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公的城市之征服≫
如果说风是利剑,那么雾就是大盾。
站立在摩天大厦的顶端遥望整个城市,城市的每一个边边角角都一览无余。
——这个城市正被一股邪气所包围。
而其的源头,就是我们。
「小六,去帮我把水拿过来」
我正在做饭,锅里放着各种食材,比如青菜,萝卜,猪肉。
我正拿着铲子不停的翻炒锅里的食材,不过好像盐多放了一点。
然后我使唤美少女帮我拿水。
被我称为小六的美少女正一脸兴致勃勃的跑出去,从院子里取水。
长长的栗色马尾辫,晶莹剔透的肌肤有水晶般的质感,匀称的身材显得高挑许多,小六,不,应该说是柴田与六胜家。
「来,是水哦」
胜家递过来一碗水,因为是特殊的水质,所以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唰唰唰。
将它全部倒入锅中后发出了炸油声。
听起来就像大雨淋在不锈钢板上一样。
之后没过多久,一顿丰盛的晚餐便出现在餐桌上,猪肉卷以及青菜炒萝卜。之后的味增汤还有不可或缺的酱料。
「一如既往的丰盛呢」胜家她闻了闻之后感叹道「那我就不客气咯!」
正欲伸出筷子夹菜的时候却被另一双筷子所阻挡,形成了两双筷子交叉的局面。
「馆主大人还没有用膳,身为家臣的柴田大人怎么能擅自动筷呢!」
眼前出现的少女穿着一身巫女装扮出现在餐桌前,一板一眼的表情印刻在华美的容颜上,给人的气质就像是贵夫人,但是外观上怎么看都只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罢了。
「哝,长秀也不要太过死板了嘛,现在的时代可是很自由奔放的哦」
「请不要给你的不忠找理由,柴田大人」
「怎么可能!我对主公的忠诚并非长秀你能了解的!」
立马站起来怒目圆睁的看着少女,他是丹羽长秀,算是属于谋臣那一类的吧。虽然生气起来很恐怖就是了。
「所以光说不干的柴田大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怎么会••••••!」
胜家一幅受了很大打击的话样子,在几秒的犹豫之后放下了筷子,然后把视线投向我。
那眼神完全是在催促我感觉用膳的意思吧?
「并不用特意这样吧」
我苦笑的问道。
长秀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正色道:「馆主大人再怎么说也是尾张家主吧?论身份地位,能与你吃饭用同一张桌子已经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
这个世界有点奇怪,该说是奇怪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人。
继承了战国大名之志的人陆续出现,并非形态上的干涉,而是从意识到形态一并干涉。
如眼前两位,分别是继承了柴田胜家之志和丹羽长秀之志的少女。
而我是继承了织田信长之志的人,本名是二之宫峪一。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织田信长的的确确就在我的身体里,即便目前还处于沉睡之中。
人生五十年,如梦又如幻。
仿佛是在刻意的让我保留对身体的主导权,然后陷入沉睡。
巨大的樱花树下,金发的少女撑着洋伞,正抬头看着满树的樱花入迷。
「空空茫茫两百年」她嘟囔着。
好美,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还美丽的少女,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世界,精致绝美的容颜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是谁?
似乎察觉到我的存在,她的眼睛朝我看过来。
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空气仿佛凝结。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如今我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身体中一股力量在向我的脑袋冲来,理智就像被她支配一般摇摇欲坠。
我的身体也僵住了。
「是你啊」
眼睛中一直透露忧郁,淡淡的忧郁。
口吻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但是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
虽然地点是在我的梦里。
「是、是啊」
沙哑的连我自己都听不出来,那还是我的声音。
「你心中藏有一棵樱花树,很美丽啊」
「那是我内心中的?」
我所指的是少女眼前的樱花树,但是她却摇了摇头。
「不是这棵,比这棵还大很多」
用白皙的双手在空中比划这一个大概的轮廓。
「所以说你是谁?」
「我啊?」
她差异的眨了眨眼睛,我顺应的点了点头。
「我也是你啊,织田信长不但是我,也是你」
手指指向我。
「不,不对吧!你怎么可能是织田信长?我也不可能是啊,我是二之宫峪一」
「二之宫峪一么?蛮好听的名字」
「不不不,关注点不在那里!我是谁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了。
「峪一,不管你信不信,世界都在开始逆转,我是织田信长就证明了这一点••••••」
说完之后,眼前的画面开始支离破碎,然后渐渐消失,最后变成无尽的空白。
我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最后那一幕,她在向我招手,而且微笑了,真的好美。
回忆就此中断。
「馆主大人?」眼前不断晃着一双手,吓了一跳。
「啊?怎么啦?」
「馆主大人从刚刚开始就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没,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我不是织田信长,也不是他们口中的馆主大人,我只是二之宫峪一。
但是织田信长那家伙,似乎打算就此一直沉睡在我的体内。
「果然,馆主大人是在担心今川义元吧?虽然对方兵力是我军的三倍,但是我方却有足够的信心击溃他们!」
「是啊主公,区区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哦,差点忘记说明了。这个世界之所以奇怪,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出现了一个叫≪征服≫的系统,双方战国武将可以进入其中,根据武将属性搭配兵力。就像织田信长,也就是我(代理)所能够带领的兵马是四千,而且是在赤裸不带任何宝器的情况下,所有武将中最高的。而柴田胜家是两千五百,丹羽长秀是一千五百,合计八千。
「今川义元不过是个卑鄙小人,利用家里财团的实力,不断要挟那些野武将加入他的势力,包括德川家康在内已经有了足足十三位武将!兵力超过了三万八。一旦开战的确毫无悬念。但是我军毕竟从前就击败过她了」
踊狭间之战。织田信长凭借五千兵马奇袭并且杀死了对方大将,今川义元。此战也成了后世以少胜多的经典之战。
不过这一世的今川义元还会犯同样的错误么?凭借他的实力,应该不会再给我军有机可乘。
「应该说最难对付的是太原雪斋」
太原雪斋是不可多得的谋臣,协助今川义元成就霸业,内修政理,外谋霸权,当初若非太原雪斋死了,也许踊狭间的战局又是另一番场景。
尾张之家的大厅内散发着微妙的气息,安静,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也许馆主大人可以考虑一下结盟」最先发话的是丹羽长秀。
我差异的看着她,事实上尾张之家周边并无邻国。
「不是没有么?」
「邻国的话,不是有美浓之家么」
蝮蛇斋藤道三依旧控制着美浓,就和历史一样。
但是当初就因为和织田家结盟导致其义子斋藤义龙的反叛。
——归蝶。
一道声音从内心深处传出来。
是织田信长么?
我确定那的的确确是她,但是为何她会突然对这个名字有反应呢?
斋藤归蝶,斋藤道三的女儿,传闻是一位聪明绝顶的人,而且是绝世美人。
「馆主大人,归蝶夫人也醒了」
似乎察觉到我视线中微妙的错差,丹羽长秀说道。
「啊、啊对啊」
不过为什么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好像胜家也一样,大家怎么了?
「如果让归蝶夫人念及旧情帮我们在此事上穿针引线,成功的几率会很高的」
「说的也是呢••••••」
心不在焉的听着,思绪却不经意间飞向远方。
灰色的天空下,几只乌鸦穿梭在天空中,发出不祥的叫声。
电线杆上也站着几只,一幅安然自若的样子。
我提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想着晚上该做什么。
——然后,是一阵急躁的风。
一道硕大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体型肥硕的少女正站在我的面前,白的发亮的肌肤,圆圆的脸蛋以及眼睛,脸上还有大块大块的雀斑,虽然有如夜空一般漆黑的长发,搭配在她身上却显得十分突兀,当不如剪成齐肩短发来的和谐。连算不上可爱,但是不知为何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深邃的眼睛中仿佛有看破一切的能力。
她是谁?这个问题困扰着我。
「信长?」
她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虽然我不是信长却被冠以织田信长之名。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然是已经觉醒的人。
看这个丑态,该不会是猴子吧?(猴子是织田信长一直以来对丰臣秀吉的简称。只要是由于他很难看的关系吧)
「你是?」我也以试探性的方式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只过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对于自己被冠以织田信长之名的事情认可度越来越高了。明明最初的时候抵触的要死。
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织田信长同化了。
「果然不记得了么?你伟大的夫人,斋藤归蝶啊」讪讪的笑着,但是那种自信的说话方式,是斋藤归蝶没错!
我吃惊的差点趴在地上,历史上被贯彻以聪明绝顶且娇艳妩媚著称的浓姬,竟然是眼前这位!
「哈?!」
「信长,嘴巴张太大了呢,我能看见你下齿左边数起第八颗的蛀牙呢」
好强的观察力!该不会我的心思全部被看穿了?
——哈哈哈哈。
内心中忽然想起信长那家伙银铃般的笑声。
该死,那家伙是在嘲笑我的窘迫么!
不行,必须得直视这一切。毕竟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幻想斋藤归蝶的事情。
既然胜家和长秀都是一等一的美人,那么浓姬必然会在他们之上吧。带着这种天真的想法,害的我一直在兴奋后日,要直接上门拜访美浓的蝮蛇的事情。
「抱歉,我有点失态了」
「何止失态,简直相当失态!不过好久没有看见你那窘迫的脸了,哈哈哈」
因为大笑,导致整张脸更加扭曲。
真想逃跑啊。
所有我转身打算趁她还在笑的时候赶紧的离开。结果她的眼睛瞬间露出一道能够刺穿我心脏的眼神,寒冷刺骨。
但是我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的更多是失望,就像被抛弃的妻子看待那个无情的丈夫一样。
她对我失望了么?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后日的行动?
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停下了脚步,然后就听见她略带讽刺的话语:
「怎么不走了?我看织田君很忙的样子啊」
换了一个称呼,但是我却感觉她像站在一道鸿沟的对面。
「不、那个啊!其实我要回家煮饭呢」
「那就别在这边废话这么多,赶紧走吧」
说话虽然带刺,却透露着威严。
「那我走了?」
「还不走么?」
反问。然后我像逃跑似的飞快离开了现场。
——归蝶看起来很失望。
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无法去接受她?
脑袋疼的厉害,却实在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想下去了。
(斋藤归蝶的视角)
望着信长狼狈逃窜的背影,我的内心想笑又笑不出来。的确只是想捉弄他一把,没想当效果那么好,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果然这身形态,太过分了么」
我拿起镜子看着镜中丑陋的自己,即便知道是假象,却不免生出一丝悲伤。因为美丽,所有才会产生爱么?
我不明白当初信长究竟是看上我的美貌多还是看上我的才华多,亦或者两者兼备。
「归蝶,见到那个男人了么」
背后想起了父亲斋藤道三的声音,沧桑却很洪亮。
「是啊,不过真的糟糕透了」
我随意的回复,事实上我知道我的宿命,从一开始就会是我的结局。
「他变了?话说你这个形态是怎么回事?」
「变的懦弱了」我略带失望的说道。
六旬老人斑白的两鬓忽然颤动了一下。我知道父亲也保留着对于他的期望,即便知道继续走下去会身亡,可是当初的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帮助信长。
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他却是一个好父亲。
「嗑嗑,接下来今川义元也会开始行动起来,要不了多久他必然会来的。到那时,我到底是该拒绝还是答应呢」
表面上虽然像是我对说话,但是实际上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明白我们的援助对于信长而言有多重要,毕竟这次不可能会再次出现踊狭间那诡异的战局。而与美浓结盟,不但可以解除后顾之忧,也打通了他上洛的通道,假如这次能够再击败今川义元,他必然问鼎中原。
我沉默了。夕阳下两道伫立的人影在寒风中屹立不倒,就像两尊雕像。
无法与父亲的思考方式同调,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天下,被现代日本笼罩的另一个战国,即将展开的风云又是如何呢?
(二之宫峪一视角)
伴随着钥匙打开门的啪呲声,家中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家中没有一个人。丹羽长秀是要值班的巫女,而柴田胜家是上班族。
两人的年龄都比我大,但都寄宿在我家。的确论地方面积的话,这个尾张之家的面积大约有八百平方米,不折不扣的城市豪宅。
事实上这个家并不是我的,真正的主人如今正沉睡在我的体内,织田信长,被称为『第六天魔王』的武将。
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她就好像打算将织田信长的身份统统交给我,然后自己以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角度参与这个奇怪的游戏。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变得奇怪起来,原本的我应该是懦弱无能甚至于连鱼都不敢杀的男人。然而我现在不但已经习惯了杀鱼,懦弱也渐渐消退。
我开始怀疑我还是我么?
毫无疑问,我就是我,虽然变了但是如果从常识来讲人总是要变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静静的趴在大厅的桌子上,眼睛虽然还盯着炉灶的火焰,但是思绪早就离开了。
——滴答滴答。
水龙头在滴水,明明已经拧紧了。
它就好像代表时间的流逝,每一滴都代表着一秒钟。
我望向墙上的吊钟,是那种古朴的吊钟,下面还有一个钟摆在左右摆动。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半,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落下,余光依旧照耀在大地上。
接下去便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相当准时,每次到六点半的时候他们都会同时会来,然后便能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长秀?」
进入房间的丽影只有一道,依旧穿着巫女装的丹羽长秀默默走了进来。她总是给我一种大和抚子的舒适感,但是每当触及她内心深处的时候却会被刺扎中。
我知道她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即便鲜艳美丽却只供欣赏。
「••••••」
「发生了什么?胜家呢?」
我狐疑的问道。事实上从刚刚开始她就有点不大对劲。
「馆主大人……」沙哑的生硬从她的喉咙中发出来「我还能叫你馆主大人么?」
什么意思?
「对着一个本身应该置身事外的人,却参合进这个生死游戏••••••」
「你想说什么?」
我有些不太理解丹羽长秀话中的意思。
「你究竟是不是织田信长?告诉我是还是不是!」一双窘迫的眼神正以她极限的严肃看着我。
震惊!我的内心掀起了巨浪,不断冲击着我的心脏。
她察觉到了什么?她又知道多少?我无法去回答她的问题。如果在半个月前我会毫无疑问的告诉她我不是织田信长。
——但是
如今的我这种话却说不出口。因为我内心不再排斥织田信长的身份,而且就像理所应当的霸占了这个身份。
「你察觉到了么?」
「多少有一点点吧••••••所以回答我的问题吧」
「••••••」
「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这样只会让我对你产生更大的怀疑」
「我也不太清楚啊」我苦笑道「她好像沉睡在我身体里,又好像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怎么会!」
丹羽长秀露出相当失望的表情。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因为信长的身份,我得到了两个能力不俗的家臣,然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信长。
在这个时代,背叛是不可能的。野武将只有等到大名死亡或者说丧失了大名的职位,才能够脱离大名的束缚。前提也就是家臣对自己中意的大名效忠开始,就注定了是绑在一条战船的人。
所以一般野武将在抉择自己主公的时候,都是慎之又慎,只有三四之后才会下定决心效忠。
然后仅仅是因为信长的原因,不管是柴田胜家还是丹羽长秀都二话不说的缔结了效忠仪式,正式成为织田家的家臣。
「抱歉,一直瞒着你们。我并非你们口中的那个馆主大人或者说主公」
我惭愧的低下头,默默等待暴风雨的到来。也许她会杀了我也说不定。
良久之后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我怀揣忐忑的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丹羽长秀的注视,仅仅只是盯着我的脸发愣。
——好歹表个态度吧。
与其说被盯着是种煎熬,倒不如说内心的不安才是真正的煎熬,一想到接下去可能发生的事情,我的头皮就一阵发麻。
所谓暴风雨前的黎明是一片宁静的,那是还处于蛰伏期的暴风征兆。
如今我也有这种感觉。
又过了许久,只是听见长秀轻微的谈了口气,然后开口道。
「这事情让胜家知道了,估计会杀了你……」
诶?这是什么意思。
「……长秀难道不生气么?」
「为什么要生气啊?」
「因为我不是骗了你们么?自称是织田信长骗取你们的效忠……」
「馆主大人,请继续坚持下去。不管信长大人是否会醒来,请继承她的意志吧」
看着诚恳的低下头的丹羽长秀,我有些不知所措。
空气中散发着沉重的铜臭,一片樱花的花瓣不紧不慢的飘落在桌上。
——曾经有人说我心里有一棵樱花树。
——曾经那棵树就显现在我面前。
忽然间我似乎明白了她的话。
我深深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能否胜任,但是我会试着走下去的」
我明白我本可以作为旁观者角度来看待这个故事。
但是我选择了参与。像樱花一样活着。
(信长视角)
血与刀刻画了那个时代,如今却烙印在另一个时代上。一代代的传承的意志,究竟哪个才是我真正的意志?
家族的束缚太紧太紧,麻木的大脑无法去支配自己的手足,每做的一件事都是往其中渗透进去。
我做错了么?从最最开始就一直执迷不悟。
那时我还在清洲,周围都是不看好我的人,然而我没有放弃,我选择了我的霸业,从而放弃了很多很多……
有一天,我发现我丧失了感情,不再懂得哭泣,不再懂得恐惧。然而我深切的知道面庞上湿润的液体是什么,那是为了祭奠我所失去的一切。
平手老师,父亲。你们还在怪我么?
人生五十年,如梦又如幻。
绚丽的舞蹈伴随着歌声飘扬在安土城任何一个角落里,世界不会再有黑暗,光明将笼罩日本每一片净土。
那是我理想中的国度。天下布武的车轮开始驰骋。
当站在安土城俯视整个京都的时候,我内心涌现的不是自豪感,而是悲伤。
一个个如亲人一般的人物逝世在岁月的长河中。如今只有我孤身一人看着,看着那唾手可得的天下。
天下不是我的,然而我却控制了天下。从打算上洛开始我就一刻不停的奔跑。
没有时间等待我喘息,光明从四周汇集,然后变成一点。
我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它,小心翼翼的呵护它。
骤然,熊熊烈火从周遭燃起,然后火势越来越猛烈。
滚滚的浓烟不断刺激着我的鼻腔,意识也渐渐从脑海中消逝。
但是我不能倒下!我必须振作起来!
提起手中的菊一文字,那是我踊狹间的战利品,亲手从我的敌人今川义元手中夺来的。
而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明智光秀!汝的项上人头!
(二之宮峪一视角)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我身上穿着南蛮胴,左手拿着一把七尺长的刀,右手拿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而且人头已经面目全非了。
梦非常真实,而且我甚至嗅到了血的气味。那种带着淡淡铜臭的液体,滚烫的洒溅在我的脸上。
低头无力的注视着手臂,手指狠狠的抓着床单,洁白整齐的床单很快便被抓出一个洞。
——我究竟是怎么了。
古朴的时钟发出震耳欲聋响声,以至于成个尾张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时间已经进入了六点一刻。我整理好衣领和衣服,今天的人物是要去会见一位大人物。
当然,并不是去见美浓的蝮蛇,那事情已经递交了国书,只有等对方同意才行。
他是一位传奇的茶道大师,名千利休。
所谓茶道,就是通过点茶和饮茶对人们进行礼仪的教育和道德的修炼。自唐代中国的茶与饮茶文化传入日本后,茶道在日本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如今,茶道已成为日本民族文化的结晶和其文化的代表,也已成为日本生活的规范和心灵的寄托。作为日本茶道的“鼻祖”和集大成者,千利休及其茶道思想对日本茶道发展的影响极其深远。千利休家族传了十七八代,代代都有茶道名师。千利休家族后来成为日本茶道的象征。
他从安土时期到大阪时期,曾先后担任过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的茶师。
他也已经醒来了。所以他要让整个世界的人都醒来,用他为之得意的茶道。
千利休所居住的地方距离尾张之家不远,但是走路的话也要二十分钟左右。
我踩着楼梯到达一楼,尾张总共分为两层,卧室一般都在二楼,由一道巨大的木质坡面所隔离。以网格形势扩散,条条带带的大概都是其中的走道。
迎面正好遇见丹羽长秀,她看见我好像稍稍显得有些吃惊,不过那个表情仅仅停留在她面部零点零一秒便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馆主大人,衣领没有扣好」
轻柔的手抓住了我的衣领,然后熟练的扣上了钮扣。
「啊啊,抱歉啦」
「明明知道是要去见千利休大人,却还屡教不改的这么邋遢呢」
「……」
皱起眉毛的长秀看上去就像母亲一般爱操心,不过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吧。
我漫不经意的撇开视线,耸了耸肩膀,自从秘密被曝光之后,丹羽长秀对我的态度不再像以前一样模棱两可,反而越发的温和起来。胜家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这让我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丹羽长秀尊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并没有告诉胜家真相。
然而我也知道纸是保不住火的,这个秘密总有一天会被胜家知道,我无法去揣测她当初是怎样的心情向我效忠的,但是一想到平时活力四射的胜家或许会变得忧郁闷沉,甚至会离开我,就感觉到心痛。
一股钻心得疼痛。
千利休之宅。
景色优美的楼阁展现在我们面前,抬头向上望去才能够看见门,而门前还有分为十二节一个平台的青石板台阶。
必须要从此处开始向上爬,中途不得休息以表示对茶道的敬重。就和点茶一样,以神态动作给人一种美观,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称为集大成者的千利休在摄取现代茶道的优越点以及古典茶道的文韵,创造出『千利万法茶』的茶道。
「真的相当壮观啊!虽然早有耳闻,但是没想到那群死混蛋会给休那老头子这么好的豪宅」胜家不禁开口称赞道。
面前出现了一条长廊,连接长廊尽头的是一个茶室,之前在仆人的引导下来到这里。而千利休就在那间茶室中等待我们。
事实上我们来找千利休,只是为了获得宝器『八幡之鞴』。是战国时期北条家的北条氏纲的军旗,号称八幡。所以被征服归类于宝器一栏。
「胜家大人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呜、又没有关系。长秀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言行呢」
胜家露出稍稍带有不满的眼神,嘴也不知何时撅起来。
「难道不是因为胜家总是无法看气氛导致的么?!」
长秀表现出极为震惊的表情。
「不对!我明明有好好看气氛!」
「胡说。」
「才没有胡说!」
因为马上就要靠近茶室了,所以我出言说:「六,长秀。快要到茶室了,还请两位不要在争执下去了」
我们即将到达长廊的尽头。白色的扇门上好像被桃花熏色过,在我的视觉中呈现微微带桃色的样子。门前挂着一个铃铛,当我轻轻推开时便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叮铃铃。
「几位,欢迎光临」
好像一阵风拂过我的面庞,眼前出现了一身西洋礼服的少女,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是了不得的美少女呢。
「是、是千利休么」
我不得不动摇对于千利休的辨认。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千利休应该是一个老头啊。
「信长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表现自己呢……那种强烈的怀疑度」
我不由得苦笑。
「……见笑了」
「馆主大人!手、手!」丹羽长秀忽然大叫起来。
我的手不小心放在了墙壁沿上,但是不料那里竟然放着中国茶饼。
「没事啦,那种茶饼如果不是受到强力的冲击是不会损坏的」
的确,手指触摸在茶饼上的感觉是硬邦邦的。
「而且茶道利用的都是茶粉吧」
「是的,不愧是信长大人」
千利休面露微笑的看着我。虽然那只是茶道的基本常识,但是受到千利休的夸奖还是腼腆的笑了。
「承蒙夸赞。」
「那么信长大人,这么急匆匆地找在下究竟是为了何事呢?」
「千利休大人也应该察觉到了吧?今川义元打算动用庞大的军队进攻尾张。为此我们打算向千利休大人借北条家的『八幡之鞴』」
突然插入话题的是丹羽长秀,不过也省了我再解释。
「嗯……『八幡之鞴』么」
千利休开始低头沉思。事实上我也知道要想拿到宝器是不可能那么简单的。
「虽然知道有些为难,不过还请千利休务必借给我们!」
「拜托了!」x2
伴随着我的俯身请求,胜家和长秀也俯身下来。
沉寂充斥了四周,淡淡的茶香沁入肺腑,整个茶室的温度并不是很低,但是我的背后早已汗流浃背。
「信长大人有多久没有喝茶了呢?」
「啊?大概有很久了吧」
「那不如坐下来好好的喝一杯如何?」
千利休的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她不知何时已经取出了茶具,面前的火焰不断闪烁。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能够喝到千利休的茶,可是人生一大享受!」
我吞了口唾沫,原地盘腿坐下。
作为茶道的大成者,千利休的点茶工艺早就出神入化了。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配上完美的外表,给人的视觉以极大的冲击。
「茶能够让人静下心来,不论世俗的沉沦,茶就是一片净土。来,信长大人久等了」
千利休不紧不慢的抵过茶碗,当我接过时一股香浓淡雅的香味扑面而来。
细细的端在鼻尖稳了闻,我感觉到千利休话中的意思。她在用茶向我传递一种心平气和的心境。
「但凡成大事者,除了要具备一颗活跃的心之外,还要有如同茶一般的心境。这个世界,如果用一种毫无杂念的视角去看,反而会变的更美好」
「千利休大人……」丹羽长秀眼神焦虑的看着千利休说道。
我忽然察觉千利休的眼神变了,随之而来的是身上的压迫感。
——是你么?
当我迫切的想知道这股压迫感的来源时,答案却是肯定的。
——是我啊!
周围的空间迅速变成紫荆色,水晶的棱角覆盖整个太空。紧接着一阵阵的鸣响划破天际,横七竖八的植被茂林拔地而起,只是眨眼功夫就创造出一片巨大的空间来。
≪征服≫的战车不知何时已然开动,周遭的一切像极了四百年前的土地,芬芳的清香伴随着和风刮到我的脸颊之上。
我不知何时已经骑在了马上,身旁除了丹羽长秀以及柴田胜家之外还多了八千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卒。
——就和梦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糟了!是征服的世界!」
丹羽长秀的惊叫打破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观察。
「信长大人,你们所面对的将是两万由强盗野武士所组成的杂牌军。算是我附赠于信长大人的热身战吧,在今川义元之前。而且如果胜利了,我必然把信长大人所渴望的『八幡之鞴』双手奉上」
头顶传来千利休的声音,我不由的露出苦笑。两万军队,即便是杂牌军也不是我们仅有的八千士卒所能够抵当的啊。
「馆主大人,该怎么办?」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呢。既然千利休说只要赢了就能够得到八幡之鞴,那么我们就赢给她看看吧!」
「主公的提议我赞成!」
一脸兴奋的胜家立马附和道。
「但是我们只有八千人,敌人却有两万啊!」
「那就……想办法胜利就是了!全军出阵!」
不等丹羽长秀还有其他的话要说,我就命令士卒开始大范围活动。
目标是对面的两万人,即便人数上对方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只要气势还在,我相信我军就不会输!
「全军突击!摆出尖锥阵势!」
胜家完美的解释了我的命令,八千军队迅速启动,一旦开始的战车是不会轻易停下的。
「呜、呜!太冒险了!该死!」
眼看就要被丢下的丹羽长秀急忙策马追赶。
士卒因能力不同而被分为四个兵种。一般指轻足、骑兵、火枪兵、弓箭手。每个国家根据国力的强弱来分配,而且尤为关键的还是将领的素质。如我更适合带领火枪兵,而柴田胜家的属相是骑兵,丹羽长秀是弓箭手。但是由于国力有限,我只能配备五百火枪手,其他都是轻足,而柴田胜家也是同样由于买不起过多的战马而只配备了一千骑兵。倒是长秀的弓箭手是满满的一千五百人。
「接下来必须制定战略才行!」
我拿起手中的地图看着胜家和长秀。我军目前的驻扎地是能够居高临下的陡坡上,通过这样易守难攻的地形可以达到初期立于不败之地。
「即便是杂牌军,人数却多大两万,是相当难啃的骨头呢」
不由得感叹的长秀,独自坐在木质军用桌的角落闭幕思考。
「为什么不趁着军队士气高涨一口气冲过去呢!」
「所以我才说胜家大人真的是胸大无脑呢……」
的确,胜家的胸部从男性的视角来说是相当可观的。
「才没有胸大什么的!而且作战的时候可是相当碍事呢!」
「反驳点错了啦!」
我忍不住吼了出来。
结果好端端的军事会议变成了争执大会。
「不管怎样,总之先把眼前的敌人消灭了后再作定论如何?胜家大人」
「求之不得!」
在调整了气氛后会议再次进入正体,这也让我着实松了口气。
「这里是两万人排列的十八道阵地,分别有十八个头目守备」
丹羽长秀开始解说战况。这些是在派出几组侦察部队后得到的信息,极为可靠。
「啊、啊!为何两侧如此空虚!」
胜家在观测地图后猛然发现他们排阵势的不足之处,不愧是沙场宿将。
「不愧是胜家大人,一语中的。事实上两翼空虚会倒是很容易讨取敌人总大将,但关键是他们都各自为战,倘若不把十八位头目都抹杀的话。足以使我军获得胜利的混乱就不会发生」
「呜〜一群乌合之众也那么难办啊」
胜家失望的遥望远处山脊上正在活动的士卒,两面的风不断吹起她脸上的鬓发。
倘若从正面攻击的话,成功击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一旦对方反扑,两万人的压倒性优势,可想而知。
我皱起眉头看着地图,大大的红色圆圈圈出了敌军所在的地方,三面环山,易守难攻,而且相当分散……等等!分散……!
「胜家!」
「主公大人?」
「快拿望远镜来!」我急切的催促道。
之后胜家递给了我一台中世纪使用的望远镜,铜色的身体已经泛黄色。
我提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事实上果然不出我所料,敌人分散的相当厉害,不但没有成掎角之势,反而会因为一家受到攻击,混乱会波及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