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古老的泰坦，还是年轻的半**和半兽人；无论是掌握了唯一话事权的人族，还是从不发表意见的精灵；无论是高傲如血族，还是卑劣如地精……
总之，在整个文明的时间长河之中，无论是哪个种族，无论是哪个文明……只要有文明的火种出现，那么就一定会出现一些十分典型的行为。
而其中之一，就是象征。
或者应该说是比喻？是联想？还是类比？抑或者，叫做总结？就像前面提到的一样，将“时间”比喻成“长河”，用“长河”象征“时间”。
总之，无论是何种智慧生命，只要其存在文明，那么就必然大量存在这类寻找并运用事物之间共同点的行为，因为这本就是文明得以存续发展的最基本的基础条件之一。
不过这种行为在文明的发展中逐渐变化，演化……排除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出现的让人感到迷惑与茫然的结果，比如崇拜与祭祀之类的……这种行为直接促成了许多种学科，或者更严格的来说，应该是许多种观念，许多种方法论的形成。
而其中两种重要的认知世界的方式，就是科学与神秘学。
科学讲究的是实践性，可重复性，因果论。也就是说，科学从来都是先承认实际发生的现实，然后从其中总结规律，验证规律的正确与否，不断地推倒，修正，完善，最后得以窥见世界的真实。
在哲学层面上，科学追求的是从万到一，再从一到万。
而神秘学则正好相反，神秘学基于命运学，讲求本源论，必然性。神秘学要求先领悟事物的本质，与世界的本源建立并逐渐加深联系，然后才运用到世间万物之中，直到最后，彻底稳固与世界的真实之间的联系，从而见证一切。
在哲学层面上，神秘学追求的就是从一到万，再从万到一了。之所以被叫做“神秘学”，也与这种异乎寻常的哲学观念与行事态度有关。
说到底，只是认知世界的方法不同而已。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哪个家伙得以知晓世界的真实却不想告诉别人的话……
如果他用的是科学，那么他大概会说。
“说了你也听不懂，说给你听干嘛？”
而如果他用的是神秘学，他的说法就是另一个了。
“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世界本身的一部分，我自己都表述不出来，还说给你听？”
而在其中，生命之树可以说是相当经典与基础的一个思想了。
十一个源质，二十二条路径，三个世界……哦对了，其实原本是四个世界，还有三个支柱，但在具体时间已不可考，只能确认是在宗教改革的时期左右吧，有个世界和那三个支柱……
炸了。
自上而下的第二个世界，创造界，和支撑着四个世界的三个支柱一起炸成了漫天碎屑，这直接导致了第一个世界神性界向下“坍塌”，差点连带着另外两个世界一起跌入现世。
这引发了诸多的连环反应，包括但不限于传统意义上的神谕消失，大多数天使不见踪影，四大元素失衡，半数以上牵扯到生命之树，塔罗，占星的术式与秘仪失效，多地爆发大范围高危险度的魔力紊流现象，地狱动荡妄图进攻天堂，反人族同盟建立……
随后就是那则几乎让所有人都呆滞震惊的消息的出现了。那时，所有能够意识到魔力存在与流动的智慧生命，都收到了一条神谕。
“凡拥有全部十一种源质者，由下自上走过二十二条路径，跨过三个世界，便可接过神之权柄。”
所有人都相信是真的，所有人都从未怀疑过这不是真的。
但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神明悄悄地挖了好几个坑……
祂一没说每种源质被分成了整整一千份，二没说源质根本不会外露出任何信息，三没说如果持有者不心甘情愿的同意的话那就根本没办法转移源质的拥有权，四没说其实相当一部分都丢给了祂的直属势力，时蚀图书馆，还躲在不知哪个角落里，几百年都没露过几次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第五点……源质其实没什么用，但用起来代价却不小。份数少了没什么效果，份数多了……有能力收集到那么多份数源质的人，也不在乎那点权柄，所以这股“成神”的热潮持续了一百多年后就再也无人问津，只有学者们才会继续关注这些能够帮他们更好地进行研究的源质。
也自那天起，神秘学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虽然魔力潮汐导致各种术式秘仪法术……等的效果和威力都变得弱得多，但条件也变得宽松了很多。
当然最明显的地方就体现在各种奇奇怪怪的类比与象征手段上了。比如，各类魔药的配置，在很久以前，哪怕是最基础最简单的凝神药水或者灵跃药水，不说什么曼陀罗草，岩蜥腹鳞……最起码也必须使用生长在元素汇聚之地的普通魔草，也只有这些特定的材料才能承受得起各种元素在其中的混合反应，成就那份不可思议的药效。
现在不用了，丢两片迷迭香或者薄荷进去就行了，魔力被允许通过术式灌注其中，遵循药剂师的意志衰变，反应，混合，爆燃……除非个别极其特殊的药剂仍然需要特定的材料，绝大多数较为普通的魔药已经不需要那么珍贵重要的原材料了，因为已经有太多的可替代品了。
不过这实际上这应该归功于药剂学，化学，术式学……等各类学科的进步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各类术式的条件的确放宽了许多，基本都可以由辅助的术式与秘仪代为补充不足的部分。
但也正因如此，这就导致了一个特殊情况开始变得更为普遍：越来越多的通用材料被大量使用在各类术式和秘仪中，而外人已经无法通过原材料的种类来确定其究竟适用于何种术式之中了。
就像现在一样，莉安娜也是刚刚才隐隐看出来失窃的那些宝石跟生命之树理论有关系，实在是因为这些宝石即使在神秘学意义上的用途也太多了。
比如，金刚石可以用在各类防御术式上，取其“坚固不移”的特性；用在各类与光线有关的术式上，取其“折射光线”的特性；用做各类封印，或者当做术式的容器，取其“流光溢彩蕴含其中”的特性；甚至当做最普通的通用材料，只是因为金刚石本身就是优质的魔力传输介质，可以在术式或法阵中成为各种关键节点。
各类宝石其实都差不多，用处很多，也有些自己的特点，单单只有一堆宝石的话的确想不到什么，暂且不论宝石本身就挺值钱，更何况用到各类宝石的各种术式秘仪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无论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术式的材料，为什么不直接去抢劫珠宝店呢？这可比去有权有势的人手里一个个地慢慢偷过来要安全效率得多了。
那就只能说明窃贼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如果要说珠宝店里的待售商品和失主手里的奢侈品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大概就是失主手里的奢侈品多多少少会有些失主本身的情感寄托在其中。
做个不恰当的比方的话，珠宝店的珠宝失窃，店主实际上并不在乎丢了的珠宝找不找得回来，无论是谁，只要能赔偿他的损失，甚至赚上一笔，他就不会追究更多的东西，毕竟只是商品而已。
但失主手上的就不一样了，有些人固然只要赔偿损失就行，可那些具有特殊意义的呢？比如，结婚钻戒，这种东西是只要赔偿损失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所以，这些失窃的奢侈品牵扯到神秘学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也只有基于神秘学的理论才会考虑到“情感”这种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么，会是哪个方向呢？星象？占卜？魔术？封印……
于是，莉安娜听到了背后的杨文略和霍华德讨论中的这么一句话。
“这是源质权柄‘智慧’，没花钱，我死的时候别人送的。”
……源质权柄……源质……生命之树……
于是莉安娜蹙眉思索，把结婚钻戒的线索详情重新换了个位置，贴在了最上面；黑珍珠放在了它的右下方；蓝宝石则是放在了钻石的左下方，不过中间隔了个位置；澄黄水晶放在了钻石正下方的最下面，两者遥遥相望……
说得通，但不一定，不过，很有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价值。
用宝石来象征源质的说法其实并无什么严谨的研究理论，这八成也只不过是某个不知哪本著作的角落里偶尔提到的，莉安娜甚至依稀记得她看过这个理论的好几个各不相同的版本。但在术式与秘仪的限制条件都变得十分宽松的现在，即使是这等模糊不清的说法，也已经能毫不费力地成立。
最后的目的？不知道。打算用什么术式？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不知道。
但莉安娜至少知道，他们还没凑齐足够的条件，他们仍然躲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里寻找着机会。既然如此，就算自己这边的几个人现在才入场，那也算不上迟，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