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靠在车窗上,担忧地向外望去。现在筱说不定就在敌人的大本营。她有没有受到加害,有没有被囚禁?无论如何,一定要先见到她。所以夏言和濑久的第一目标,是千叶神社。
“濑久,你能更快点么?”
“大哥这是市中心路段,再快超速了。”濑久出声应付。一刻钟后,卡车驶到神社后门所在的街口,缓缓减速,靠边。从车里,夏言看到神社的正门竟然是虚掩着的,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濑久,你听着。我进去之后五分钟没有出来,你立刻就跑,回家躲半个月不许出门。”
“这么夸张?”
“你听到没有!”
“知道了。你不出来我就跑对吧。”
“掐表。五分钟一到你立刻发动油门离开这里。”夏言叮嘱了濑久一声,开门下车,深深地吸了口气,谨慎地靠近神社正门,轻轻地拉开,却看到意外的光景:神社的正殿和别院灯火通明,许多神社人员进进出出。几个巫女站在庭院里,焦急的目光正对上夏言。
“你是谁?”其中一个巫女走上前来,神情严肃地质问夏言。
“我是北条筱的朋友,我找她有事。”看到这里似乎没什么异样,夏言便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你找北条小姐?”巫女的表情变为疑惑,“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找她?”夏言心想自己总不能说怀疑这里的最高领导者反水吧,于是改口道:“她在这边租了房子,很久没回去了。我想问她是否还要续租。”
“现在北条小姐出去了。她回来我会转告她的,请你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我可以在这里等她么?”
“抱歉,现在我们不方便待客,请回吧。”
见巫女语气坚决,夏言只得妥协:“那么,等她回来之后,请转告她到出租屋等我。”说完,夏言转身从门里退了出来,走回濑久的卡车,开门上车。
“看起来你没什么事嘛,搞得一惊一乍的。”濑久看到夏言回来,松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回你那里么?”
“不,我们去码头仓库。”
因为身上穿着“足利制药”的工作服,夏言毫无阻拦地进入了仓库区。凌晨的港口比夏言想象的热闹多了。在不远处的码头,一艘货船刚刚到港,正在有条不紊地卸货。起重机的液压声与码头的照明一起,把夜晚的幽寂,驱逐得一干二净。濑久把车驶入R仓库区,沿着仓库缓缓移动。夏言则略微把头伸出窗外,扫视着一个个浅灰色的矩形仓库,确认上面的罗马数字。顺着编号一路看来,夏言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前。
“R12。”盯着紧闭的铁门,夏言轻声念道,随后他捕捉到空气中的一丝异样。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一介常人,可是只要见过彼岸之物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个气味——魍毒。夏言连忙招呼濑久:“停车,我要下去。”待濑久停稳,夏言开门下车,绕到驾驶座,把濑久也拉了下来,“你赶紧回去。”
“怎么了?”
“这个仓库里有彼岸之物,十分危险。”
“你现在要进这个仓库?一个人去?”
“嗯,我一个人去。我虽告诉你有彼岸的存在,但绝不会拉你到彼岸来。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行。”夏言说得斩钉截铁。
“我想说的是,你怎么进去?”濑久指了指厚重的铁门。“如果是用中国功夫砸开的话,请务必让我观摩一下。”
“我……”夏言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想过怎么进去。以夏言现在的能力,拿钢筋混泥土结构是丝毫没有办法的。
“你要不然试试走上面?这种仓库上面一般都有通风口的。”
“通风口?可以过人么?”
“当然可以。我以前在三木会的时候,经常借助通风口爬到别人的地头上呢。”
夏言没有去听濑久讲他的丰功伟绩,他正盯着仓库外墙的排水管道。为了防止雨水在仓库顶上堆积下渗,一般建筑都会设置排水管道。只要沿着管道上爬,就能到达仓库屋顶。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进去了。你快走吧,再留在这里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夏言放出狠话,让濑久把车开走后,才转过头来重新面对仓库。
走近排水管道,夏言先试了试管道硬度,接着双手抓住一节固定环扣向上用力,顺着管道向上攀爬。不过这根排水管道本来的用途是“排水”而非承重。夏言越往上爬,管道的重心也跟着越来越高。伴随着越来越强烈的晃动,整根管道发出弓弦拉紧时那种独有的“嘎嘎”声。爬至中段,夏言只听下端传来“咯嚓”一声。管道的震动使底部原本老化的环扣碎裂脱落,剩下的管道部分整个悬在半空。夏言赶紧抱紧晃动的越发激烈的管道,让它不至于从上面被扭断。等到管道逐渐稳定之后,夏言才小心翼翼地向上蠕动。当自己的脚落在仓库上的时候,夏言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通风口虽然不大,但在空旷的屋顶上还是格外显眼。在月光的照耀下,夏言向着通风口走去,拿出自己在便利店购买的小刀和电筒。用小刀将铁丝网割开后,夏言拿着手电筒钻进了通风口。拐了两个弯,夏言找到了通风口的出口。仓库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可魍毒却比外面浓郁了好几倍。这下,夏言可以断定这里放了与魍吏有关的东西,接下来只要弄明白这些东西是谁的就可以了。夏言掏出从濑久车上带下来的手电筒,把手指放在开关的位置上正要上推,听见铁门被吱地一声推开,赶紧停止动作,低伏在通风口里。黑暗中,夏言听见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今天孩子们的表现不错吧。”一个女人用妖娆的声音说道,“应该足够把那些老妖怪们全部赶到千叶来了。”
“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接下来的几天才是重头戏。”一个男性回答道,声音磁性而平稳。
“那也和我没关系了。我明天就要离开千叶了,这些孩子你自行处置。”
“你不留下来看好戏么?”
“我可不想被歼灵之牙烧成灰烬。说起来你还真是深得人心啊。你找他们要增幅器他们还真给了。”
“力所能及而已。”男子的语气沉稳,没有丝毫起伏。“你回去后,替我向圣君道歉。北条筱身后有贵人相助,我几次尝试,皆未能掳掠。”
“那丫头现在不就在你的神社里么?眼皮子底下你都带不走?”
“关键时刻,我不想节外生枝。我已经在神社里秘密设置了保护措施,等到赶来支援的人全部被烧死之后,我再动手。到时候说不定你的这些剩下的‘孩子’还能发挥一下余热。”
“你放心好了,这些孩子全部的封印全部都去掉了,轻轻一碰就会呼地跳出来吓你一跳呢。”
“你办妥了就行。已经是这个时间了,我不能久留,要先回去。”
“能不能搭个车啊?”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