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篝火泛黄的火光照射下,艾琳娜一脸恭敬地述说着:
“我的心、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只属于主人。”
艾琳娜明亮的眼神透着真挚和虔诚,像是在教堂大厅做祷告的信徒。
这话听起来很沉重啊,希望有一天,我能将命运的自由归还给你……娄恩利沉默不语,他突然认识到,他已经背负上了另一个人的命运。
有美少女陪伴在身边是一件幸福的事?也许正常情况会是这样。
但娄恩利之前暂定的人生目标是活下去,现在艾琳娜要陪着他一起,这个目标就得变变了。
艾琳娜把一切都交给了他,他也必须担负眷属的一切。
两个人一起活下去,顺利地活下去,然后找到让艾琳娜恢复正常的方法,把人生交还给她自己……对,就这么做……娄恩利暗暗作出了决定。
主人半天不说话,艾琳娜只好眼巴巴地看着。
她一点也不耐烦,哪怕剩余的人生都是盯着主人的脸看,她也愿意。
察觉到少女灼热的目光,娄恩利想了想,说道:
“你对我的态度不要那么拘谨,正常交流,对,正常交流就好了。”
娄恩利并不喜欢这种地位不平等的交流方式,一人尊贵,一人卑微,他同时也害怕,他会在与艾琳娜以后的相处中,迷失自我,把自己真的当成艾琳娜的主人了。
魔鬼送你一个眷属,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主人……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艾琳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呃……就是,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有什么想做的就做,不要过度顾忌我的感受。”娄恩利用自己的理解阐释了“正常交流”的含义。
“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艾琳娜嘴里咕哝着,瞳仁里的光彩愈来愈盛,亮得仿若夜空的赤红星辰。
“真的可以吗?”艾琳娜不确定地问。
“嗯。”娄恩利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他搬来的那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休息吧。”
接着他看见艾琳娜稍稍犹豫了一下,似乎在为自己加油打气。
别怕,艾琳娜,这是践行主人的意志,绝不是有私心呐,上!艾琳娜鼓足了勇气。
她像只小松鼠似的,迈着小碎步,走到了主人的旁边,坐了下去,坐在了大石头上空出来的地方,紧靠着主人。
娄恩利不算惊讶,他总不能让穿着连衣裙的艾琳娜躺坐在脏兮兮的岩地上面。
这块大石头被他用魔力唤起的风,吹掉了原先留存的灰尘和泥土,不会再弄脏衣服。
不过这贴得是不是有点太近了?衣服都蹭到了……心跳有些加速的娄恩利急忙把屁股往另一边挪动一截。
拉开这微不足道的空隙后,娄恩利开始心思急转,寻找缓解两人独处时尴尬的方法。
他确实有点尴尬,至于另一位少女是不是也是这样,就不知道了。
主人好温柔,对我好好,怕空间不够,我坐不下,还给我腾出位置。这块石头也就刚好能让两个人挤着坐……这么想着的艾琳娜“听话”地移动身体。
这一次挨得更近,两人的手臂互相触碰到了彼此。
嫩滑的肌肤触感顺着神经传递至大脑,使娄恩利紧张得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他反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千万不要生出奇怪又大胆的想法。
以艾琳娜目前的状态,不管我说什么,她必定会照做……她说她的心灵和身体都属于我,呃,身体……呸呸呸……默念了三遍“我不是魔鬼”后,娄恩利勉强让心灵归于平静。
“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罪恶的流放之地’特塔索利,我们身后的那条小河是德尼布河流经迪勒巴城的支流。等天一亮,逆着河水流动的方向前进,就能找到德尼布河的干流。然后继续逆流而上,直至伯里利亚山脉下的德尼布河源头。”
娄恩利不停地讲,免得分心想别的事。
“到了伯里利亚山脉就简单了,只需要找个稍微高一点的山坡,站在上面一望,纳怀隆大荒原的位置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纳怀隆大荒原上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走,走到……边缘……”
娄恩利停下了对未来行程的规划讲解,因为艾琳娜的头忽然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也分了过来。
艾琳娜睡着了,睡得很香。
娄恩利一眼瞧过去,只见少女柔软的眼皮搭下,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睑下那道浅浅的缝隙。
她精致的脸上映在篝火的光芒,显得生动极了。没被篝火照到的淡灰长发,在淡蓝的月光下,流淌着静谧的光华。
今天经历了巨大的异变,她一定很累了……反正我暂时也睡不着,正好守备周围的情况……注视着艾琳娜的脸,娄恩利觉得他的心也变得安宁,脑海里再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念,只剩下淡淡的温情和小小的幸福。
每个人的心灵都有名为孤独的孔,而现在,娄恩利的孔被堵住了。
夜空,蓝月,赤星。
森林,河流,篝火。
少年失去了往日,少女放弃了过去,两个人互相依靠在了一起。
……
迪勒巴城入口,城门紧闭。
城墙哨楼上的执勤士兵发现了一辆马车朝这边行驶,最后停在了城市入口外。
士兵正准备出声询问,马车夫提起缰绳,制住马匹后,从容地从内侧衣兜里掏出一枚切割成四方块状的橙水晶,高高举起。
水晶内部雕刻着这样一个图案: 一簇朝上方呈放射状的晶体上,插着代表着“审判”的圣剑。
圣裁审判会的圣徽!
蓝月下,橙水晶整体泛着朦胧的暖色荧辉,在淡蓝的背景色下是那样的别致。
执勤士兵的小队领导反复确认后,将“开门迎接圣裁者大人”的消息传递下去。
滑轮滚动,铁绳拉紧,厚重的城市大门徐徐打开。
马车车厢里的粗嗓子男人哼唧了一声:
“终于到了,这一路上我可是受够了。”
车厢里的另一人却迟迟不说话,粗嗓子男人有些奇怪:
“怎么了?”
那名听声音就很年轻的女性,没有再嘲讽她的同伴,而是带着些犹豫说道:
“我嗅到了诡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