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上一章的“他”在本章中是父亲,而本章中的“我”才是在叶塘的现实中的那个男人。)
在母亲死后,父亲性情就大变了。小时候我还记着父亲带着我们一家出去游玩的时候,一路上不是讲一些笑话,就是为我们买些吃的。
但在那个被炮火所映成白天的晚上之后,父亲就几乎再也没笑过。
当母亲的尸体,被拖到我们最后歇脚的那座小山丘上时,我,拼了命的想去看妈妈最后一眼。
姐姐说妈妈睡着了,让我不要过去,爸爸并没有说什么,仅仅是和姐姐一起挡着我,不让我靠近妈妈。
我从他们的手臂之间,看见了躺在柴草堆中的母亲。站在她身边的一个人,划燃了一根火柴,轻轻的丢了下去。
燃着的火柴掉落在妈妈的身边,很快燃起大火。在那时,我觉得妈妈似乎真的是睡着了。小时候我也被火烧着过,被火烧着的感觉真的很疼。可妈妈现在却沉在火焰之中,她大概真的睡着了吧。
我记不得那一天我是怎么度过的,依稀记得的是我被泪水所模糊的视线,以及爸爸面无表情的对着站在他身前的另外一个男人所说的一句话。
“我要加入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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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
转眼间,我已经20岁了。
小时候一家人温馨的日常早已模糊,什么都不记得了。
十年以来,基金会与其他异常组织的战争从没有停下。
但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在一年前的一次大决战中。其他异常组织孤注一掷共同组成的一支联军,已经被基金会全部歼灭。也是自那时开始,世界上的战局已经妥妥的是基金会占优,其他异常组织的覆灭已成定局,战争的结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或许是被当年的仇恨所催动,我们一家人都已经加入了基金会,姐姐成了一名中级研究员,父亲已经是一名资深特工,而我刚加入基金会没多久,也已经成功完成了几个任务。
冲国的战局已经稳定,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已经没有多少枪炮声。而我现在需要做的,也就仅仅是安抚安抚民众,顺带清理一下战争中散布在民间的异常,可谓是清闲。
从一个定居点走了出来,我回头望着这片小区。在十年前,这里曾经被另外一些人居住,但在那次轰炸中,他们永远埋葬在了地下,连尸骨挖掘不出来。
是的,我依旧在这片小城工作,而父亲和姐姐早已被调去远方。
因为这座城市的居民区已经荒废了很久,所以刚刚入驻这片小区的住户十分忙碌,他们在清理下水道与水管的堵塞,以保证他们的新生活可以顺利开始。城市中几乎各处都是这样的,这座已经寂静了十年的城市,在今天再度焕发生机。
结束了自己今天的工作,我决定去当年母亲被火化的地方,以及那位叫做赵斌的士兵死亡的那片树林。
没人敢说赵斌是否死了,在那一个连的特种兵被歼灭之后,安置点中便组成了一个小组,向枪声最后响起的方向进行搜索。
一路上,他们发现了几具尸体,是敌人的。但是一直走到距离安置点3km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赵斌的尸体。这位年轻的士兵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时我们天真的以为他或许还活着,但后来基金会再也没给过我们有关赵斌的信息。在他失踪后五年,基金会也是在他的文档上添上了“已阵亡”三个大字。
我依然希望他还活着,即使希望渺茫。
甩开了脑子中杂乱的念头,我向那片熟悉的山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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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时期,母亲的坟墓面前并没有立上一座石碑,连说明这里是个坟墓的标志都没有。父亲和姐姐都已经忘记母亲的坟墓在哪儿了,他们平时来祭奠母亲时,都在山顶新建的那座亭子旁边。
只有我一直没忘掉,当初母亲带着我们坐下的那块石头,母亲就是在这旁边被安葬的。
一屁股坐在这块依旧躺在这里的石头上,我凝望着西边渐渐落下去的太阳,一时间失了神。
好快,一晃已经十年了。
战争也将结束,和平即将到来。
残阳将它的最后一束光芒投射在日暮的城市里,投射在小山丘的顶上,迎着这片光芒,我眯起了眼睛,在度看向山下的那片城市。
在一天的劳累之后,人们终于有时间能够休息休息了,随着光芒渐渐消失,城市中的行人越来越少。今天是他们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要想在这里生存的很好,明天他们还得劳累一天。
太阳快落下去了,时间有些不够了。去小树林了吧。
转过身,并没有沿着去安置点的路继续前进,而是直接钻入了一旁的树林之中。
当年赵斌也是这样前去迎敌的。
沿着崎岖的小路向下走,树林间时不时的会响起几声鸟叫,或许是日暮了,鸟儿归巢。也或许是我的经过,惊吓到了这些鸟。总之,在这密林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鸟叫越来越频繁。
天边已经看不见太阳了,只能看见依旧被映红的半边天。
走出密林,我来到了林中一片被人为开凿开的空地。
当年,在这里发现了三具敌军的尸体,经判定,这里应该进行过一次小规模的枪战。所以之后父亲在这里亲手开凿出一片空地。
这里早已不会有什么人来,在父亲也被调走之后,就只剩下我会偶尔来看看。
但今天,这片空地的中间,还站立着一个人。
穿着这黑色冲锋衣,梳着寸头,背对着我。
听到我的声响,他缓缓转过身来。
我连忙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手枪上,在这日暮时分,这片空地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很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随着他身体的慢慢转动,我也握紧了腰间的手枪。
但在看到他的正脸时,我愣住了。
他看见我,笑了笑。
“好久不见了,等年的小孩。”
是赵斌。
他还活着?
我放下了手,带着疑问。
“赵斌?”
他点了点头,表情中略带欣慰,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
要不是当年他主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不可能只有两名敌人来追击我们,要知道,一路上我们发出的声响可不少。
“你居然还活着!”
最初的惊讶之后,是为故人依旧存活感到高兴。
“这年你去哪里了?”
“这些年吗?说起来有点复杂。”
在太阳留下的一点光芒的照耀下,我看清他的眼角已经有个了许多皱纹,表情也不是当初那个年轻的小士兵那么表露在外,这短短几十秒的重逢,他给我的感觉是从来没有真正的暴露出情感。
“总之,我现在不是基金会的人了。”
他说的这句话,马上让我警觉了起来。
不是基金会的人是什么意思?
“你退出了?”
赵斌点了点头,“是的。”
我松了一口气。
“而且加入了GOC。”
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字,我几乎本能一般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将枪口朝向眼前的赵斌。
大口喘着气,我发现赵斌即使面对着枪口,神色也没有丝毫改变,他脸上带着的那一丝微笑弥漫着浓重的诡异。
“什么意思?赵斌!你加入GOC了?”
即使是他亲口说出的,我也不敢相信,当年的救命恩人,如今已经成为了敌人。
依然是带着那丝微笑,赵斌点了点头。
得到他肯定的回复,我的神色完全僵硬了,全身上下也完全僵硬了,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完全无法行动。
“不要这么紧张。”说着,赵斌朝我走了过来。
“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大吼着,顺手解开了手枪上的保险。
“好的,好的。”赵斌尴尬的笑笑,又后退几步,离我远了些。
“为什么要加入他们?他们明明就是一群刽子手!”
原本因为我的举动,赵斌有些尴尬,但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笑容更加诡异了。
“刽子手?呵呵……曾经,我跟你一样天真,直到在战争中飘荡了五年,我渐渐认识到了这场战争的真相。”
“一直将基金会作为正义的你,真是有些可笑。”
“倘若我告诉你,这场战争其实最早是基金会发起的呢?”
“倘若我告诉你,那所谓的议会,其实才是发动了战争的那一群人,正是他们发动战争这一举动,才导致了你母亲的死亡呢?”
“你又会怎么样呢?”
巨大的恐惧将我震慑在了原地,听闻赵斌的话之后,我几乎已经无法思考。
“怎么可能?”
我很无力的反驳了一句。
“为什么不可能?”赵斌的笑容,在我眼中越发可怖。“你父亲大概也加入了基金会吧,你父亲难道就没向你透露过吗?更何况你也在基金会中工作了这么久了,你真的觉得,他们能将战前的秩序还给你?”
我说不出话来。
“醒醒吧,这时的基金会,早跟以前不一样了。”
大脑几乎搅成了一团,枪口也无力的渐渐垂下。
我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再举起这把枪了。
望见我低下头放下枪的样子,赵斌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呵,你也知道吧。”
而后从我身边走过,走进了树林。
我没有任何动作,即使基金会告诉我,在发现周围有其他组织的人时,要第一时间上报。
“哦,对了。”
在走进茂密的树林之前,赵斌停下了。
“友情提示,最近,以及以后,最好多待在设施里。”
“毕竟,你还是个刚加入的小特工啊。”
他转过身来,从内衣中掏出一本书籍。
“这本书就给你了,希望对你有帮助。”
没有拒绝,我收下了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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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晚完全降临之后,我摸着黑回到了56号设施,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回来了。
在这最迷茫的时候,他算是给了我一点依靠。
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并且详细地复述了一遍赵斌所说的话,想从父亲口中得到答复。
但父亲并没有回答我,他只是叮嘱了我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但我可以看出,父亲的神情非常凝重,好像是碰上了一件大麻烦。
我并没有将书的事情告诉父亲,但也从未去翻看那本书。我只是将它压在了我的行李箱的底部,没有去管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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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样平静的度过了一年,这座城市的秩序已经完全建立起来,好像与十年前并无区别。
看着这一切,我恍若隔世。
或许,那场轰炸从来就没发生过。
或许,根本就没有这场战争。
父亲和姐姐都已经调回来了,我们俩又住进了那十年前的楼房。
虽然家在那里,但我们实际上都基本在基金会的员工宿舍中歇息了。
毕竟一回到那里,就会想起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这一天,基金会为我们集中分派了任务,整个设施中跟我同级的绝大部分的人,都被派出去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最近城市中开始流传一条小道消息。说是世界已经快毁灭了,这个事件连基金会都无法解决。
可能吗?
我只觉得有些可笑,但这类事情也确实搞得我头疼不已。
拿着自己的任务,我离开了56号设施。
在离开之前,我看见了几个工人一样的人正在把56号设施的标志改掉,换上另外一个我没有见过的标志,下面写着,“中国分部33号设施”
设施要改名吗?
我一边回望着,一边慢慢的向前走。
周围的同事早已经走的不见人影了。
等我反应过来,正准备加快自己的脚步时。一个人忽然将我拉扯进了一边的巷子里。
“什么人!?”迅速挣脱开了那个人,我拔出枪,回头用枪口对向了他,但我惊奇的发现,将我扯进巷子的人是父亲。
“爸,怎么了?”我一边收下枪,一边问他。今天父亲少见的没有被分派任务,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在设施或者在家中享受自己空闲的一天。
但他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父亲没有回答我,而是从自己上衣兜中掏出了一张卡片,将这张卡片放到了我的手上。我低头看了看,发现是父亲的身份识别卡。
“快回去,一直待在设施里别出来!”父亲很明显有些激动,我则完全无法理解父亲这话的意思。
“爸,什么意思?”
“没时间解释了,我会去引开门口的人,等他们走远了,你赶紧用这张卡刷卡进设施,别出来!一直待到结束!”
结束是什么意思?
刚想问父亲结束什么意思,但父亲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冲了出去,对着不远处的基金会大门连开几枪。
值守的保安很快就发现了父亲。
“敌袭!敌袭!”
父亲连忙向远处跑去,一队保安随后跟上。
而我就像当年在向安置点冲锋的时候,虽然无法完全理解父亲的话的意思,但我还是按照父亲说的做了。
在他们离开后一段时间,我握紧了手中父亲的身份识别卡,向56号设施的大门走去。
因为刚才父亲的举动,门口的保安已经被完全引开,现在我只需要刷卡进入设施就行了。
但我依旧很好奇父亲为什么要将他的身份识别卡递给我。
于是在进入设施前,我抽出了自己的身份识别卡,尝试刷了一下。
——禁止访问——
我愣了愣,又抽出父亲的身份识别卡刷了一下。
——允许访问——
请特工迅速进入设施,thresher即将在十分钟之后开始运行
我愣住了,有点无法理解眼下的情况。
就在这几秒,身后有一个人忽然叫住了我。
“你是谁?”
完蛋,有一个保安回来了。
我转过头去。
“那个,不好意思,我有点任务需要用的东西放设施里面了,想回去一下。那个为什么这门刷不开呀?”
保安听到我的话,也放下了枪。
“不用回去,你赶紧去执行你的任务,今天任务不需要这些东西也可以。”
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烦躁,看样子是想赶紧把我支开。
可他分明都不知道我要拿什么东西。
“可是……”
“没有可是!”他的枪口又举了起来。
没有办法,我只能先离开。
刚准备转头离开,身后的闸门便又打开了。
我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姐姐。
姐姐很明显也看到了我,她朝我稍稍使了一个眼色。
“研究员出来干嘛?请赶紧回到你的岗位上。”那名保安,直接堵到了姐姐的面前。
“那个,有点东西忘家里了,我回去取一下。”姐姐对着那名保安笑了笑,趁着对方分神的那一刹那,侧身跑了出去。
“不行,你不能离开这里,研究员请迅速回到你的岗位上!”
姐姐跑远了,那名保安也跟了上去。
我趁着这机会,连忙刷了父亲的身份识别卡,进入了设施,然后就在旁边的杂物室中躲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基金会不允许我进入设施,更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和父亲拼了命也要让我进入设施。
脑子里乱哄哄的,确实想不出这一切的理由。
但就在我躲进杂物室没多久,我便听到,56号设施的大门,关上了。
但是姐姐和父亲还在外面!
没有犹豫,我直接冲出了杂物室,56号设施的门前空无一人。我拼命捶打着那扇厚厚的铁门。
“姐!爸!”
自然没有回复,捶打了一会儿之后,我靠着铁门坐了下来。
胸前一个硬硬的东西忽然硌住了我,
是那本书。
我将那本书从胸口中抽了出来,第一次细细的观看这本书。
《奇术——通过现实扭曲者加强的奇术》
当看到奇术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也知道了自己不应该看这东西,看这东西之后,自己或许会成为基金会追杀的人之一。
但现在我已经无法冷静。
靠着铁门,我直接看了起来。
刚没看到多久,我便诡异的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变了。
身后的铁门也忽然变得滚烫无比。
thresher?
心中生出了恐惧,我再次躲回了杂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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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大概可能有十几个小时了,
书也差不多看了一些了。
听到大门再度打开的声音,我冲出了杂物间,冲出了56号设施。
映入我眼帘的并不是那熟悉的小城中的街道,而是夜幕下远处一座不知名的城市。
那一刻我隐隐约约知道了,或许这已经不是我所存在的那个现实。
身后的设施中渐渐传来人声,我有点想躲回设施。
可原本我算是应该被放弃了的吧。
可父亲和姐姐用他们的生命换了我的生命。
但现在基金会是不会接受我的,
我应该去哪儿?
看了一眼身后的设施,我咬了咬牙。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在寒风之中,走进了深夜。
我什么都没有了。
陪伴我的仅仅只有这一本书。
(回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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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算是简单的描述了基金会之前所在的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各位别再说我把基金会写的有问题了好吧,这一章里基本上都已经描述了基金会出啥事儿了。)
(另外,这个世界观中的基金会算是我原创的吧,依托着几个世界观中的基金会混合借鉴原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