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是个头啊。
小红没想到之前对酒吧老板还语焉不详的任空会直接承认和她的关系，还是在基地首领面前。
任空十分自然地向小红凑近了半个身位，揉着她的脑袋教导道：“红红啊，这是锐哥，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麻烦他，千万不用客气~”
小红面上乖顺地叫了一声锐哥，心里却暗自腹诽：她哪敢麻烦人家，怕是自己身份暴露的话，有没有“以后”都说不准了吧。
秦锐阳笑得很开朗，轻拍小红的肩头说以后都是自己人，小红只好应付着连连应是。
不出所料，任空只字未提小红的种族问题，看样子秦锐阳也没有对她的红发红眼产生什么怀疑，毕竟现在幸存者中拥有奇异发色和瞳色的也不罕见。但小红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正相反，既然任空没有和看起来关系很好的秦首领报备她的丧尸身份，那很有可能她的身份在这幸存者基地中是见光死的那种。俗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是丧尸这种和人类是敌对关系的种族。
“幸好我现在的外貌和人类无异，基地首领都没看出问题的话，想要隐藏下去应该不难。”小红只好如此劝慰自己。
寒暄之后，秦锐阳神情严肃地聊起了新的话题：“最近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当然。”任空回复：“路上遇到不少。”
听到这样的对话，小红的耳朵赶紧竖了起来，不愿落下任何一个字。
两人接下来的交谈并未回避她，交谈内容则是关于近期涌入基地的大批幸存者的。
秦锐阳的话里流露着丝丝警惕和担忧，大量外来者在扩充基地实力的同时也带来了隐患。如果说围墙外的异族是明面上的威胁，基地内纷杂的幸存者势力就是汹涌的暗流，不知何时就会打破东都基地的秩序平衡。
东都基地里的规则可没有末世前的世界那样和平友善，反而为了让幸存者适应末世的生存环境，有些鼓励弱肉强食的意思。但基地内也是有“律法”的，外区和内区的各个入口处都有写的明明白白的公示墙，供新来的幸存者学习。而其中最重要也是最众人皆知的一条，就是——幸存者之间的争斗，绝对不能出人命。
……
时至正午，天幕被层叠的黑云罩了大半，位于东都基地内区的一座巨大露天建筑内人头攒动。
建筑是一座通体由巨型的土石堆砌而成，结构像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环形场地。此时场内的观众席已经几乎被占满了，由于没有明确的座位划分，前排的人群开始变得拥挤。观众席上男女老幼都有，其中小半冷眼旁观，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大半则是好奇地观望着场内，或和附近认识的人议论着什么，闹哄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场中用作角斗场的平台上，立着四个笼子和一个少年。
笼子是两人高盖着黑布的笼子，被银色的锁链锁着。少年是昨晚被逮捕的红发少年，同样被银色的镣铐锁着。
东都基地的规矩——杀人，偿命。
不过这偿命的具体法子并不是单纯的死刑，而是颇具末世风格的改版：
杀人者，无论是被擒获或自首，无论身份贵贱实力高低，都要“上刑场”——即在内区这座斗兽场一般的建筑内进行和同等级四只变异生物的死斗。届时允许基地内所有幸存者围观，而场中上演的画面，通常都是血腥的处刑，和杀鸡儆猴的表演。之所以说通常，是因为确实有幸存的机会——将对手全部杀死，最后活下来，有这样实力的人才就能被末世的规则网开一面——但也就此要用另一种方式偿命，被基地的部队强制收编，从此为东都基地服务。
这强硬的规定在基地建成之初确实起到了很好的威慑作用，最大程度减少幸存者内部因为利益产生的内耗。但也产生了问题：规定一视同仁，具体情况却是各有不同。
最终在一次颇具争议的处刑中，这个规矩增加了新的补充条款：允许一人和杀人者一起上刑场，1：4变为2：4。当然，对手会按场上最高的等级计算。
尽管仍然需要以少胜多的搏命，但在拉到一个同级帮手或者一个高级进化者支援的情况下，这已然是一条生路了。
任空所说的“陪你一起”便是这个意思。当然小红没听懂，任空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他还沦落没到需要海誓山盟的承诺来拉拢女孩子的心的地步。
“当啷——！”
几条锁链同时落地的声音宣布了战斗的开始。
黑色的布料被掀飞起来，四只笼子大开。出现在红发少年眼前的敌人，是东都基地最常用的变异生物，也是最好保存和控制的——
丧尸。
“怎么了？”
观众席的后排角落中，任空转头低声询问，他掌中牵着的小手此时正收紧攥着。
坐在旁面的小红别过头去，小声嘟囔：“没什么。”
她此刻眼睛中闪动着的血光，并不想被身旁那个人看见。落入眼中的鲜活伤口，清晰捕捉到的血腥味，小红本来以为自己会害怕，会不适应会纠结，但她现在只有一种感觉——饿。
“原来丧尸的理智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吗……不过是五级进化者的血液而已，就算全部吸收也不是什么能大幅促进进化的东西，此刻却能感受到神经中奔涌的渴望……呜……”小红此时感觉非常不美妙，她算是理解为何丧尸在吃人这件事上会出现各种疯狂的举动了。她纠结了一会儿，干脆起身说着：“走吧，我看不下去了。”便欲逃离此地。
牵着她的手的任空却没从善如流地跟着起身，反而手上用力，将有些匆忙而重心不稳的小红直接拉进了怀里。
嗅觉中骤然浓烈的诱人气息盖过了血腥气，小红一时间忘了从这亲昵的距离中退开，有些贪婪地呼吸着，渐渐平复了神经上的躁动。
这个食物也很诱人，但本能好歹给了她这有脑子的尸王一点活路，没催着她去以卵击石。
“乖，你得试着习惯。”任空一双臂膀环上小红的腰，直接把她圈在了怀里，让她哪儿也去不了。“总得见识战斗的。”
“嗯。”小红闷闷地应了一声，把缩着的头抬了起来，重新看向场中的战斗。
与此同时，天空黑云中响起一声闷雷，一滴雨水恰巧落在小红的鼻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