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幸运六号拉着白色的轨迹飞越边境隔离墙,最终在平斯堡机场降落了下来。
随着缠桑之行的结束,贝格尔再次见到了乔什·利安德尔与所谓的造物主缇欧。
金钻酒店的豪华套间里,贝格尔按照先前与乔什的约定将缠桑之行中所收集到的资料与自己的猜想整理成了一份文件并交给了乔什,贝格尔将文件从桌面上滑到乔什面前,乔什接住文件沉默着进行了阅读。
文件不长,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两页纸,乔什沉默着完成了阅读,随后他合上眼,将整个身体陷入了沙发中,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过了许久,乔什才从沉思中恢复了过来,他直起身,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又从桌上拿起茶杯递到嘴边小嘬一口。
“也就是说,你认为那边的地震源于当地人对神力的逆向研究。”乔什说着将视线从茶杯上移到贝格尔脸上。“同时你认为我们的目标可能会隐藏在缠桑?”
“只是我的猜测。”贝格尔被乔什盯得有些紧张,于是也拿起茶杯,借低头喝茶的空当躲避着乔什的目光。“我所获取的信息可以被这样的说法所解释,但我不能保证它的准确性。”
“或者说……”贝格尔鼓起勇气,抬眼对上乔什的目光。“你们告诉我,我的结论是否正确。”
“我们和你一样迷茫,贝格尔先生。”乔什放下茶杯,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我们知道她究竟在哪,就不用拼死拼活地建那堵隔离墙了。”
“也就是说,至少你们有把握表明她不在隔离墙内?”贝格尔警觉地眯起了眼。
“很可惜,隔离墙的使命从来都不仅仅是阻挡外面的人进来。”乔什揉揉太阳穴,一抹苦笑爬上嘴角。“不要继续猜了贝格尔,我说过的,我们和你一样迷茫。”
“见鬼。”贝格尔低声咒骂一声,身体瘫进了沙发里。
“总之,恭喜你和你的团队完成了第一次调查。”乔什站起身,又将右手伸到了贝格尔面前。“希望你已经熟悉了我们的合作模式,接下来的调查活动将由你全权决定,何时,去哪,怎么去,做什么,你有着百分之百的自由。”
贝格尔见状也站起身,他极不情愿地握住乔什的右手摇了摇。
“那么还有一件事。”贝格尔将目光移向乔什身边一直没有做声的缇欧。“我曾经向卡尔提出的开价……”
“放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造物主只是摆了摆手,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如水。“我会换个地方与他详谈,你和队员们只需耐心等候。”
“欢迎光临平斯堡。”乔什不仅没有立刻松开贝格尔的右手,反而微笑着又摇了几下。“阔别三十年,来见证一下这里的变化吧。”
乔什说完松开贝格尔的右手,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张镶着尺孔的纸片塞进贝格尔手中。
“马戏?”贝格尔将那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举到眼前观察了起来。
“这叫电影。”乔什伸出手去拍了拍贝格尔的肩膀。“感受一下飞速发展的时代吧,欢迎来到新历八十年代,贝格尔先生。”
——————————
贝格尔离开豪华套间,再次见到了一直在外面等待着的队员们。
“我还以为你们会谈很久。”卡尔率先问候道,同时双眼下意识地地透过虚掩着的门缝向里面瞥去。
“他们让你在这里稍作等候。”贝格尔看出了卡尔难以掩饰的期待,于是为他送上了好消息。“他们还说这可能会持续很久,所以我们可以……晚点再在这里会合。”
“或者说你希望我们等你一起去看那个叫什么……电影?”贝格尔从衣兜里取出电影票在卡尔面前示意了一下。
“不,不必,你们去看就好。”卡尔立刻摆了摆手。“我有种预感,在接下里的二十四小时中我将没有心情进行任何娱乐活动。”
“那好吧。”见卡尔的几乎全部注意力全都在那扇门后的房间里,贝格尔便没有再做更多的挽留。
于是贝格尔捏着电影票转向了一旁的梅普勒与奥利弗。
“你们,要一起去看那个……电影吗?”
“是托马斯系列。”梅普勒眯起眼睛看了一下贝格尔手中的电影票。“是在南方很受欢迎的电影,贝……克先生可以试一下,第一次看的话还是很震撼的。”
“电影!”与见多识广的梅普勒不同,头次走出地下世界的奥利弗对一切新鲜事物都表达出了强烈的好奇。“有……竟然有我的份吗!”
“当然,当然,人人有份。”贝格尔把电影票分给面前的二人,又将目光投向二人身后,寻找着飞行员与技师的身影。“卡洛斯和庞顿不一起来吗?”
“他们要去采购零件,说是要对幸运六号做些翻修。”梅普勒回应道。
电影院距离金钻酒店不远,谈笑间三人便抵达了一座电影院的门口。据梅普勒所说,因为曾经当地居民对电影表现出的狂热,平斯堡市内先后建立起了多家电影院。
“对不起,先生们,那个东西你们不能带进去。”
正当三人准备进入电影院时,门口的保安与检票员将三人拦了下来,同时检票员用手指示意着奥利弗背上的大箱子,要求他把那箱子放在寄存处。
“那玩意带进去会妨碍到其他观众的。”检票员劝阻道。
贝格尔正想争辩些什么,奥利弗抢先一步走上前去,将背上的箱子塞进了保安手中。那保安显然是对箱子的重量进行了错误的预估,那箱子在离开奥利弗手中的一瞬间,就带着保安的手臂和上半个身体坠向地面,保安被拉的一个趔趄,差点闪到腰。
“你不介意?”看着骂骂咧咧地拖着箱子走远的保安,贝格尔凑到奥利弗耳边问道。“这些家伙看上去可没有缠桑的那群僧人靠谱。”
“尽管放心啦老板。”奥利弗摆摆手,显然没有对这件事有太多在意。“如果他们能对寒铸成功做出什么的话,那我们可就太对不起我们的佣金啦。”
于是三人走进电影院,并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贝格尔本以为这里会是自己印象中豪华剧院的那副样子,但电影院内的实际情况却让他有些失望,可无论是嘈杂的人群、叫卖花生与香烟的小贩、还是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浑浊空气,都让贝格尔感到了一丝熟悉。
很快,影厅内的灯光开始逐渐暗了下去,嘈杂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伴随着一道从众人头顶射来的光柱,众人面前的大荧幕上开始出现画面。贝格尔学着梅普勒的样子将座位调整到尽可能舒适的程度,随后又打开一包花生,饶有兴趣地观看起了荧幕上的画面。
今天播放的是《勇士托马斯》系列的第一部,讲述共和国秘密警察托马斯在平斯堡与一位能够随意变换外貌的破坏分子展开智斗的故事。
两个喇叭被挂在了荧幕两侧,左侧的喇叭负责在电影播放时放出角色对白的声音,右侧的喇叭则是播放着电影的配乐。贝格尔必须承认这比戏剧要刺激一些,电影中时不时会有主人公托马斯通过矫健的动作穿行于各种环境并与敌人战斗的情节,贝格尔很喜欢这些,但通常这种时候整个影厅内会随之回荡起孩童们的尖叫与欢呼声,算是一点美中不足。
观影期间,贝格尔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奥利弗,只见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大荧幕,但很快他便注意到了来自贝格尔的关切目光。
“怎么了老板?”
“没事,就看看你。”贝格尔说着伸出手去将奥利弗的脑袋推向了荧幕。
在电影的最后,主人公托马斯将反派逼到了一条死胡同,反派在最后一刻试图变成托马斯心爱的女人的模样以迷惑托马斯,但最终还是被机智的托马斯一枪打穿了脑袋。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影厅内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贝格尔没有跟着观众们一起走出影厅,他咂着嘴回味了半天方才的剧情。
果然自己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这个结尾。
——————————
当三人终于走出电影院时,几个身穿便衣的男人伸出手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以前没见过你们。”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走上前来,用手指在贝格尔胸口戳了戳。“一个生面孔,一个精灵,还有个毛球。”
“共和国考古协会的贝克·兰利。”贝格尔说着摸出钱包,从中取出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
男人看都没看,一掌就将贝格尔手中的名片连同钱包一起拍到了地上。
“你是谁,那得我们说了算。”男人也摸出一个什么东西,又炫耀般的在贝格尔眼前晃了晃。“由于你顶撞秘密警察的行为,我要逮捕你们。”
“可是我们哪有……”梅普勒上前争辩道,他的双手已经伸到了披风下面。
“我说有,那就是有!少废话!”那秘密警察粗鲁地打断梅普勒的质疑,不由分说就朝梅普勒伸出手去。
听到队长的命令,一直站在后面的秘密警察们此刻一拥而上,试图将面前的三人一网打尽。贝格尔才刚刚看清那秘密警察亮出的证件,那证件就啪的一下被它的主人收了起来,紧接着,贝格尔就看到两只粗壮的胳膊正不断拉近着与自己的距离。
同一瞬间,贝格尔只感觉有另一支有力的手臂拉住了自己的衣服,正将自己向后拉去,是奥利弗,他一把将贝格尔拉至自己身后,贝格尔因此得以逃出那名试图捉住自己的秘密警察的魔爪。
就在所有秘密警察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梅普勒的两只手中分别出现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指向了面前的秘密警察们。秘密警察们见状赶忙后退几步,同时也掏出了手枪,人数的优势似乎给了他们一些信心,他们高声吼叫着,要求三人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寒铸!”
伴随着奥利弗的号令,秘密警察们刚刚获得的信心顿时丧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先是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电影院的一面墙上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待墙壁破碎产生的烟尘慢慢散去,墙那边的黑暗中亮起了六个蓝色光点,很快那些光点的主人就走出黑暗,并将那些秘密警察们吓得双腿发软。
“我们应该开枪吗?长官?”一名秘密警察用颤抖的声音问向自己的队长。
看着面前高约三米,六只眼睛都在冒着寒气的机械怪物,秘密警察们的理智正在被疯狂吞噬。
“开火!全体射击!”秘密警察队长嘶吼着下达了指令,同时用最大力气扣下了扳机。
电光火石间,不等奥利弗命令寒铸做出回应,也不等秘密警察们的子弹离开枪膛,两只金色的护盾突然凭空出现,一只罩住贝格尔一行人,一只罩住正在咆哮示威的寒铸,秘密警察们射出的子弹全部打在那护盾上,但没有对那护盾造成任何损伤。
秘密警察们甚至来不及开出第二枪,一道强力的冲击波就从他们身后飞来,径直将他们掀得人仰马翻。
贝格尔松了口气,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果然,卡尔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现身在了贝格尔身边,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是以往的那副悠闲与从容,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难以遏制的的狂喜。
“还好我赶上了。”卡尔用手杖敲击了一下地面,护盾随之消失。
“那么,”卡尔说着掏出手枪并关掉了保险。“下令吧贝克,要杀掉这群混账吗?”
秘密警察们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们原本打算逃跑,但在对上卡尔那疯狂的目光后便立刻打消掉了逃跑的念头,他们立刻明白面前这个男人不会放自己一条生路,自己面前的选择唯有拼死一搏,即便恐惧到无法站稳,他们还是对着卡尔举起了手枪。
“等等!”
就在双方准备进行正式交锋时,乔什·利安德尔突然出现在了双方中间,并厉声叫停了这场决斗。
“都快走!这里的事情我来解决。!”乔什赶忙招呼那些秘密警察们。
秘密警察见救星降临,连滚带爬地逃向了远处。
贝格尔先是赞许地对自己的可靠队员们点了点头,随后又抢在乔什对自己开口前报上了自己的提议。
“你都看到了,利安德尔先生,这里的人们似乎不太欢迎我们,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
“听着贝克,秘密警察部门归我父亲管,我没有……”
“我需要一个新的行动基地!”贝格尔打断乔什的辩解并飞快地说道。“现在我们该去机场了,我担心如果我们待太久还会引来更多不怀好意的人。”
“见鬼,贝克。”乔什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尽管去做吧,经费我会安排。”
乔什转身离开后,卡尔与梅普勒收起了各自的手枪,奥利弗也命令寒铸变回了箱子状态。
“新的行动基地?”卡尔凑到贝格尔面前轻声问道。
此时的贝格尔俨然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神情,显然他对接下来的发展做了充分的计划。
“是的,诸位。”贝格尔转过身,向队员们张开双臂。“接下来我们要去一个好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