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弓箭手。”代行者将沾上血液的审判之剑刺进地面,“还能动吗?”
是在跟我说话……娄恩利反应过来,回答道:
“能。”
“事件了结,你可以发信号了,让负光队赶紧过来。”代行者还是没有取下他的兜帽。
“好。”
娄恩利从挂在腰间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绑着金属圆筒的箭,和之前发射危急信号的铁制圆筒不同,这支箭上绑着的圆筒泛着昏黄的色泽。揭开筒盖,从里面升起墨绿色的浓郁烟雾。
将表示“事件结束,危险解除”的信号箭射向高空后,娄恩利等待代行者给出下一步的指示。
有代行者在场,猎魔队要听取和服从代行者的命令。
圣裁审判会的猎魔组织由驻扎在城市的猎魔队、在各个城市间机动巡回的代行者、身份隐秘的圣裁者组成。级别上是圣裁者最高,其次是代行者,最后是猎魔队。而猎魔队按照等级划分为猎魔队总队长、猎魔队小队长以及普通的猎魔队员。
加入猎魔队不久的娄恩利自然还只是最低级别的猎魔队员。
级别越高,才能得到更多的权限,知道更多有关猎魔、魔力、封印魔具的奥秘。
为了实现“找到剔除自身体内魔力的方法”这一终极目标,娄恩利计划在猎魔队积攒功绩,提升实力,一步一步地往上升,直到能够接触圣裁审判会中保密级别最高的信息。
娄恩利一直有一个疑惑,明明教会都明文规定不允许魔力和魔法的存在,为什么代行者却可以借助封印魔具使用魔法?
虽然教会和圣裁审判会对外的解释是以暴制暴,是击败强大魔物采取的必须手段,但娄恩利始终觉得真实的情况没那么简单。
封印魔具可以用,而身怀魔力的人却必须处死,这里面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觉醒魔力之前,娄恩利和其他人一样,坚定不移地相信教会的教育,相信圣典上的每一句话。
在觉醒魔力之后,因为关乎自身的性命,娄恩利开始对相关的事情进行思考,像是获得了某种明悟。
有时候,在静谧的深夜,一人独处的他甚至会怀疑自己从小到大接受的信仰,怀疑这个世界并不是神主教会的圣典里所记述的那样。
然后,他会为自己的胡思乱想,为自己对信仰的亵渎,感到惭愧、罪恶。
最后在迷茫的痛苦中沉睡。
……
“去看看你队友的情况,我守在这里。”代行者语调平淡,类似的事件他经历过太多。
娄恩利微不可见地点头,跑向昏迷着的队友们。
在这位猎魔队新人走远,代行者轻声地自言自语:
“这一次运气还不错,重伤好几个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一个队员牺牲。刚刚那小伙子还能活蹦乱跳的,真是少见。”
离娄恩利最近的是艾琳娜,于是他在靠近后,在艾琳娜的旁边蹲下来,准备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他把艾琳娜的身体调整成平躺朝上,看见对方姣好的面容上沾了些许泥土。
看起来没事……娄恩利又一一检查他们这支猎魔小队的其他队员。
剩下的三人伤势太重,娄恩利不敢做出不专业的处理,确认三人依然还活着后,他就安静地在旁守护,等待负光队的救援。
负光队是圣裁审判会专门处理善后工作的队伍,清理战场、搬运伤员、设置警戒线都是他们的工作。
远处忽然传来了匆忙但有序的脚步声。
负光队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快……娄恩利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望见许多身穿米黄色制服的人。
就在娄恩利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艾琳娜悄悄地睁开了双眼,她稍微侧了侧头,让娄恩利的身影清晰地映在自己的视野里。
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和她相处时日不多的队友后,她又无声无息地恢复姿势,缓缓地合上酒红色的眼瞳。
……
迪勒巴城,神主教会公立医院。
站在某间病房前,娄恩利敲响病房打开的门。
在猎魔队总队长查普林面前作完口头报告后……这位中年猎魔者额头伤的伤疤还是那么令人印象深刻……娄恩利立刻赶往了教会管理的公立医院,探望他猎魔小队的队友。
病房里并排摆着四张洁白的病床,一张暂时空着,另外三张各躺着一个人,他们床单下露出来的上半身几乎缠满了纱布和绷带,伤势最重的一个头上都缠着绷带,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
除了三个依旧昏迷不醒的病人和刚进来的娄恩利,病房里只有一个值守的女护士。
“他们怎么样了?”娄恩利向年轻的护士打听。
“中度昏迷,经过处理,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过几天应该就会醒了。”护士温柔地回答。
“谢谢。”
娄恩利回望了一眼保住了性命的队友,在心里感叹着猎魔队员要面对的危险,同时对自己在猎魔队能否安全地晋升感到担忧。
这一次依靠运气和队友的保护,还是差一点就惨遭毒手,如果没有情况危急之下的魔力爆发,恐怕自己现在也得躺着病床上做梦呢。
他们的猎魔小队,只有他受了点不严重的擦伤,简单涂抹一些消毒药水就算处理完毕了。
“你们小队的队员感情很好啊,刚才也有个队员来探望,她明明都还没有痊愈,就私自出院了。”年轻的护士向娄恩利搭话。
她?艾琳娜?她的伤势不重?娄恩利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护士没有发现他神色的变化,继续说:
“你见到她了,得提醒一下她,好好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谢谢,你真是一位有责任心的好护士,愿神主保佑你。”娄恩利脸上露出淡淡地微笑,心里却在着急。
他有一个最坏的猜想:
怪物化的窃贼“人影”用黑雾抓住他的时候,艾琳娜并没有昏迷。
的确,当时艾琳娜用剑刺伤窃贼“人影”后,被窃贼“人影”扔出去,这和放完信号的娄恩利开始逃跑是在同一时间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