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市
契约立下，周遭的元素随即汇聚于两人手腕处，莫知言只觉一阵刺痛传来，便见一环七色水晶紧紧缠绕于手腕上。
“这样就完成了，那便是烙印上生长出的元素结晶。”
“还会长这种东西吗？”
莫知言伸出另一只手尝试剥下水晶，却感觉其紧紧附着于体表。
“算是一种副作用吧？别担心，烙印消去后它也会一起剥落。”
“喔。”莫知言应了一声，又问道：“那稍微跟我说下我该怎么做吧。”
“距离期限还有六天，我们几乎能无时无刻掌握殿下的行踪，不过若是让殿下提起戒心，我们就没机会了。”
“是因为公主的规则魔法吗？”
“没错，殿下的规则魔法是名为『源光』的强大规则，殿下的能力本体可说是本源之光，这令她能够改变光的运作规则，例如改变光行径路线、或是实体化等等，唯一缺点是这种规则实在过于强大，以至于玛纳消耗速度极快。”
“确实难办……”
要是被发现自己接近她是另有企图，到时候公主想躲避自己是易如反掌。
也难怪当时公主能够绕开戒备森严的王宫逃出，这种魔法简直就是为了潜行量身定做的。
“不过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公主对于视觉的伪装还不算纯熟，或者说对自己能力的特性并不了解，至今只能做到同时欺骗一人的视觉而已，不过也已经算是很强大了。”
莫知言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狡诘的微笑，既然有这么一个弱点，当然得好好利用了。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公主离开时带来多少钱？”
“殿下只带上了自己房里私藏的钱，约十金。”
“公主有带家徽吗？”
“没有，家徽上有附上能定位的规则魔法，因此公主没带上家徽就离开了。”杰森回答，好奇地盯着莫知言，问道：“为何要问这个？”
“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说。”
“装成街头窃贼，把公主的钱偷走！”莫知言露出一抹贪婪的神色：“咱们七三分，我七你三！”
“莫知言小兄弟，咱们说正事吧不行吗？”杰森略显难堪地无奈说着。
“咳咳，失态。”干咳两声，莫知言收起了先前的神态，淡淡说道：“总之，先让公主身上没有任何财产，我估计公主不久后就会因为饥饿而去偷窃，届时我会借机出手相助，接近公主同时也能令其降低戒心。”
首先是借用公主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应该会动用“源光”去行窃，此时的莫知言只需要等待其他见义勇为之人前去制止之时，跳出来打个圆场并帮助公主即可。
人们在危急关头若自己伸出援手，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对自己有种亏欠感，要是迟迟还不了人情，愧疚感加深，那么在这种时候提出他当时无法接受的条件，再加上一句“我也是万不得已”，心中欲偿还恩情的想法作祟，他便有很大的可能答应下来。
莫知言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感叹自己好一个自导自演，何等的天才！
“呃，好吧，我会委人去把事情办好的，应该不需要太久。”杰森虽说不大情愿，却还是应了下来。
“那太好了，这段时间我便跟着你们一起行动如何？这样我也好掌握公主的行踪。”
“可以，先回餐馆坐吧，骑士团长安琪拉在那里，公主也在里头，让你提前一睹殿下的尊容。”
说着，杰森把兜帽戴上，沉沉的帽檐遮掩住了他的面容，仅露出下半部的脸庞。
简直就像电影里的反派魔法师。莫知言暗自腹诽。
两人走回酒馆，两位团长原本的位置是在餐馆内侧的吧台，杰森不动声色地在安琪拉身边入座，而莫知言也静静地坐到了杰森身旁。
莫知言好奇地瞥了一眼安琪拉，这位骑士团长的装束与杰森别无两致，都是一身低调的黑袍，连着长而沈地兜帽，长长的亚麻色长发从帽中倾泻而下，但不见面容。
不过倒是有些不同之处，杰森的黑袍看起来就是他的外衣，而安琪拉似乎只是为了避人目光而搭上的外衬，从长袍的轮廓来看，内侧还穿了件盔甲。
“见过大人。”安琪拉淡淡开口。
“他的家徽是借来的，带他回来只是因为做了个交易。”
“既然拿得到家徽，定是某位大人的心腹，仍须尊重以待。”安琪拉声音沈了一些，感觉得出来她的双眉蹙了起来：“杰森，不分尊卑而交易，你这是不敬。”
杰森听了苦笑了下，叹了一口气。
莫知言听着两人的互动，感觉对杰森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开口：“没事没事，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叫莫知言，会与你们合作带回公主。”
“嘁。”本以为会得到安琪拉正面的回应，却不料她只是啐了一口，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真没志气。”传来了安琪拉冷漠的声音：“杰森，你真认为我们两人做不到？我还以为你出去只是向王家之人问安，没想到竟然带回了一个帮手。”
“你真认为就凭我们两个做得到？”杰森无所谓地笑了笑：“安琪拉，这是个死局，殿下是什么能耐你也明白，别总是一根经地想着荣誉荣誉的，在这残酷的上层打滚，荣誉可没有什么卵用。”
“适可而止，杰森，别触我的底线。”安琪拉手里的酒杯篡紧，微微颤抖着。
杰森也是洒脱，轻笑了一声，继续道：“行，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现在多了一个转机，就是这位莫知言，他有不错的计划，虽然我相信你不会喜欢的。”
“说。”
“真要听？”
“让你说就快。”
杰森见安琪拉坚持，倒也没多犹豫，组织了一下语词便开始说明：“是这样的……”
计划也没有多详细周密，只是简单几句话就完事了，只不过莫知言在一旁听得倒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个小细节触怒了安琪拉。
从刚才杰森与安琪拉的互动来看，这位骑士团长看起来算是比较严肃而不苟言笑的类型，极有原则且注重荣誉的女人。
“就这样？”
“是吧，莫知言？”
“呃，是的。”
听到莫知言的回应，安琪拉沉默了半晌。
“呵，果真是小人之行，而且严谨不足就罢了，实际情况会有多少变化你明白吗？”安琪拉冷淡地批评道。
该说不愧是骑士团之长吗？带领部下所需的统领以及策划能力都十分过人，几番思考后，莫知言小小的如意算盘被修改得处处周到，且安琪拉还在十分钟之内一手计划了各种突发事故的应对方案。
“剩下的事情恕我不再参与，如果你们的计划失败，我会用我的方式将殿下带回。”安琪拉说着站起了身，转身走往柜台，放下几枚铜板便离开了酒馆。
可真是来去如风啊，好有个性。莫知言暗中感叹。
“看见了吧，安琪拉的身为领导的能力完全不是我能比的。”杰森笑着说道：“我能待在这个位子不过是因为大家都畏惧我的名号，同时实力也足够罢了，实际上我完全不适合当个领导。”
“你的名号？”莫知言视线从安琪拉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疑惑问道。
“地狱之枪。”
“哦，确实挺有气势的。”莫知言说道：“你会使枪？”
“我会用魔法操纵，但不会使。”
“你也是奇才。”
“金属性法师都是。”
“这么说我也是了。”
“说笑呢，风系一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拌嘴着，莫知言同时转头环顾四周，想寻找公主的身影。
“不必看了，殿下离开了。”
“离开了？什么时候？”
“不知道。”杰森耸了耸肩：“可能我们讨论得正热烈时，没人注意到殿下已经用完餐离开了。”
“你们还真随便。”
“反正现在又不急，之后也还是追踪得到。”
总觉得有点像拖着暑假作业贪玩不想写的学生……小声嘀咕着，莫知言从杰森的盘里夹了一朵花椰菜送入口中。
杰森眉头一挑，笑骂道：“挺自动的啊？”
“互利互惠，朋友。”
“无耻。”
＊＊＊＊＊
餐后，莫知言随杰森去了一间书局，一路上杰森都没有提到此地的任何资讯，仅是让莫知言安静跟着。
推开店门，杰森径直走向趴在柜台、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翻著书的店员，莫知言也跟了上去。
“需要什么服务吗？”
“深窟。”
店员闻言，眼神霎时锐利了起来，撑着柜台缓缓站了起来。
“布袋？”
“小刀。”
简单地应答了几个暗号，店员便打开身后的门，领两人进入。
“里面的事，绝不可对外人透露。”杰森沈声说着，同时手中一晃，又变出了一件黑色长袍，递给了莫知言：“穿上，保护好自己，别露面。”
莫知言点了点头，接过长袍套上，然后就见店员走往镶在小房墙上的书柜，伸手抓住一本黑色书皮的古册，轻拉了一下。
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地面传来，不久，房间中央的地面渐渐掀开一个小缝，店员将地板门拉开，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地板门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道，里头宛若深渊般漆黑，微微的凉风从地道内拂出。
店员递出一盏提灯，提灯内的火是利用元素维持燃烧的，杰森伸手接过，领着莫知言缓缓走下阶梯。
地道绵延至深处，两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着，潮湿的空气从鼻腔吸入肺中，带有一丝丝霉味，莫知言皱了皱鼻子。
其实大概能够猜到，藏得如此隐密，大概是某些见不得光的地方。
“带我来这里要做什么？”
“找个朋友去偷钱，还有帮你找个防身用的魔器。”
“前者我明白，后者是为什么？”
找人去帮忙完成任务，莫知言可以理解，先见面沟通有助于计划的进行。
不过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杰森要帮他找魔器了。
“你不是惹上什么麻烦吗？假如这次计划没成功，我可就帮不了你了。”杰森停下脚步，回眸对莫知言爽朗一笑：“姑且我们聊得还挺开心的，算我认你这个朋友，我不会亏待好友的，魔器让你挑，我送你。”
莫知言看着杰森，心底暖暖的，尽管认识只有一个下午，这杰森也是豪气以魔器相赠，他不禁在心中深深记下了这位侠义的法师团长。
“多谢了，日后有难，我莫知言定倾力相助。”
杰森笑着拍了拍莫知言定肩膀，继续向下走去。
不一会儿，泛黄的微光从前方传来，隐隐也能听见一些人声，以及愈加清楚的脚步声。
楼梯不再向下，暗黄的灯光射入眼眸，莫知言习惯了提灯的亮度，反射地微微眯起了双眼，环顾四周。
楼梯到底后，通道瞬间宽敞了起来，前方一眼望去是一条冷清的市集，两侧摊位密集，却仅仅只有数名黑衣人在物色商品，摆在摊位上的摊货都散发出一种稀世珍宝的气息，但却几乎无人顾摊，莫知言看得有些愣了。
再仔细观察，几乎每个摊位的后方都有一扇小门，离两人最近的一家地摊主从小门里走出，也是一样的黑袍打扮。
“两位看看？”
“稍后我们再来。”杰森微微点头致意，随后转身对莫知言说：“先去找我朋友。”
两人一路往市集深处走去，莫知言同时也走马看花地欣赏了一轮琳琅满目的摊货。
有几样东西特别的吸引他，因此多看了。
一把通体漆黑的爪刃，握柄末端的圆环雕成了一条吞食自己尾巴的蛇，刀面上的细纹曲折而不详，浑然散发出诅咒之气。
然后另一样是一个银白色的腕轮，润泽如玉，从它旁边经过时，莫知言竟感觉到心脏隐隐与腕轮产生了共鸣，引起一股热流在全身流窜。
暗暗记住了两样物品的位置，莫知言快步跟上了前方的杰森。
“你在这等一下。”杰森对着莫知言说道，便越过了其中一家摊位极华丽的摊位，打开了后方的小门走入。
略感好奇，莫知言端详起了那家摊商的货品。
大略扫了一眼，不难发现这些商品样样都极为奢侈，纯金打造、镶嵌各式宝玉，任何一样带在身上都能够显示身份的尊贵，尽管没有多大的实质作用。
配饰多半只是普通的装饰品，武器也不过是礼器而已，即便如此，做工之精细也能看出其皆是出于名匠之手。
莫知言欣赏了一番，暗叹贫富差距着实残酷，这人在黑市摆地摊如此招摇（就算可能是偷来的），自己却只有先前完成任务所得的五金，估计连这里一样都买不起。
想到这里，突然惊觉那“城西地震”的任务赏金全被自己拿走了，莫知言四人本就经济拮据，现在分道而行，因此萝莉等人身上存款并不多。
他们应该不会饿死街头吧？莫知言苦笑了一阵。
“咦？”眼角瞥到一颗小小的指环，被放在这摊位上的角落，突然间莫名闪烁起一道邪异的光芒。
那是一枚精巧的戒指，一丁点能量都没有从它散发出来，且比起金碧辉煌的其他商品，是个极为不起眼的一枚小戒，可正因为如此反而让莫知言引起了兴趣，定睛凝望戒指上镶嵌着的紫色宝珠，反倒感觉那宝珠长了眼，也凝眸于己，但这样怪异的感觉一闪而逝，眨了眨眼再对其观察它就只是一枚普通的紫宝石戒指罢了。
莫知言好奇心驱使下，打算将戒指拿起研究，却在此时，小门里传出一道明朗的声音，安静的市集顿时因为这声音而有了些许生气。
“嘿，听说那计划是你想的？”小门猛地被推开，一名矮了莫知言一颗头，也是黑袍加身的女子快步走了出来。
“啊……那计划？喔，是的。”被女子吓了一跳，莫知言要伸去那戒指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哈哈！你真有前途，居然想得到去偷公主的钱，挺不错的啊！”女子一把抓起莫知言那只僵在空中的手，愉悦地摆了起来：“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当我『鬼手神偷』的徒儿啊？”
一时之间被女子吓着了，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一些不明就里的话，莫知言手足无措，无助地向刚从小门缓缓走出的杰森投出求救的眼神。
却是只见杰森揉了揉眉心，摇头叹息：“我尝试阻止过她了，可这家伙完全不受控。”
“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我行我素了。”杰森无奈地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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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快一周，今天总算有空好好把一章写完了，对不起各位啦拖了这么久，总之还是会持续更新的，只是产量可能有点堪忧⋯⋯考生啊考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