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走在泥土夯实,冒着黑烟的稀疏火把所照亮的村庄道路上,凡妮莎笑着说道。
“哼,你指的是哪个主意,是指将史莱姆藏进特莉娅的兜帽里,还是指说让特莉娅成为辅祭司这件事?”安德鲁对此有些冷漠,冷哼了一声。
“两个主意都有。”凡妮莎对安德鲁的冷漠不为所动,依旧笑着回应。
在与名为汉斯的村庄守夜人交谈完后,汉斯继续坚守岗位,履行着守夜人的职责。而我们则继续上路了。
在走出了一段路,已经完全看不见汉斯的时候,凡妮莎笑着说出了以上的对话,惹得安德鲁有些不快。
你们问我在哪里?从上面的对话里也可以得知,我现在在特莉娅的兜帽里。
刚才在遇到守夜人的时候,身后的凡妮莎动作很快,在守夜人汉斯手持火把和长枪,刚刚从屋子的转角出现的时候,凡妮莎就以迅捷的动作,从特莉娅的怀里将我拎出来,把我“啪唧”放在特莉娅的脑袋上,并倏然盖上了兜帽。
这一切都是在顷刻间完成的,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眼前一黑。
而特莉娅面对这须臾间的变故也有些慌张。
不等特莉娅问询缘由和我表达不满,凡妮莎便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和压低的嘘声。
特莉娅看到手势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前面骤然出现的火光,马上便遵从凡妮莎的意思沉默不语。
而我待在特莉娅的脑袋上,被兜帽盖住,什么都看不见。虽然如此但在听到身后凡妮莎的嘘声后,我还是明智地选择了不动,凡妮莎陡然这么做,不说对我,对特莉娅也这样,一定是有什么缘由。
果然,不久后我便听到了一个男人和安德鲁在交谈的声音,从交谈的内容中判断,拦住我们去路的男人多半是个类似村庄守夜人的角色。
我乖乖待在特莉娅的兜帽里,在守夜人的盘问结束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魔物还是不能大摇大摆地进村子的。
随着我们渐行渐远,在一段时间后,盖着我的兜帽终于拿开了。我得以稍微喘口气。
呼吸着有烟火味道的空气,感受着村庄夜晚的恬静氛围,我有了自己又回归了文明的感觉。
“先不说史莱姆的事,让特莉娅成为辅祭司这件事,可不是光我拍板就能定下来的。”安德鲁想起刚才在村外准备进来的时候,他们就这件事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由于此刻天色实在是太晚了,回村肯定会遇上守夜人,一行人在即将进入村子的小道口讨论。众人站在土路边用粗糙木头搭建的护栏旁,边缘丛生的初牙灌木刚好能挡住来自村庄的视线。
安德鲁觉得他和凡妮莎都不成问题,但是还有特莉娅在就要再想一个说辞了。毕竟康德村的守夜人队长巴克托是个相当认真,兢兢业业履行自己职责的人,所以他手下的那些队员也没有一个不兢兢业业的,不管你是谁,半夜回村都要例行检查和问询。
在争执与议论的过程中,凡妮莎提出了一个惊人的主意。
“不如,我们就让小可爱成为辅祭司怎么样?”她笑着说出了这番惊人的话来。
“不行,这太胡来了!。”安德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让没有上过教会学校,也没有学习过任何教会典籍的特莉娅成为辅祭司,这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而且康德村是个荒野中的小村子,这里不是在城里,身为麋鹿教会的祭司不是只在教堂里做做文书工作就好了的,很多时候是要去森林里巡逻,检查保护村庄的驱魔结界的,因为经常要与魔兽亲切交流,是个需要战斗实力的岗位。
让现在什么也不会的特莉娅成为辅祭司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可能反而会害了特莉娅。
“还是另想一个吧,辅祭司这个不太现实,一旦说出去,就会很难收场了。”安德鲁说道。
“没事的,咱们可以先教特莉娅嘛,也不用那么着急让她履行这么多职责,而且去森林的话我会跟着的。”凡妮莎据理力争,同时悄悄看了特莉娅一眼,使了一个眼色。
“小可爱,你觉得呢?”凡妮莎向特莉娅问道。
在凡妮莎的眼神示意后,特莉娅很快明白了。成为辅祭司有着诸多好处,不仅有工资可以补贴家用,最重要的是还能任意进出森林。
“我愿意……我想要成为辅祭司,安德鲁叔叔。”特莉娅用一种令人怜爱的眼神从下往上望着安德鲁说道。
“呃,这个……”看着特莉娅的眼神,安德鲁犹豫了。
趁着安德鲁还在犹豫,凡妮莎趁胜追击道。
“那就这么定了安德鲁大人,现在已经很晚了,特莉娅的家人一定已经很担心了,我们是不是该快点送特莉娅回家呢。”凡妮莎发表了决定性的发言。
“对啊,特莉娅回家,特莉娅的家人……”现在已经是进退两难的境地,安德鲁完全忘记了还要面对特莉娅的父母的这道坎。其他的理由都不太行,唯有这个不仅可以解释为什么特莉娅这么晚回家,而且还能安抚特莉娅的父母。
总不能实话告知,他们的女儿今天去了迷魅森林里一趟,那他们估计会当场晕过去。
他不想让那对虔诚的夫妇过于担心,本身他们已经很劳累了,不能再给他们带去压力。
在短暂的思考后,安德鲁发出了一声叹息。
“唉,只能先这么办了。”
时间回到现在。
对于安德鲁的担忧,凡妮莎并不在意。
“我会给我上司写一封信的,这事很简单,不过是个辅祭司的任免罢了。”她开口笑着说道,神色悠然:“没人会在乎这点小事的。”
“这可真是……你真是有着好手段呐,凡妮莎。”安德鲁语调有些愠怒,他厌恶已经腐败朽垮的教廷,但没想到如今却也要乘着这堕落滋生的荫泽。
“安德鲁大人谬赞了。”凡妮莎毫不在意安德鲁挟裹的愠怒语气。
“凡妮莎姐姐,安德鲁叔叔,我家到了。”
特莉娅的话语,打断了安德鲁与凡妮莎的你来我往。
原来在不知不觉的聊天中,我们已经到了特莉娅的家门口。
“唉。”安德鲁看着这他还算熟悉的屋子叹了口气,接下来他将要做与那些腐败的同僚在平日里所做的一样的事,那便是欺瞒和诓骗。虽然是带着善意的,但欺骗就是欺骗。
凡妮莎则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随后便越过站在原地还在叹息的安德鲁,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屋前那道荆枣木制成的粗陋栅栏,并指着里面还在亮着微弱橘黄色灯火的窗棂笑着说道。
“来吧咱们进去吧。”
我望着眼前这座有些简陋和老旧的房屋,在月光下它的模样有些难以辨认,但是还是能看清楚大致的细节。
粗糙的圆木构成了它的外墙,枯黄的稻草是它的屋顶。稻草的颜色难以辩驳,也许是因为背着月光,呈现出焦枯的斑驳陆离的色彩。
表面的树皮黢黑像是有些腐朽,在苍白的月光下模糊地可以看见,有的已经蜕皮起翘,仿佛是历经了长久的雨雪侵蚀和阳光暴晒,露出了在下面粗糙结节的年轮内里。
窗户像是用大小不一的木条简易钉上去的,没有上漆和刨削,糊着单薄的像是被雨水冲刷褪色的灰麻布,屋内微弱的橘黄色灯火正在其上晕开。
一扇简单与墙面材质一样,木料上下包了两道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环的木门,在屋子的正面偏右的位置。门下则摆着一些不规则的扁平石头,石头像是原野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它们充当着台阶的作用。
除了这座看起来像是主屋的木屋外,在木屋的左手边还有着一座更为简陋和低矮的屋子,月光被主屋挡住看不清楚细节,看上去像是用更细的与主屋同样的木料搭成,与主屋一样看起来已经饱经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