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西蒙斯主教和老莱顿还处在莫大的震惊中,艾琳娜说出了她的判断:
“你们应该遭遇了让记忆错乱的异变。这种类型的异变极其罕见,我只在圣城的圣裁审判会总部看到过一些文字资料。”
“现在可以我确切地告诉你们,前天你们在抓获了那名窃贼后,又发现了隐藏在猎魔队中的魔鬼,活捉了他。”
“今天的上午,你们本应该对那个魔鬼处以火刑,可事实是,处刑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让那个魔鬼施加了覆盖全城的异变,篡改了迪勒巴城所有人的记忆。”
“因为整个城市都残留着同样的异变痕迹,你们两个是这样,封印室外面的人也是这样。”
“这是我结合目前情况做出的猜测,不过我相信很接近真相。”
胆敢背叛国家的人,不可能愚蠢到编织出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所以,异变的影响才是最合理的解释,它才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而异变的根源自然来自于那位逃脱了火刑,此刻行踪不明的魔鬼。
太可怕了,那个魔鬼竟然能让人记忆错乱,范围还能覆盖全城,而我居然连一点不适都没感觉到……西蒙斯主教越想越觉得害怕,握住白银十字架吊坠的手不住地哆嗦。
站在他旁边的老莱顿和他有相似的想法,只是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西蒙斯主教在心理默念了两句祈祷词后,忙不迭地问:
“神主在上,希拉维亚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有两位圣裁者大人在场,当然得听他们的。
怎么办?希拉维亚倒是还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刚才全部的心神都放在推测异变真相上了。
思索了一阵后,她说道:
“我带你们去一趟圣城,把整件事情汇报上去,并且对你们做一次彻底的检查,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希拉维亚的想法是:迪勒巴城发生的异变太过诡异,百年难见,还是让圣裁审判会的高层商议怎么去应对,在经验方面,那群老头子还是很可靠的。教宗冕下也应该会极其重视,几位在圣城的大主教多半也会参与商讨。人一多,就容易找出最合适的处置措施。
西蒙斯主教连连点头:“那我们赶紧出去准备马车。”
“还不能让你们出去。”莫尔顿粗着嗓子说道,他的巨大石剑仍然阻断在作为门扣开关的青铜座子前。
“还要再等一会儿?”老莱顿斟酌着反问。
希拉维亚没有进行否定,而是直接解释:
“如果真实情况比我想得要糟糕得多,如果那个魔鬼在异变留下的痕迹里安置了某种陷阱,想要借此毁灭迪勒巴城,那我们必须死守封印室。”
“我想你们也清楚,每座城市的封印室比城市本身更加重要,哪怕城市毁灭,也要保全封印室不受到损伤。“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暂时不能让你们走出封印室,和外面的人接触。”
“至于怎么去圣城,呵,我带着你们去就行了。”
几句话说完,希拉维亚便抬起左手,伸出食指,直指一个无人站立的方向。
在距离食指前不远的半空中,一粒绽放出耀眼光彩的金色光点突然出现,稳稳当当地漂浮在那里。
然后很快,以金色光点为中心,荡起了金色的流光涟漪,并不急不缓地扩散开来。
一道纯粹由金色光芒形成的圆形“门”,真真切切地呈现在封印室所有人的视线中。
这是……这里可是封印室啊,不管是多么强大的魔法,都不可能释放出来,到底怎么回事?西蒙斯主教百般思索也想不出缘由,而放出“魔法”的圣裁者大人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只好扭头看向老莱顿,希望对方能告诉他。
老莱顿对西蒙斯主教使了个眼色,没有出声说话。
哦,我懂了,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除非希拉维亚大人愿意主动告知……于是西蒙斯主教和老莱顿一起默默地等待圣裁者大人的下一步指示。
金色光门已然固立,希拉维亚抽回了左手,指了指光门前的位置,说道:
“上前。”
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的西蒙斯主教和老莱顿听话地走上前去。
金色的光芒亮得有些晃眼,掩盖了四周处处存在的禁魔水晶发出的五彩光华。
“进去。”希拉维亚再次下令。
老莱顿立马迈出右腿,一脚踏进了光门内,身体融进金色光芒,不见了。
本来西蒙斯主教还有些犹豫,但有了老莱顿的示范,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抱着牺牲的决心通过了光门。
好了,都进去了……希拉维亚回头对“野兽巨人”莫尔顿嘱咐道:
“这一趟不知道要去多久,请你务必守在这里,保护好封印室。”
这是一路上她说话语气最正式的一次。
莫尔顿沉默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转过身,将那把巨大的石剑立在身前,高大强壮的身躯堵在封印室的青铜大门后。
他在用行动表明自己对国家、对教会的忠诚。
希拉维亚不再多看,前行几步,身体迈进光门之中。
金色光门又一次泛起了波纹,和先前的方向相反,从外至内。
就这样,光门愈缩愈小,最后只留下了那粒璀璨的金色光点,固定在原处。
离开了三人,封印室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虽然没有青铜短棍作开启机关转轮的钥匙,封印室的大门从理论上不会被外面的人打开,但莫尔顿依旧神情严肃地双手持握巨石剑的剑柄,维持着守卫的姿态,如同圣城神殿前雕刻的圣骑士塑像。
希拉维亚什么时候回来,他就守到什么时候。
即使城市覆灭,封印室也必定存续!
……
蓝月落下,赤星隐去,天边的一缕曙光穿透森林清晨的薄雾,照亮了世界。
河流边的一处光秃岩地上,昨夜生起的篝火已经完全熄灭,灰黑的余烬被微风吹得散乱一地。
一觉睡得非常香的娄恩利还不愿醒来,他闭着眼睛,慵懒地翻了翻身,一只手搭在头边。
唔……这枕头好软,好光滑,摸起来好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