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作者:言滑稽者 更新时间:2020/10/6 18:05:50 字数:2132

“就关于血的态度上,龙族和高等精灵有着大量的共识。

在绝大部分文明的意识形态中,血是与阴影紧密联系的。这或许起源于对鲜血的恐惧,或者起源于对自己嗜血欲望的掩饰——真相已无人所知。

然而龙族由于其技术体系与鲜血存在极其紧密的关联——这种联系是如此紧密以至于这套技术体系甚至是有了“血脉”的名号——他们从来不屑于隐藏鲜血,相反,他们热爱鲜血,并且乐于展示血迹以彰显自己的力量。

在面对友人时,他们乐于展示自己或者自己家族的鲜血以显明自己的力量或者身份。在面对敌人或者陌生人时,他们乐于显示来自他人的血迹(面对仇敌时,尤其喜爱显示来自仇敌所属种族的鲜血——血缘与仇敌越近越好)。

需要指出的是,龙族在使用血迹时,往往显示的极其节制,这大约是血是龙族技术体系中极其重要的原材料的缘故。

高等精灵一样丝毫不在意显示血迹,他们一样乐于将血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是,他们在对血迹的使用上,往往显得极其豪放而洒脱。他们会很快挥霍完手中所有的血液。

另一个重要的区别在于:他们并不可以追求对血迹的使用。高等精灵在其创作中刻意追求的是数学上的美感。对于逻辑的极限追求,是高等精灵文明的根本特征,而数学作为纯粹的逻辑工具是最能表现高等精灵文明特征的。

在高等精灵的技术体系之中,血虽然作为原材料使用,但是其适用范围十分狭小,仅仅在非关键的部分承担廉价替代品的作用。在他们看来,任何与血相关的,就是和龙族的技术体系相关,就代表着自己的产品中存在着隐患。

一个具体的事例:同样是可再生的资源,高等精灵的头发在他们的技术体系中承担着重要角色,价值高昂,而鲜血却几乎毫无价值。引用一位近代龙族术士的说法:“高等精灵之血?还是来点史莱姆液吧。”

有趣的是,高等精灵的血液价值依旧居高不下。一方面是因为其巨大的象征意义,另一方面则在于研究价值:人们想获悉高等精灵是怎么违背神秘学常识,把自己的血液变成在神秘学上毫无价值的垃圾的?

高等精灵不在意血液,哪怕是自己的血液也不怎么在意,因而这是较容易收集的。这也被看作是最有可能的攻克高等精灵技术壁垒的突破口。

具体的技术细节笔者不得而知,但是就目前来看似乎是进展不大,因为就笔者所知高等精灵血液的市场价格保持平稳。这说明业界对于研究材料仍然有着稳定的需求。”

史蒂芬保持着手写的习惯。这倒不是什么泥古不化——何况在高等精灵的世界观内提笔本来就是一种舶来品——而是说在人类世界的文化影响之下,手写的稿子更加值钱,如果有修改痕迹就更好了。事实上他专门申请了一个研究项目要求就如何安排修改痕迹利于增加稿子价值进行研究,只是因为资源紧张的问题项目能不能在这个研究失去应用价值之前上马是很值得怀疑的。

史蒂芬叹了一口气,把刚写的稿子卷了一些火药点了。由于气密性问题,并没有爆炸,只是散发着硝烟特有的气息。这种气息是史蒂芬很熟悉的,明明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也就那么几十年,他却好像离不开这个了。

有的时候,有硝烟味是可疑的,然而在另一些时候,没有硝烟味是可疑的。这种奇怪的癖好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少负担。

可是生活是更大的负担。

史蒂芬的书桌上挂着厚厚一叠日程表,他有把日程表贴在桌子上的习惯。自从圣战结束,他发现自己因为灵魂上的创伤因为缺少医疗保障,导致不时地会出现间断性失忆后他便采取了这种弥补措施。

现代已经有电子信息产品了,纸质的日程表在成本上与效益上都不具备优势。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敢一次性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然后换上更符合高等精灵观念的“高效”的工具。

也许他知道,但是他确实是不敢。

史蒂芬看着这一叠纸最上边的一页,今天很闲。只要写点东西好骗稿费,顺带检查一下安全设施是否完好。但是自己拿来卷火药的那几页纸张已经宣告了这个日程规划的破产。

史蒂芬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我是史蒂芬,我要交稿子了。材料是上次放在你那里的……哪一份?五个星期前交给你们的那份……要快,我是老顾客了。”

“你这价位太高了……邦联推行的改革下失业的笔杆子很多,枪手的市场价一直在走低……”

“也是,人力成本的大头不在他们那里,压不了多少……你看着办吧……当然咯,谈是可以谈的,但是我时间不多。好了,就这样,我挂了。”

史蒂芬深知这样说半句藏半句的威力,更加清楚这种威力并不来自这种语言技巧,而来自于那笼罩一切的巨网,一张破损的,但是仍然强有力的巨网。

至少自己是出不去了,对,就现在而言……

史蒂芬感受到了暴躁,他突然凝了一道剑气切断了墙上横幅的系带,开着轮椅过去,捡起,然后扔了一个火球术看着它燃烧殆尽。

“顺时而动,逆天而行”是这横幅的内容,他感到这一句没有任何法术印记的言语的伤害,胜于财富女神神罚的雷霆。

这个横幅的时间是很老的,尽管有着保养,但是依旧是发生了变质,鬼知道来源是什么的化学物质在火焰中转化为呛鼻的灰烬与烟气。

反正也卖不出去,还能省下被找茬的隐患……史蒂芬自我安慰。确实,这种半古董是值钱的,但是其内容是完全用来表达高等精灵的世界观的。这一点若是拉到光天化日之下,足以使在这方面精神紧张的金袍子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区别在于,他们是有毁灭这一切让他们紧张的东西的能力的,他们并不是在溃败。

史蒂芬打开了狭小的只能当射击窗口的窗户,这里出于安全考虑是不存在专门的通风装置的。

在这里呆着也是糟蹋身体……史蒂芬如此想着,开轮椅离开了房间,顺手把门锁上了。

尽管钥匙就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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