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第三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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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佑听着耳边雨水在伞上溅落的声响,一边沿着街道行进。
现在已是深夜,经历了137号道路爆炸之后,遮蔽天空的云如同电影银幕一般映出地面的光亮,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嘶叫声,渐渐临近 渐渐远离。
想必事故现场已经被家族封锁了吧,雪佑皱了皱眉,这场爆炸必然会给蛇口家族带来极大的舆论压力。侧耳倾听,来往的汽车轮胎声也隐约可闻。
看来已经靠近了137号道路……雪佑摇了摇头,这是她往宅邸前进的必经之路,因此不得不继续前进。
事故最终导致了53人死亡,多人受伤,连带烧毁了近百米内的木制建筑……蛇口家族不得不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新闻道歉仪式必然在所难免。
但那跟雪佑关系不大,她也没打算插手家族的事务。她自己也清楚,真正需要戒备的只是敌对的『州尉李家』以及杀了哥哥的凶手而已。还有那个看门老人……他是什么人?又为什么知道母亲的事?十年前的事件?那又是什么?
她想尽量把目前所得到的信息按原样归拢到一起,为此必须东奔西跑把思维的碎片收集起来,就像小时候守在母亲的床边拼积木那样……这样的体验好像不是头一遭,雪佑想,以前也在哪里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啧…该死。”
什么时候的事来着?她努力梳理记忆。但记忆线条很脆,即刻断掉。雪佑闭目合眼,使自己的呼吸平定下来。
『……!……』
——通讯终端响了起来。
雪佑接通电话,老爹的声音再一次地从通讯终端那头传了过来:
『已经派专车去接你了。』
——通讯结束。看样子对方只是为了说这句话,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情感。雪佑其实想走路回家,雨已经变小了,没有坐专车的必要。
老爹的举动让她有些不舒服,但那个男人的话语里从来没有迂回的余地,唯一能做的只有妥协,仅此而已。因为那是命令。
此外,雪佑真的很想一个人静静。她思索着自己的本质与外壳,思索包裹她这一外壳之中的她这一本质,然而脑海中浮现的只有血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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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常想跑得远远的,跑去别的什么世界。』看门老人微笑着说,『跑去谁也够不到的地方,没有时光流动的地方。』
这是半小时前在商场里,与看门老人无意间的对话……现在雪佑突然想起来了,记忆的录音带开始播放:
『但世界上没有那样的场所。』她嗤之以鼻,『如果有的话那也是像你这种老家伙才能去的天堂。』
『是啊。所以老夫就这么活着,活在这个事物不断受损、心不断飘移、时间不断流逝的世界上。』
看门老人像暗示时间流逝似的缄口停顿片刻,又继续下文:『可年轻的时候人们都坚信世界的什么地方肯定存在那样的场所,以为能够在哪里找到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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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啊,另一个世界……不存在的。”
雪佑结束了回忆,静静断言,也不知说给谁听。半小时前同看门老人的对话多多少少有些云里雾里,让人遐想。可一旦说出口去,一旦重新诉诸有形的语言,少女感觉自己的内心随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在这虚拟的空洞中,木偶公主的身体发出旷远的,带有金属韵味的声响……记忆中,母亲不动声色地久久地注视着她的脸。她感到自己体内正有什么静静上涌,那是正是雪佑无法遏止的东西。
雪佑缓缓睁眼,清空大脑呆呆地眼望伞檐下聚集的雨珠。她从小就不擅长思考复杂的东西,因此习惯了干脆只盯紧眼前的事物。
雨珠怎么都看不厌,形状多种多样,所倒映出的景物也各所不一,像是活物一样动来动去,自由自在……降生,相逢,分别,落幕。
降生,相逢,分别,落幕。
打着伞的木偶公主,拖着巨大的魔剑行走在深夜的街道,巡视着这一名为深镇的小小王国。她像是活物一样动来动去,自由自在……降生,相逢,分别,落幕。
回忆会从人的内侧温暖她的身体,同时又从内侧剧烈切割着这具空壳……雪佑淡淡地想。雨似乎又小了一些,路边水洼里的涟漪迎着灯光,如千万把刀刃熠熠生辉。
“……?……”
也正是在这时,雪佑注意到了路边某个奇怪的持伞男子。对方似乎半蹲在地上搜查这什么……他的手上拿着、似乎拿着一盒牛奶。虽然距离较远,但可以看到男子时不时地向137号道路窥去。
好可疑,雪佑心想。
这么晚了一般市民是不会出门的,137号道路已经被蛇口家族封锁了,就算是看热闹的闲人也会被威胁走开。在这座城市里普通人不敢和蛇口家族作对,应该早就被吓走了才是。
好可疑,是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杀死哥哥的凶手?体格不像……是不怕死的碍事记者?还是州尉李家的间谍?不管怎样都很可疑啊。
“喂,鬼鬼祟祟的那个。”
先试着搭话吧,对方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就用魔剑把他砸晕……这么想着,雪佑看见眼前的黑发男子逐渐转过身来——
“你……在做什么?”雪佑淡淡问道。
——青年那垂至眉前的黑色前发,在灯晕的照耀下泛起危险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