申万里的眼睛。
申万里咯咯地笑了起来,终于露出了傲慢自大的本色:「咯咯咯咯,林师侄可真会讲笑话。我天珺宗门派上下高手如云,团结一心。宗门外商贾云集,宝物成山。无论是财力、人力、组织,都远比你们小小的天琅宗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你怎么敢...」
林延海没有给他面子,粗暴地打断了申万里的话:「纸糊的老虎罢了。别人看不出你天珺宗内忧外患,你当我也看不出吗?」
申玉箫再也忍不住了,一步抢到申万里身前,抓住了林延海的肩膀:「林师兄,我敬你是天琅宗的大师兄,你可以随意训斥我。但你不可对我父亲如此无礼!」
「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林延海又一次对申玉箫怒喝着。
大厅里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但这比每个人都吵吵嚷嚷还要混乱。
局面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了。
呼吸。
除了粗重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怒目。
除了一双双愤怒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申万里横眉冷对着林延海,鸡爪一样的拳头紧握,淡淡的白色气息在他的身体上凝结。最后竟然慢慢凝结成一个白玉老虎的形状。
这是天珺宗的不传之术,「镇邪白虎」。
虽然申万里的长相十分猥琐,可修炼的法术却是蛮横、粗暴一派,和四长老这种「怒目金刚」是一个路数的。
林延海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声白虎的咆哮就贯透了耳膜,震得林延海的脑子都隐隐作痛,差点呕吐了出来。他的神识在冥冥之中看到了申万里的修为。
【申万里
身份:天珺宗掌门
种族:人类
体魄:四级锦衣修士
法力修为:八级布衣修士
神识:宗师四级】
那一瞬间,林延海以为自己要死了,能够碾压他身体的百倍的力量直扑胸口而来。
他已经攥紧了腰带里的「饮灵石-灵蛇」,打算捏碎饮灵石,来强行保住一命。
一阵眩晕之后,林延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师侄不必害怕,老夫只是把婚契给撕毁了罢了。」
申万里一阵狂笑,和一直的和蔼神色不同,他此时已经狰狞毕露。
林延海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身体,发现居然毫发无损。
而再摸象自己怀里的时候,那一张婚契,竟然已经碎成粉末了!
这就是天珺宗掌门的实力!无数人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高峰!
申万里在如此庞大的气势之下,精准地碾碎了林延海怀里的婚契。如此举重若轻地释放这「镇邪白虎」,申万里对天珺宗的仙术,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如果刚刚申万里想捏碎的不是婚契,而是林延海的心脏的话,恐怕林延海就算捏碎饮灵石,也已经死了!
申玉箫的脸色如寒冰一样寒冷,一下跪倒在地上,紧紧抱住了申万里:「父亲,你已经把婚契撕碎了吗!」
这申玉箫平时还好,一提到和亦双的婚约,立刻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申万里再没有心情哄儿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撕碎了。」
「可是,我和亦双!」
申玉箫还想再说什么,脸上却浮现出了万念俱灰的神色。
如此一来,林延海此行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所有人心里都打着一个算盘。
林延海意得志满,开开心心。
许亦双和四长老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申万里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
众位弟子惊叹于林延海的狂妄,也疑惑于申万里为什么不杀了林延海。
只有申玉箫一个人与众不同。
这位翩翩公子万念俱灰地跪在地上,用祈求的眼光看着许亦双。
「亦双...这件事,是许伯父逼你的吗?是不是?是不是这林延海强加于你的?」
申玉箫如同狗一样趴在地上,匍匐到亦双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
亦双十分尴尬,不知道应不应该扶他起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许亦双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怯生生的话:「退掉这门婚事,也是我自己的想法。」
「不不不!我不信!我不信!是不是林延海逼你的?亦双你说啊,如果是这狗贼逼迫你的,我这就一剑杀了他!」
申玉箫跳了起来,青光暴起,长剑出鞘。
十分钟前,申玉箫对林延海还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师兄。
但此时他恨不得把林延海生吞活剥,一口口咬碎。
亦双知道申玉箫比林延海强大百倍,害怕他伤害林延海,一下就扑在林延海的身上,挡在了林延海的面前。
申玉箫被亦双的动作吓到了,握着剑的手剧烈颤抖着,长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亦双再也不能顾忌别人的目光,抱着林延海痛哭流涕着:
「我不许你伤害他,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我...我就是因为喜欢大师兄才退婚的!」
申玉箫发狂地捂着耳朵,快把自己的耳朵拧下来了:「可是,可是!可是!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也很喜欢你,但是那是和喜欢师兄弟、姐妹一样的喜欢,我只有对大师兄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我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你,从来没有对你产生过任何想法。」
「那你为何直到今日才提出撕毁婚约?你一定觉得我还可以,对不对?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可取之处?」
申玉箫的目光已经发狂了,像是绝望中想要抓住稻草的求生者。
亦双摇了摇头,狠心断绝了他最后的念想:「我早就和爹爹说过了,是爹爹一直没同意罢了。我的心是林师兄的,除了林师兄,我就算是死,也谁都不嫁!」
没有人会突然不爱你,只是你突然发现了这个事实罢了。
申玉箫,至此彻底绝望了。
「不!」
一声如受伤的野兽一样的悲号,从这样一个本来温文尔雅的人嘴中喊了出来。
何其矜贵的天珺宗少宗主,颜面荡然无存地趴在地上。
林延海啧了啧舌头,看着地上趴着的申玉箫,心里一阵阵无奈。
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刀,这两人说不定能成为修仙界有名的道侣,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夫妇。
亦双和申玉箫郎才女貌,又都出身名门。而且申玉箫对亦双一片痴心不假,一定也会好好地疼爱亦双的。
「作孽啊。」
林延海想起了替自己活了二十二年的「大师兄」,那个浪子在冥冥之中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为什么许亦双会垂青废物林延海,而不是喜欢前途无量的申玉箫呢?
林延海想到这里,忍不住低下头去看了一眼申玉箫。
这一看不要紧,林延海的目光正对上申玉箫绝望和残酷的眼神。
申玉箫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地说。
「林师兄。」
林延海起了一点点怜悯之心,口气也温和了下来:「我在呢,申师弟找我有事?」
申玉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脸上毫无表情。
「你敢不敢和我决斗一场?三个月之后,正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也是原本我和亦双的婚期。我们的决斗就约在这天怎么样?」
许亦双听到要决斗,吓得赶忙拦住了林延海:「大师兄,不要答应他。他是想杀了你。」
林延海当然听得出申玉箫的意思。
名为决斗,实际上肯定是要博生死了。
以林延海的实力来看,对上申玉箫,别说三个月,就算是三年也毫无把握。
不过,申玉箫只是个失去爱情的可怜人罢了。
林延海不忍心拒绝这个可怜人的任何请求。
林延海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你的决斗。这场决斗,就当是送给申师弟的生日礼物吧。」
「君子一言。」
申玉箫生怕林延海反悔,走上前一步,对林延海伸出了手掌。
林延海没有迟疑,直接握了上去。
「快马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