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孩穿过水幕,来到我的面前。
水珠顺着她的额头,走过脸颊,聚集于光滑的下巴处,滴落下来,打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乌黑的头发分成了好几条,黏在她头上。
她白皙的脸透出一丝红润,这是跑步后正常的生理反应,她多半是跑进来躲雨的。
她大口喘气,胸口随之起伏,全身湿透,浮现出优美的曲线。
毕竟我也是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不带侵犯意味的单纯欣赏,如同欣赏一朵正在盛放的荷花。
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看到我,先向我说了一声抱歉,后坐到了长椅上。
我走进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一根拖把。
我把毛巾递给她,自己开始拖地。
刚才她冲进来的时候带来了无数的水滴,总得有一个人去处理这个问题。而这里除了她,就只剩我了。
“请问,你是这里的清洁工吗?”她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等一下,她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错吧。
“真失礼啊。”我刻意压低自己的声线 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成熟一点。
“嗯?”她疑惑的眼睛看向我。
“我是这里的台长。”
“真的吗,台长不该是老爷子吗?”
我觉得她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说话的艺术,虽然我一个理工科直男也没资格说这句话就是了。
“老人都是有小伙子变来的”
“确实是这样啊……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话说我到底要原谅她什么啊……
这便是我们谈话的开始。
我转过身,看向她,她在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发丝。
我很自然地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和女孩隔得很远。
说来可笑,我很怕女孩,特别是陌生的漂亮女孩,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和女孩聊天。
应该是我生活经历导致的。
我大学学得可是天体力学,硬的不能再硬的理科,这个专业就没几个女生。
一毕业就来到了这个天文台,每天看到的不是小女孩就是领着小女孩的母亲,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很少出现在这里。
更不要说现在我可是在和一个妙龄少女独处。
我现在紧张得都可以被发射到月球上去了。
我点燃一支香烟,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
在我那些优秀员工员工的影响下,我染上了抽烟的恶习。
随后我听到了一阵令人心疼的咳嗽声。
“对不起,我受不了烟味,能请您不要抽烟吗?”
她刻意用来敬语,这让我有点吃不消。要知道,我手下的员工称呼我时都基本上不会用敬语 。
“别用您了,其实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用你就行了。”一边说着,我一边熄灭了香烟,把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随后周围又陷入了宁静,十分尴尬的宁静。
啊,我多么希望自己当年学的是文科,嘴巴或许会比现在好用很多。
啊,不对,如果我学了文科,就不会在这所天文台了,我也不可能遇到她了。
“对了,你看过《银河轨道之夜》吗?”
这次还是她率先打破了宁静。相比之下,唯唯诺诺的我真不是个男人。
她这次用了“你”让我感到很放松。
“没有,我很少看书。”我如实回答。
“那你一定要去看,这本书真的很……不看要后悔一辈子的。”她兴奋地测过身,坐到我身边。洗发水的清香让我有些头晕。
随后她给我讲了随着银河不断延伸的列车。
陆地的蒸汽巨兽与缥缈的银河结合,构成了独特的意境。
不过……
“好奇怪,从科学层面来说根本站不住脚。”我说。
“这是童话,是幻想出来的。”她反驳道。
“我还是理解不了。”
“不觉得很浪漫吗。”她继续说。
“有一点吧。”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真是一个聊天鬼才,该去进修语言的艺术的人是我才对。
幸好她性格很好,继续细心地和我讲解书中的内容。
也有可能是她太喜欢这本书了,自动忽略了我的吐槽。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外面的雨不停地下着,营造出来一种暧昧的氛围。
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今天和这个女孩说的话比我二十几年来和别的女孩说的话加起来都要多。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兴,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当然,这只是夸张,我毕竟也只有二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