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重重帷幔,穿过无数楼阁,知怀来到了凤凰台的最中央——一个雕饰着华丽凤纹的亭楼。
在那亭楼之上,柳若仙静坐品茶,似乎完全没有发现知怀的到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他如是唱道,整个凤凰台都响起了乐音。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他如是唱道,凤凰台上似乎出现了两只神鸟,相向而鸣。
“这是...《凤求凰》?”知怀知道这个曲子,这是汉代大辞赋家司马相如的作品,因为他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而名传千古。
“正是。”柳若仙的声音传来,下一刻,知怀已经被传送到了柳若仙面前。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柳若仙笑道。
“我可是找了你好久。”知怀也笑道,“真他娘的肉麻。”
“哈哈哈...”柳若仙捧腹大笑,“你可真是有趣。”
“少扯这些有的没的,阵眼呢?”知怀问道。
“阵眼在此。”柳若仙从衣袖中拿出两支毛笔,一支白色,一支紫色。
“这对白凤和紫凰本是我的宠物,在我过世后自愿成了此阵的阵眼。”柳若仙解释道,两支毛笔发出微光,像是在回应着他。
“你已经死了?”知怀有些惊讶。
“我早就说过,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幻影而已,是我通过青鸾之火造出的幻象。”柳若仙道,“我将会传授给你我在阵图上的毕生所学,你可有兴趣?”
“我也能用?”知怀问道,有些幻想能力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使用,比如特定的力量体系,用斗技需要斗气,用忍术需要查克拉,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不是任何能力都能学得会的。
“按你们的说法,这应该是属于言灵类的能力,只要阵图画出来了,就能使用,不需要其他的条件。”柳若仙说。
“那好啊,我学。”知怀哪会放过这白来的好事。
“在此之前,先听听我的故事吧。”柳若仙笑道,递给了知怀一杯茶。
...
我出生在长安城的一个富裕世家,对,在我的那个世界也有长安城,也有一个繁盛强大的大T,而我也有幸生在了那个时代。
我从小习剑,不过十三岁便已经是名动长安城的剑客,十四岁时觐见玄宗,在宫廷中与比我年长许多的太白先生相识,成为忘年之交。
之后先生离京,我们便极少相见,但他的诗作总是会整理成册寄给我,那些壮丽山河,那些豪情壮志,让我第一次萌生了学画的想法,于是我找到了当时的画艺大师吴道子先生,但很不幸,在师从先生数年后,他便去世了。是时北漠入侵,胡骑南下,国家分崩离析,我也被迫逃出长安,四处流离,不过也正是因此,我有幸来到金陵,登上太白先生曾登过的凤凰台,看到了那首诗。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几乎是在看到这首诗的一瞬间,一副图景展现在我眼前。那是登高远望,那是怀古伤今,那是物是人非,那是壮志难酬。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凤鸣,一只白色的风和一只紫色的凰从不知何处飞来,他们的嘴里各自叼着一支笔,背上系着一把长剑。
这两支笔,两把剑都是太白先生常用的物事,而他把这些东西都留在了这儿,我当时明白了,或许我此生再难和他相见了。
心念一动,我开始动笔,不出几时,一幅《凤求凰》已经跃然纸上,也就是在那一刻,我以画入道,成为了一代画艺宗师。
于是,我带着这两支笔和两把剑,四处漂泊。我画过巍峨的天姥山,画过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庐山瀑布,我在泰山上找到金乌,在昆仑找到了青鸾,我也游过南海,邂逅了大鹏和朱雀,我也去过北漠,封印了四处作乱的毕方。
在这过程中,我自创了将画艺与道法结合的阵图,帮助王朝平定了内乱,稳定了国运,也遇到了自己的爱人。
最终,我回到了长安城,在当年太白先生宴饮时写下《行路难》的那家酒楼旁置办了一套宅子,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后半生。
我半生都在漂泊,却无子美先生漂泊的那般痛苦,也无他那般忧国忧民,一路上我也杀了很多人,手中沾满鲜血,背负着许多仇恨,我原本可以入剑门,从此不受战乱之扰,但我仍然选择了漂泊,从金陵到齐鲁,从昆仑到南海,从漠北再回到长安。
一直到我年事已高,我移居金陵,在凤凰台旁住下,弥留之际,我仿佛又看见太白先生的身影,他的笑容,那份自信和狂傲,指引了我一生。
...
“这么说来,你们那个世界不只是地图,就连历史和人物都和我们很像啊。”听完了柳若仙的叙述后,知怀说道。
“是的,不过在我的世界里,可是真的有修仙和修佛的体系哦!”柳若仙笑道,“我的阵图其实就是融合了画艺和道教的符箓。”
“原来如此。”知怀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却发现茶水已经不知不觉被喝完了。
柳若仙笑着为知怀倒了一杯茶,问道,“听完了我的故事,你觉得修行阵图的关键在何处?”
“额...”知怀想了想,“漂泊?”
“没错。”柳若仙肯定道,“换一种说法,就是增长见识,我能教给你的,只不过是绘制阵图的方法,真正能画出怎样的阵图,还是得看你自己的心中有怎样的风景。”
“怎样的风景吗?”知怀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