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吗？”
任空挑眉看着小红，似是看到了小红眼中的惶惶之色，他将手拂上了小红的头顶以示安抚：
“只是上‘刑场’而已，也不一定会死啊。放心，要是你不小心弄死了什么人，我就……”
“你就帮我逃跑？”
“我就陪你一起。”
噗——
小红实在是没忍住，紧闭着嘴又想笑，唇缝里漏出奇怪的声响。
她只好一手掩住嘴，边将食物咽下边含混不清地说：“好感人啊，我真是谢谢你了。”完全没有丝毫诚意的语气，明显能听出来是在说反话。
“呵呵，太客气了。”任空倒是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非常坦然地接受了。
这段交流……其实是小红想岔了。
在小红听到“上刑场”这个词语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无疑就是杀人偿命的程序嘛，犯人被五花大绑往场上一推，刽子手把大刀一架，周围一圈围观群众吃瓜看戏，然后时辰已到，一颗头颅落地……
除非是像割韭菜，割了一颗脑袋又长一颗脑袋，或者掉了脑袋能又再安回去，否则不是死定了？丧尸还不是没头也能生存的种族，就算是尸王也一样。
而在她想来，任空说的“陪你一起”也就是刑场上多一个位置，多一倍的白给而已。
指望这种“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样的发言能感动她？
如果小红为此流泪，那一定是被蠢哭的。
不过想必很快，小红就会发现她的臆想和实际情况差得有多远了——因为这夜市的街上，正有一个现成的教材，能够给小红演示一下“上刑场”是个什么流程。
此时街上的爆炸声已经停息了，街面上被炸出的大坑中央，红发不良少年正喘着粗气直起身子，脚下的一团焦黑早已不成人形，死得不能再死。
就这他似是还不解气，朝着那团尸体“呸”了一口唾沫，哼道：“你们这帮狗娘养的东西，就等着在黄泉路上一起走吧！”
看着当街行凶完不赶紧跑路还站在原地装逼的红发不良少年，街上和街边店铺里的幸存者们或是熟视无睹，或是远远绕开，还有几个向少年投去了意味不明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你已经死了！
还没等红发少年离开案发现场，一道矫健的身影已经跃入场中。
今晚负责夜市执勤的是一名叫做李婕妤的六级进化者。当然，不是她一个人负责看管整个夜市区，而是作为镇场子的，专门应付有四级以上的进化者参与的冲突事件。
这个职位平常是非常清闲的。在末世混久了，没几个不带脑子，四级以上的进化者大多是惜命的，就算发生冲突也会顾虑点东都基地的规矩，不会在公共场合把事情闹大。
但现在李婕妤面前这位就是个特例。
在李婕妤从旁边建筑的屋顶跳下来那一刻，街上的情形就已经被她尽收眼底了。建筑物墙壁和地上的大坑，焦黑的尸体，避让的行人，还有站在中间显眼的红发少年。
她也不废话，跳下来后第一句便是：“人是你杀的？”
红发少年还没缓过神是哪里蹦出的一个大姐姐，随口承认道：“没错。”随后他还放出五级进化者的能量，指着地上的焦黑不屑地说：“处理一点垃圾而已。”
“哦。”
李婕妤听罢，表情平淡地哦了一声，抬手——“咔嚓”两下，一对银手镯扣在了红发少年的手腕上。
……
李婕妤拷走红发少年的一幕，小红是没看到的。
她此时正被任空拉着进了某间酒吧一样的店铺里。
说实话她已经不记得来的路是怎么走的了，虽然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但一路上既想着事情，又和任空扯着些有的没的……好吧，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路痴而已。
酒吧店面不大，客人就更少了，只有一个风衣男在吧台角落独酌。店里的老板在门被推开的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见到了走进店内的两个人，原本懒散萎靡的表情明显精神了不少。
“稀客呀~”
老板似乎认得任空，热情地冲对方招呼了一声，又把目光落在了任空身边的红发妹子身上。
“呦嘿，生面孔~”
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两人牵着的手，酒吧老板一脸自来熟地向小红搭话道：“鄙人楚留光，是这家小店老板。姑娘面孔陌生的很，莫不是刚来东都基地不久的？”
小红还没回话，任空就先开口：“光哥，打听身份就先算了吧，我要的东西好了吗？”
“当然，必须得好了。”楚留光闻言直接转换了话题：“二位要喝点什么？”
喝点什么？小红有点懵，丧尸喝什么酒？
任空也真是够坑的，拉着她说是夜游，走街串巷进了一间酒吧，结果是办自己的事情。
不过小红也有些好奇和跃跃欲试，身为尸王的她能不能喝酒呢？要是喝了是会没一点感觉还是会醉倒呢？要是变成丧尸后神经更加脆弱了一喝酒就断片怎么办？
于是她内心纠结，思虑再三，开口问道：“有菠萝啤吗？”
楚留光：“……”
任空：“……”
一时间店内的空气凝滞了几秒钟。
小红没有关于去酒吧怎么点的印象，想来之前的她也是没去过酒吧的。于是她就选了自己脑内知识面范围内最不容易喝醉的一种“酒”报了出来。
而且她还没意识到那其实是碳酸饮料。
看着小红一双天真无邪浑然不觉的红色眸子，楚留光在心中把对这个红发少女的推测刷新了几遍，这才退出了沉默状态：“末世前的那些种类最后一批也已经过期了，小店里倒是有自酿的啤酒，保证味道纯正，姑娘要来一杯吗？”
……
两人出了酒吧，天幕上的蓝色已经露出了变浅淡的苗头，之前罩住大半个天空的云层被稀疏的云絮替代。
不知不觉间夜晚就要过去了。
新的一天开启的前夕，也是值夜的人们最疲倦的时候，任空和小红熬了半宿，却没有丝毫的精神不济。
说起这半宿的时间，其实大半还是花在了路上。两人从核心区到内区夜市，又在其中兜兜转转，也没个代步工具，也没用赶路的速度跑过，真就全程压马路当散步了。
小红在自己醒来的这第一个晚上还是蛮有收获的。她一路上找着各种问题询问任空，将东都基地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还旁敲侧击了一下自己的背景，还有没有亲戚和熟人活着，以及能不能搬去基地外面过活。
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她父母双亡，举目无亲，也没有熟人能联系的上了。
好嘛，小红这下真想收回前面“有的是办法能打听出自己的身份”的想法了。谁叫这是末世开局呢，身份证件也没有，资料库就更不用想了。
而最后一个问题，任空也直截了当给出了否定答案。
理由是：你太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