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奥尔登堡?”莉查拉一头雾水,“我不知道黛芙妮前辈在说什么。”
“就是昨天来觐见的奥尔登堡公爵,当时你还给女皇陛下上茶来着。”
“什、什么奥尔登堡公爵呀?——啊!你是说他呀,”莉查拉恍然大悟,“就那个胖子?”
“对,就是他。为什么他一直盯着你的方向?”
“可能是……可能是我胸部很大,”这个蠢女人竟然还当着我面掂了两下胸口,“看上去比较有魅力。毕竟我在宫中的时候经常被许多奇奇怪怪的视线盯着呢。”
您还是别在这晃了,我晕这个。
这莉查拉真是蠢到一定程度。
不对!
这丫头在顾左右而言他。我黛芙妮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这点小把戏休想瞒住我。
“少在这闪烁其词!你是奥尔登堡公爵的女儿,为了逃避与古蕾雅国王康拉德七世的婚礼而秘密潜逃进我国,以假身份在皇宫从事杂役工作,企图避过风头、不履行婚约。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拿出作为帝国宰相应有的威严,以平生最严肃的语气对莉查拉讲道。
“而今我略施小计就使你暴露了你的真实身份!你还有何话说?未获得签注就非法进入帝国境内就是大罪一条,况且你的潜逃已经影响到了两国关系!而今帝国也是左右为难,帝国也不想因为你一个人而破坏现在大好的外交环境,所以我以帝国宰相的身份命令你从、实、招、来!”
在莉查拉的印象里,黛芙妮前辈只是一个爱哭鼻子、蠢萌可爱的萝莉美少女,还从没有用过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她讲话。她仿佛觉得面前的黛芙妮是另一个人。
像是一位大法官。
“招……啊哈哈哈,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哪怕小黛芙妮前辈是宰相,胡乱怀疑别人也都是不好的哦。”
“嗯?怎么讲?”
“我可是有签注的——”
“停!”
终于诈出这句话了。我可是使诈的第一能手,当年我在谈判桌上大杀四方的时候你莉查拉还在妈妈的怀里吃奶呢!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你有签注?”
“我……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
“你这话我已经记下来了,”我叉着小腰,“你不是埃尔切人吗?你不是小商人子弟吗?那你哪来的帝国签注?本地人在国外有亲戚?”
“啊不是……我那个、我那个,我那个签注是几年前的——”
“几年前?”我从裙底掏出一份文书,“你看看这个。”
莉查拉接过文书,刚看一眼就吓得打了个激灵。
“这……”
“嗯?你不是不识字吗?怎么能看懂这份外交部的关卡签注?”
别以为我昨晚跟女皇陛下只是在探讨人体奥秘。我可是翻了一晚上文件才找到上个月外交大臣递过来的公文,那上面就有过去一个月帝国九处口岸的出入境情况。
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份签注有问题——正是莉查拉·冯·奥尔登堡利用假身份证件过的签注!
任何人要是把我当成一个只会喷水和卖萌的弱受萝莉小宠妃,那么他们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我、我……”
“现在没有外人,”我将莉查拉逼近墙角,“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那我说了哦。不过黛芙妮前辈一定!”莉查拉的眼眶有些泛红,“一定、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千万千万不要把我交出去!”
莉查拉轻轻抽泣着。这么开朗的女孩子也会哭的呀。
“放心,我才不会做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的事情。”
以前我也做过,不过那只是对敌人而言。对敌人的宽恕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点我还是能分清的。我可不是什么老好人。
“那……那我说了哦。”
于是,大大的莉查拉被小小的我“壁咚”着,说出了下面的故事。
★
我是奥尔登堡公爵的唯一女儿。我出生的时候伴随着星星和月亮,奥尔登堡公国的臣民都为我祈祷祝福。
我的生活就与大多数贵族子弟一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本来我的人生轨迹就是学习文化知识以及身为妻子必要的礼节仪态,然后嫁给另一位风流倜傥的贵族,可是这一切因为那个人而全都改变了。
那是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带我出访古蕾雅王国,那是一个巨大且富饶的王国,比小小的奥尔登堡大了将近五倍还不止。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老棺材瓤子——没错,我宁愿叫他老棺材瓤子——是怎么用如此令人作呕的眼神望着我的。
那个老棺材瓤子头戴王冠,穿着打扮都是标准的国王样式,可在五岁的我看来,怎么看怎么像沐猴而冠。啊,这是大陆那边的一个成语,意思是猴子戴着王冠装国王。
那老头子皱皱巴巴的,就像皮球没有吹起来一样。他一眼就相中了我。
“多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呀!寡人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小女孩来暖床,我活着也够本。”
老棺材瓤子那条淫~棍,用他粗糙的大手揉搓我的脸蛋、舔着我的手臂。父亲却无动于衷,反而和老棺材瓤子一起笑了起来。
几天之后,我知道自己已经被父亲订婚了,结婚对象就是那老棺材瓤子。
★
“畜生。”
我咬牙切齿。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奥尔登堡公爵为了自己的利益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把女儿嫁给那条老淫~棍!
“更畜生的事情还在后头。我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儿,可是父亲——我现在不想叫他父亲,叫他公爵可以吗?”
“可以。”
要搁到我身上,我就直接开骂。别以为萝莉可欺。
“公爵逼着我一定要顺从那个老头儿的各种鬼畜愿望。他拒绝聘请家庭教师,而是单独向我灌输那些令人作呕的思想,比如我生来就应该服从那老棺材瓤子、我应该与那个老棺材瓤子生下尽可能多的子嗣、我就应该逆来顺受这种,只要我稍有反抗必是一顿拳打脚踢——有时候还有鞭子。喏,看。”
莉查拉将女仆装的长袖撸上去一点,我立刻看到了触目惊心的鞭痕。
“都是他打的。就这样,我被如此‘教育’到了十七岁。前辈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是怎么过来的吗!!!呜呜呜……”
即使是我也能体会到莉查拉心里的恐惧和愤懑。我温柔地搂住莉查拉的腰肢,几天前她也是这样抱着我的。
“于是……我们要结婚了。公爵给我的陪嫁却是一些奇怪的成人玩具!——他甚至还露骨地说:‘到了王国那边要多生、优生,争取成为一个好妈妈’。我难道是生育机器吗?我还是不是、是不是他女儿?”
“更离谱的是,那个老棺材瓤子竟然是入赘!倒插门,前辈你知道倒插门吗?”
“知道。”
倒插门我也见过,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姓氏安洁莉娜就是他妈妈的名字。他爸是平民出身的吟游诗人,没有姓氏,因此倒插门进了安洁莉娜的府上,然后就有了阿卜杜勒-阿齐兹。
“那个老棺材瓤子一直叫着‘我从莉查拉出生起就单推莉查拉’、‘为了莉查拉我几十年没有娶妻’这样的话,你以为我信吗?我巴不得赶紧跑。我不管他是倒插门还是怎么插门,反正我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被当作一件礼品送出去。”
“于是,在举行婚礼的一周前,我趁着一次去街上巡礼的机会,偷偷化装乘船跑了。然后就来到了帝国,就是这样。”
莉查拉讲完故事,趴在我的肩头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我默默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现实永远比想象中更离谱。
倒插门国王!国王中的王中王?
为了自己的变态恶趣味竟然不惜倒插门?这个康拉德七世是什么鬼畜的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