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全名胡尚义,新历23年生于黄昏镇。
直到胡义出生前,他的父亲——四海饭庄掌柜胡老板的人生看上去会是一帆风顺且令人羡慕:饭庄的生意蒸蒸日上、自己的名声被行商老客们传到世界各地、前来学艺的徒弟一批接着一批,更重要的是,他在新历21年邂逅了一位自己心爱的姑娘。
胡老板的美好生活终结在了胡义出生的那一刻。
今天的胡老板已经几乎失去了那时的绝大部分记忆,他完全记不得当时自己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也从来不允许身边的人哪怕是信玄提起那天的事情。胡义出生后,每当胡老板抱起胡义,他的脑海中总会回荡起那天接生婆对自己的吼声。
“快!快选一边!”
打那以后,胡老板没有再收过一个徒弟,在平斯堡开分店的计划也黄了,他每天除了照顾胡义,剩下的时间几乎全用来泡在厨房里。根据老主顾们的回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缘故,总觉得那段时间胡老板的手艺下降得厉害,盐放的时而多时而少,对火候的掌控也不再是先前那么绝妙,甚至有时候还能漏掉工序导致菜品重做。
经常有人深夜听到胡老板独自在厨房里歇斯底里地大吵大叫,还把瓷碗瓷盆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但第二天天亮后,胡老板又是像往常一样,挂着和蔼的笑容站在饭庄门口欢迎每一个客人。
胡老板绝对不会在老主顾们面前流一滴眼泪诉一声苦,老主顾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他解开这心结,于是只好通过多来光顾的方式来陪陪他,觉得让他的店里温暖一些或许他也能更好受一点。那段时间里,就连远在平斯堡的可汗也隔三差五带着亨利前来光顾,顺便在饭点最忙的时候帮着胡老板带带孩子。
“看好了,小子,等你长大了,这些都是你的。”
胡义长大后,他听得最多的便是爹讲这句话。在胡老板还能抱得动胡义的那段日子里,胡老板无数次抱着儿子从厨房里溜达到后院,并指着那些酱缸和胡义嘱咐着将来的事情。年幼的胡义听不懂爹在说些什么,但他喜欢酱缸里那鲜香的味道,于是胡义很喜欢爹抱自己,因为每当爹把自己抱起来,就有可以在更高的地方,更方便的嗅那气味。
如果有一种味道能够形容胡义的童年,那一定是爹酿的豆酱味了。
打出生起就没见过娘的胡义从小就缺乏监管,他一天到晚地在镇子上或是远处的山上疯玩,何时回家完全取决于自己何时玩腻。胡老板曾经以为这小子只要饿了就会乖乖回来,结果有次胡义在旁边的山上玩了整整一天一夜,饿了就摘野果抓野兔,最后还是老主顾们连夜上山找了半宿才把躺在一颗树底下呼呼大睡的胡义抱了回来。
免不了一顿打。老主顾们看着胡老板抡着擀面杖追胡义,不知是应该帮着胡老板抓胡义,还是拦着胡老板省得他下手太重打坏了孩子。胡义和条狐狸似的满镇子地逃,胡老板像头疯牛一样在后面拼命地追。胡义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树,原以为爹这下抓不着自己了,怎料胡老板一边咒骂着,一边也顺着树干爬了上去,但终究自己不像儿子那般灵巧,脚下一滑从树上跌了下来,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敢动弹。
胡义还是会每天都跑出去疯玩,胡老板曾拜托信玄看着他,古板老实的信玄战斗能力一流,但论狡猾程度那还得管胡义叫老师。
“少主殿下,请不要跑!危险!”很快就会变成“罪该万死,少主殿下又消失了!”。
当信玄和一众老主顾们被胡义愁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胡老板却突然和众人说,让他玩吧,自己找到了能把他叫回来的办法。
“小娃子嘛,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婪最挑剔但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人了。”
土豆切丁辣椒切段,热好了油进锅,削几片腊肉舀一勺豆酱,撒半勺盐丢几瓣蒜,端锅翻炒,并看着他们在锅里逐渐都被染上豆酱的棕色,最后将炒好的这一团浇在白米饭上。待炊烟将这道小菜的香气传到镇上的每一个角落后,用不了多久就能在饭庄门口看到胡义贼溜溜的小脑袋。
只要胡老板做这道菜,无论胡义在外面吃了多少零嘴点心,都会一溜烟地奔回饭庄,抱着小饭盆坐在爹身边吃得精光,最后连盘子都舔的干干净净。这道不存在于饭庄菜单上的小菜胡老板做了十年,胡义也吃了十年。
随着胡义的成长,黄昏镇及其周边的一切已经都无法给他带来新鲜感。周边的每一座小山丘都遍布着胡义的脚印,镇上的每一个同龄的孩子基本都与胡义发生过斗殴并成为其手下败将,慢慢的,胡义开始打起了那些行商老客们的主意,他不想继续留在镇上继续那枯燥无味的学堂生活,他向往外面那广阔的世界,那片只出现在商人们口中的土地。
把黄昏镇当做中转站的商人们十有九成九都是四海饭庄的老主顾,每当他们来到四海饭庄,胡义都少不了一顿甚至好几顿点心。南方的燕麦饼干、激流堡的浆果奶干、重锤堡加了冰薄荷的高粱丸甚至是用帝王蜜做的蜜糕胡义都尝过了,但胡义没有因此满足,他贪婪地向商人们了解着外面的世界。原来外面是那样的广阔,南方有高耸的建筑和雄伟的工厂,那烟囱高到直入云霄;北方有着一望无际的草海和冰河,有各种珍禽异兽甚至是美丽的异族姑娘。
但每当胡义提出要跟随他们离开镇子时,那些商人们又纷纷摇头婉拒,无一不拿出点心来堵胡义的嘴。
“好孩子,跟着你爹好好学本事,将来啊……当个大厨!”
“你还小嘞,可不能乱跑,北方危险得很,有土匪!”
“哼!哪来的土匪!土匪明明都被可汗爷爷他们剿没了。”胡义嘟着嘴,闷闷不乐地把商人们塞给自己的点心吃了个精光。
那段时间,胡义每天都惦记着北方的雪山和草海,就连给爹帮厨的时候思绪都会飘走。胡老板无数次提醒过他这样迟早会酿成大错,而事实证明胡老板是对的,胡义最后一次给爹帮厨,误把没翻过的猪大肠倒进锅里,给客人煮了一碗漂着屎沫的肥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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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了个*的小瘪崽子!”胡老板不敢再爬树了,于是把鞋脱下来去丢抱着树杈的胡义。“你敢下来!你敢下来老子给你腚都撕成八瓣儿!”
“消消气,老胡,孩子嘛,孩子不懂事儿。”可汗捋着胡老板的后背试图让他消气,又对着那棵亨利都不一定能爬上去的大树发出一阵感叹。“真行啊这小义子。”
“小义子你也是,你看看给你爹气得。”可汗安顿下胡老板,又回到树下哄胡义。“你下来先,爷爷带你去吃冰糖葫芦看马戏。”
“我爹得宰了我。”胡义趴在树枝上,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才不想着我好,他只想有个人接他的班。”
胡老板虽然差点听背过气去,但嘴张了张还是没说什么。
亨利也试着劝胡义,叫他多陪陪胡老板,但那些话从胡义左耳朵里进去,紧接着又从右耳朵飞了出来。胡义趴在树枝上远眺着北方隐约可见的山脉,他已经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无趣的小镇上呆下去了,他渴望自由,向往冒险,他的心里全是草海与雪山。
当晚,胡义带着几件衣服和几块干粮,又顺走了胡老板钱匣子里的几张纸钞,连夜顺着通往北方的铁轨跑了。
这一去,便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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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胡义回家的消息很快就在镇上传开,镇上那些老主顾们当即就跑到饭庄里看胡义,饭庄里没多久就挤得满满当当,抱着盘子等饭的汤伯和卢卡都被挤得没地方坐,只好让出位置来站到一边。
此时的胡义正站在厨房里忙活,豆酱的鲜香正在塞满整个饭庄。胡义的厨艺没有任何退步,无论是刀功还是颠大锅的技术,都被胡老板在心中一一认可。胡老板抱着小茶壶站在一边,看在眼里甜在心里,他没有流露出任何神情,但却在不停地点着头。
一位老者趴在厨房前的窗户上,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胡义的背影,眼前的景象慢慢地被热泪所模糊,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回到了统一战争前,回到了新历五年。
“老胡!老胡啊!你咋……你咋还越活越年轻嘞?”
“豆酱烧土豆儿喂——出锅儿!”胡义模仿着父亲在出菜时的腔调,端着大锅将里面的菜一一倒进了早已备好的米饭中。
胡老板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微笑。
饭庄里的老主顾们齐声欢呼了起来,连声夸赞着胡老板那有出息的好儿子,汤伯和卢卡也被他们激动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爆出一阵欢呼。过了好一阵汤伯和卢卡才突然回想起外面的长夜和怪物,于是连忙开始制止身边那些正在欢呼的客人们,但哪知那些客人们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们反而摆摆手,告诉二人这里有刘大帅罩着,还有两个以一敌百的英雄守护着这里,那些怪物完全不敢靠近。
二人正想询问情况,突然门口出现了一道耀眼的闪光,众人见状又是一阵欢呼,他们告诉汤伯和卢卡,这就是那两位以一敌百的英雄,他们不久前前去调查南方路况,这会儿刚回来。
一个背着长矛的老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老人把帽子一摘外套一脱,随手把长矛往墙上一靠,紧接着就有人为他清理出了空间让出了座位,胡老板也走上前去,给他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茶水。年轻男人坐在老人身边,一脸期待的样子看着老人,像是在期待老人的夸奖,但老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茶杯嘬了一口。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老人脸上,老人放下茶杯,整个身体都激灵了一下,随即吐了吐舌头,试图缓解味蕾上的苦味。
“哇,我被你们诓着喝了几十年这种茶了,一次都没喝出甜味来。”丹摇了摇头,把杯子推到了一边。“快拿酒和饭来,啊再来点肉,王子殿下都嘟囔了一路要吃肉了,老胡你最好给他安排一下,一起记我账上。”
众人哄堂大笑,胡老板也笑着端出了一盘浇了豆酱的米饭和一大盆酱肉。就在盛着酱肉的铁盆接触到桌面的叮当一声就像是咒语一样把谁召唤了出来,饭庄的门被再一次敞开,一位身上挂着数把转轮手枪的精灵走了进来,他刚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盆肉的存在,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那盆肉面前。
“肉肉!”梅普勒也顾不得收拾,用嘴直接叼起一块含在口腔里费劲地咀嚼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胡老板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众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丹这才得以有能和胡老板对话的机会。
“这酱汁绝了,胡。”丹一勺接着一勺的吃着米饭,忙里偷闲抬起头询问着胡老板。“之前怎么没见你做过这个?”
“我儿子的手艺。”胡老板压低声音,自豪地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尚义回来了吗?!”丹猛地一拍桌子,满屋子地寻找着。
“别急别急,布劳先生,小义子在忙着。”一位老主顾拉住满脸惊喜的丹,把他拽回了座位。“不如您先给我们讲一下南边的情况?”
“也好。”丹扒了一大口米饭,讲起了自己在外面侦察到的情况。“我们顺着铁轨走的,那个隧道完全塌了,人都没法过去,倒是桃源隧道路况正常,似乎也没什么怪物,我注意到镇上来了一班列车,我建议他们走桃源线路。”
“桃源线啊……那可就是去刘大帅的地盘了呀……”胡老板搓着下巴说道,很快他的脸上就多了几分安心。“可行,走那边永远相对安全的。”
汤伯和卢卡完全不知道那些人在讲什么,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兴趣了,因为胡义刚刚在他们面前放了两盘豆酱浇饭。汤伯抄起勺子,试探性的舀了一勺米饭递进嘴里,还没等他细品那味道,那股奇妙的鲜味就驱动起了他的手臂又舀了一大勺塞进口中,紧接着他便一勺接着一勺地吃了起来,即便自己想停下手中的动作也于事无补,直到那一满盘米饭被吃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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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吗,爹?”
胡老板和胡义避开大厅里那些正在谈笑的客人们,缩在相对安静的厨房里两人合吃着同一盘豆酱浇饭。
“还行。”胡老板轻轻点了点头,并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就比你爹差这么一点儿。”
胡老板说完放下勺子,细细地嚼着嘴里那团米饭,同时他拉过一只板凳来坐下,目光从胡义身上移到了别处。
“和爹说说,这几年咋过的。”
“嗯……”胡义把勺子插在了米饭上,抬起头回忆着过去的五年。“当过马夫,干过脚夫,跟过铁匠,最后叫土匪截了,想学点本事就参了军。”
“说了多少遍了,别把餐具插饭上。”胡老板一把将米饭上的勺子夺了下来。“净折你爹阳寿。”
“诶,在外头哪有这些讲究。”
“得,你回来了就行。”胡老板说完如释重负般的舒了口气。“你是不知道这五年我四处求人,满大陆地找你,你可汗爷爷甚至都跑到北方去打听你的消息,你小子藏得可真够深。”
“可汗爷爷那是去缉毒剿匪,顺便找找我吧。”胡义轻笑一声,捡起勺子又吃了起来。
“回来了就好啊…….”胡老板身子一滑,倚在一旁的灶台上坐着,又抬起头望向了天花板。”外面都乱成这样了,回来了就别乱跑咯……”
“那哪成,我还有队伍,还有任务,吃完了饭就走了。”胡义说着突然恍惚了一下,吃饭的动作也变得潦草了起来。“我还……没干成过什么事儿……”
“唉,对啊,你现在是当兵的嘛。”胡老板从衣兜里摸出烟斗来,想了想又塞了回去。“当兵的就得服从命令,这天经地义。”
“我啊……得干出一番名堂来。”胡义把勺子丢进米饭里,像胡老板一样抬头盯着天花板说道。“我当年跑出去,就是想多长长见识,干点大事,让人们提起你来就会说,哟这是那个胡尚义的老爹!而不是看到我就只会说我是那个胡永福的儿子。”
胡老板把头转向胡义,原本复杂的神情开始变得释然,他盯着胡义的侧脸看了半晌,盯得胡义直冒冷汗。
“咋的了嘛,爹?怪吓人的。”
“你小子。”胡老板伸出手去拍了拍胡义的脸颊。“你小子别为了奖章不要命,听到没?给我完完整整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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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甲列车修补好了水箱上的大洞又加满了水,它的成员们也都回到了车厢里,他们准备重新踏上旅途。卡尔医生和他的助手被安排在了华特他们的车厢,贝格尔则是被亨利五花大绑后丢进了阿加塔所在的笼子。
胡老板和镇民们站在月台上,向远去的列车招着手。胡义也从车厢门口探出头来和胡老板大声道着别,胡老板见状挥了几下手就扭过头去,猛地擦了几下眼睛。
丹早已为列车扳好了道岔,列车离开主路,拐进了一条隐秘的山沟。
军官和叶甫盖尼挠着脑袋把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并确认了这条路线并不存在于地图上。难道这也是利安德尔大元帅的秘密计划之一?还是说……真的如镇上那些人所说的那样……这是一条由当地的居民自发修建的铁路?
突然,潜望镜中的景象打断了军官的思考。透过潜望镜,军官看到远处的铁轨上正在被扬起烟尘,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怪物出现在了潜望镜的视野中,那些怪物有的像人类一样用双脚奔跑,有的如野兽一般用四足前进,但无一例外都面容扭曲、狰狞丑陋。
那些怪物看上去完全没有忌惮装甲列车的存在,全都径直向着装甲列车冲来。列车虽然开启了制动但来不及刹住,直接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怪物们相撞,同时列车上的炮台也忙活了起来,开始向那些怪物送去欢迎的炮火。
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些怪物虽然正在被列车上的炮火痛击,但它们似乎完全没有要攻击列车的冲动,它们只是拼命地向着列车驶来的方向跑去,即便身边的同伴被卷进了列车的车轮或者是被炮火炸成了碎片,它们的速度也完全没有任何减慢。
“他们……不像是在进攻……”军官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如此紧张。“反而像是……在逃命……”
很快,一阵直击众人灵魂深处的号声便印证了军官的猜想。那号声嘹亮且激昂,一瞬间就穿透了整条山沟,并在山沟之间不断回荡着。军官和叶甫盖尼只觉得被那号声钻进了骨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使得他们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急促的号声还在山沟里回荡着,那些怪物仿佛是听到了催命的魔笛声,逃跑的步伐变得更加狼狈不堪,它们有的挤成一团,有的践踏着同伴的身体,只求更快一点逃离那些追赶着它们的“恶鬼”。
军官用颤抖的手把潜望镜拉到眼前,这次他看清了那些正在追击这些逃命的怪物的人们,那些人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攥着闪亮的军刀,一面扎眼的红旗屹立在他们中间,那鲜红的旗帜被战马掀起的气浪吹开,在空气中自豪地飘扬着,仿佛誓要将这长夜劈成碎片,让阳光再次普照这片土地。
那些人越来越近了,军官也看清了冲在最前方的一名骑兵的面容,那名骑兵怒目圆睁,他大吼一声,手起刀落斩下了一个试图还击的尸鬼的脑袋。军官不禁惊呼了一声,他曾经见过来自重锤堡的蛮族,但要论气概的话,那些所谓的蛮族带给自己的冲击竟完全无法与刚刚那名普通的骑兵相比。
如狼群般的骑兵追赶着怪物消失在了远处的烟尘里,军官的潜望镜中又出现了另一支骑着马的队伍,只不过这一次领头的不是像杀气腾腾的骑兵,而是一位看上去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
年轻的骑兵走到列车前方,举起了一只手臂示意友好,并用通用语向列车上的人询问是否可以上车。
军官敞开驾驶室的铁门,那年轻骑兵走进驾驶室,友好地伸出了手。
“黄州城赤旗军骑兵一连连长刘志忠,前来护送你们进城。”名叫刘志忠的年轻连长讲着一口流利的通用语,军官虽然一时没搞懂他说的一些词汇,但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铁轨上的骑兵们见状纷纷下马,开始帮助列车上的士兵们清理那些被卷进了车轮的怪物们,如果它们继续卡在里面,列车早晚会在半路抛锚的。很快士兵们便清理好了那些令人作呕的骨肉,列车这才得以继续前进。
“我建议你们暂时屏住呼吸。”列车驶进桃源隧道后,刘志忠突然提醒军官与叶甫盖尼道。“卧龙的边界有一道屏障,在第一次穿越那屏障时可能会有溺水一样的感觉。”
“卧龙……”叶甫盖尼长大了嘴,他回想起了自己过去听说的那些古老传说。
“全体,我们即将穿越桃源隧道,为了你们的身体考虑,我建议你们最好憋一下气。”军官打开传声筒,把命令传到了后面的车厢里。
“那前面……就是卧龙镇咯?”叶甫盖尼转向刘志忠,带着不知是惊喜还是担心的神情问道。
“镇?”刘志忠闻声笑了出来。“如果您期待的只是一个小镇的话,那恐怕您会失望了,我也很惊讶难道你们的传说故事几百年都没有更新过吗?”
刘志忠说完就用手在鼻子上比划了一下,示意身边的二人暂时屏住呼吸。
列车驶出隧道,紧接着就像冲破水帘一样经过了一道透明屏障,很快众人便得以重新呼吸。军官举起潜望镜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军官原本以为这里面也会是山沟,最多是宽阔一点的山谷,没想到自己的眼前却出现了一块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平原,无垠的农田遍布平原各处,前方的铁路已经延伸到了自己视野里的最远的地方。
三座规模完全不逊于伟大胜利堡的城市坐落在远处,更令人吃惊的是,那里竟然有电!装甲列车驶出隧道没多久,一道晃眼的探照灯光束就将光明带给了车头,它在列车行进的期间全程照亮着车头前方的区域。
探照灯的光芒扫过城外的区域,军官这才看清,数个巨型怪物的尸体七扭八歪地躺在城外的空地上,它们摞在一起足足有半个城墙那么高,就在不久前军官还以为那是座小土山。
“哈……这……”军官放下潜望镜,恍惚地后退了几步。
刘志忠则是向着前方自豪地张开双臂,向装甲列车上的全体成员表达着自己的欢迎,
“欢迎,欢迎来到卧龙之地,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