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维也纳巧克力杏仁蛋糕「4」

作者:高坂穗乃果啦 更新时间:2020/8/18 17:57:45 字数:5359

死亡是什么?

死亡即是死亡。

实际上,关于死亡的释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说完。

其实对于每个人来说,死亡是并不是一件关于“思考”的事情,而是一件每个人,实实在在每一天都能“看见”的事情。

生命消亡,习以为常。

虽说是一种日常,但每个人又畏惧着这样的日常。

人们具有贪生怕死的本能,但死亡是不可抗拒的。

因此,面对死亡——人们要在日常中,人生的际遇中克服这种恐惧。

漠视死亡,超越死亡,面对死亡。

最后赋予自身死亡的意义。

既然死亡不可避免,又是不可知晓的,那么就在活着的时候积极作为。

有理有据,不可否定。

同理——

艾尔米德·格雷迈恩就是艾尔米德·格雷迈恩。

不管是死去,还是活着。

他还是他。

是的,他是一如往常的艾尔米德·格雷迈恩。

本质是艾尔米德·格雷迈恩。

外在是艾尔米德·格雷迈恩。

从内到外都是艾尔米德·格雷迈恩。

如今就站在人世间,并不是已死之人。

不对。

艾尔米德如今是存活着。

但曾经却死去过。

如今的状态,大概就是——

死了不像活着。

活着不像死了。

失去的是生命,并不是灵魂。

艾尔米德同样有着贪生怕死的本能,他并没有战胜那种所谓的恐惧。

也没有在活着的时候积极作为。

就单纯的——麻木了。

对死亡麻木了,麻痹了。

没有感触了,没有感觉了。

经历太多,阅历太多,经验过多。

死亡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在死去后,又被人赋予了存活的定义。

被人再次赋予生命,有了在现世存活的依据。

准确来说,赋予他生命的人并不是人。

是魔物。

自称是神明后裔的少女。

名为艾莉娅的少女。

“我可以把你刚才说的话当作玩笑吗?”

卡琳娜毫无情绪起伏,平淡说着。

不含任何感情地说着。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并不是说米德在开玩笑,只是我想把刚才的话当作玩笑。”

“为什么?”

“因为这很不吉利,避讳谈论死亡,「讳疾忌医」这是活在当下的人们,都懂的道理。”

她回以一个直截了当的答案。

艾尔米德不得不以沉默回应。

……

因为害怕生病,所以索性不去看医生。

可是看与不看,生病的事实总是一直摆在那里,不会改变。

死亡也一样,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不管谈与不谈,它都在那里。

当失去意识的可能性离自己相当近的时候,艾尔米德才懂得,原来自己不是每一天都是安全的。

活着是偶然,死是必然。

原来,要离开这个世界是那么的让人恐惧。

那人们对死亡避而不谈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有答案。

面对死亡,没有绝对。

想到早晚都会死的,大部分人也会对周围的人更加宽容,不执着于当下,放眼将来。

想到早晚都会死的,大部分人也会浑浑噩噩的度过每天,尽管享受当下,安然若素。

不过对于艾尔米德而言,「死亡」这件事,不应该是避讳,而是一件人们在合适的时间就拿出来进行探讨的事,对「死亡」无视或无知,见不得是件好事。

“卡琳娜。”

“什么事?”

“我想你应该不是封建迷信,信仰宗教的人吧。”

“嗯,我不信仰宗教。”

卡琳娜微微歪过脑袋如此说着。

“倒不如说,我没有时间去做那样的事。”

“真不敢相信,天天在警局里摸鱼的卡琳娜,也会没有时间。”

“今年我已经三十二岁了,之前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在象牙塔中度过,研究生毕业工作也有六年多,女生的黄金青春已经过去大半。甚至按照你们男性的定义,我已经算是中年妇女的范畴了。”

“剩下的四分之一是执行正义之举的枯燥时光吗?感觉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呢。”

“不是哦,在浪费时间中获得了收益,获得了乐趣,就算不上是浪费时间,在做如今这份工作之后,见证过太多的案件,和受害者的尸体后,我也意识到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和有限,所以我还想趁着年轻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有很多事现在不做以后就没机会做了。”

“真亏你能把这份工作坚持到现在,作为女性,你实在是太坚强。”

“也不是哦,能坚持下来,并不是我有坚强,而是我别无选择。”

卡琳娜露出一副没有干劲,有点无奈的表情说着。

那不是刻意去这么说的语气,而是她只能发出这样的语气,只能说这样的话。

“那么……”

卡琳娜又走到了前面,但速度比之前慢上一点。

“米德知道如今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吗?”

“地位?”

“忘了你是处男,所以不懂,只好请你想想其他男性眼中的女性身份。”

“喂……”

艾尔米德感到不满。

但还是摸不着头绪点头回应。

随即,卡琳娜继续说了下去。

“是玩物,是繁衍工具,是保姆,是耕田的牛,对吧?”

直接脱口而出。

她说出了那种非常不得了的话。

“不不不,我完全没说过这样的话。”

“嗯,我知道,米德不会说这样的话,毕竟是处男。”

“别再拿处男论事了,我听着很不舒服。”

“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米德说话,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调侃你。”

一边道歉,一边说这样的话。

摆明就是故意存心想要调侃。

但艾尔米德也是不那种斤斤计较的家伙,放弃了与其争论的的想法。

“怎么突然问这些。”

“我只是突然在想,我们国家要多久才能实现男女平等呢,五十年?一百年?”

“按照如今社会,恐怕是遥遥无期。”

“这里我就想要再问一个问题了,似乎从战争结束后那段日子叫嚣过一阵「女性独立」之后,国家政府对于男女平等就没怎么发过声了。”

“是吗?我记得有着女士优先,女性专属之类的条例。”

“那与其说是尊重,从我们女性的角度说来说更像是一种歧视,而男女不平等,这种歧视现象最直观的,或许就是我所接触过的教科书,似乎没有哪一篇文章,专门刻画女性的艰辛,大部分都是男性主义,英雄主义,民族观念,民俗素质,等等乱七八糟的故事,包括书上的内容,也几乎没有多少女性角色为几千年处于被压迫地位且目前也被压迫的女性申过冤,叫过屈。”

卡琳娜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仍是和刚才一样的卡琳娜——无奈。

“很多人自诩新时代女性,说白了骨子里还是男尊女卑。以婚姻——即「嫁的好不好」来评判一个女性的价值。看到女性身居高位,第一反应是——这人肯定靠潜规则上位。否定女性的能力,男女皆是如此。”

卡琳娜放慢了脚步,走在了艾尔米德身后,慢慢前进着。

“我们女性的黄金年岁是二十五六岁,绝大多数都用来结婚,我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指望男方分担生活压力。你们男性大致可以理解为我们指望占你们便宜就好,且从根本上承认自己能力不如男性。然后二十七八岁,怀孕,生孩子,辞职,坐月子。三十岁左右后,就彻底成为家庭主妇,带小孩,做家务,孝顺长辈。”

“这不是挺好的生活吗?不用担心家庭经济负担,尽管享乐就好。”

“此后人生一番风顺还好啦,若是不顺利,男方来个出轨什么的,脆弱的女性便一下子招架不住。放着自己丈夫不管,上门与第三者对质,说对方是狐狸精之类的难听话语。从一开始理直气壮地指责对方,到后来只好低声下气的哀求对方。你想想啦,三十多岁的女性,辞职好几年,没有收入,怎么活?”

卡琳娜如此说着。

一副不足为提的语气。

就像是在某本女性向小说看见的剧情一样。

述说女性的人生。

述说着女性如今的地位,拥有的地位。

“工作丢了还可以再找,大不了可以和我一样做个体户,自己营业店铺也是可以一个人生活的。”

“米德想得太简单啦,我们是女性,而不是男性,假设离婚的女性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去外面找工作,到处投简历,肯定是没日没夜地读书看资料,弥补曾经淡忘的知识。接着参与工作考核,通过了还好,不通过的话,又不停地埋怨自己记性不好……嘛,毕竟三十来岁了。这时候,男性们肯定想问:「在你风华正茂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呢?」”

“生孩子?”

“嗯,没错——生孩子去了。毕竟我们女性最大的能力就是生孩子,生一窝孩子,像**一样生一堆孩子。”

女性的最大能力吗……

不过,所谓的最大能力,除了生孩子之外——没有其他吗?

“虽然这样的话题聊起来像是我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好吧,这确实是我在发泄自己情绪,但我也并非一昧地谴责你们男性,而是针对男尊女卑这一问题来谴责我们两性。”

“呃,这我倒是可以理解,上层阶级压迫平民阶级,男性压迫女性。谁的拳头硬听谁的,弱肉强食,谁有实力谁说了算,再正常不过。”

“女性地位确实低于男性啦。但仔细对比后,就发现女性地生活和生存压力都要比男性小得多。毕竟凡事都具有两面性。女性处于如今地位,也有着相应的好处。”

利处和弊处正好处于一个平稳地位置,但这不代表,我们两性之间不存在矛盾——卡琳娜如此提出自己的见解。

这种刻薄的说话方式,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

艾尔米德的内心不由得感到紊乱。

男性和女性的矛盾?什么矛盾?

“卡琳娜,我能问几个问题嘛?”

“当然可以。”

“我们为什么要谈论这个话题?”

艾尔米德的表情很认真。

“刚才所说的埃利西纹驱逐战,军人身份,以及现在的女性地位问题,还有各种零碎琐事问题,话题转化实在太快了让我有点混乱。真要谈论女性地位问题,应该和尤诺斯官员这样的政府人士一起谈论会更好吧?”

卡琳娜沉默了。

问题一点都不好回答。

“我们一路上谈论的这些,还有刚才提到了一下下的凯瑟琳兄长,和你接下的这份委托工作有什么关系?”

卡琳娜不禁看向了艾尔米德。

“还是说没有关系?”

艾尔米德看过卡琳娜的表情后笑了笑。

“说是有关系但也没关系,说没关系但也有点关系,米德实在不明白就当作我自己的个人宣泄就好。”

她都这么说了,那就当作她个人宣泄就好。

“这又是怎样,是个怎样的话题?”

“有种谈论女权主义话题的感觉,硬要扯上关系的话,凯瑟琳也是女权主义者中的其中一名,之前参与歌剧事业,是位歌手的同时还是舞台剧的一流演员,如今已婚,丈夫是尤诺斯官员,不过已婚多年,他们完全没做过夫妻间该做的事情。”

“那就是商业性的结为伴侣?”

“嗯,都是各自想从对方身上得到益处。”

“他们的感情关系我觉得和委托没什么联系吧?”

“嗯,并不是,那假设你是犯人,要去绑架一位政府官员的妻子,你的动机会是什么?”

“为什么要拿我来作假设。”

“米德不是人妻控吗?”

“这就对了,我确确实实不是萝莉控。”

这是艾尔米德本人说的——不会有错。

“一个人犯罪,去迫害别人,是因为仇恨,又或者是保全自己的利益。是因为对一些生活琐事的埋怨感到不快,又或者是感情纠纷。是因为个人的欲望,又或者是突发奇想,想做就去做的事情。我对凯瑟琳没多少了解,让我当绑架犯的话,主要还是为了钱财吧,喜欢别人妻子,而去绑架,ntr行为这种事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过曾经一流演员或者是个歌手的身份,可能是由变态的狂热粉丝作案,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米德有没有想过是女性作案呢?比如说同行的女性竞争对手之类的,毕竟凯瑟琳作为尤诺斯官员的妻子,身份地位高,不少女性心感妒忌,于是就作出绑架事件来威胁凯瑟琳结束两人关系。”

“女性的嫉妒心在正常不过,只是绑架这样大风险的犯罪,我认为不会是女性。”

“为什么?”

“你作为警察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最清楚不过?

卡琳娜疑惑地歪了歪头。

稍作思索。

稍作思考。

稍作推敲。

她清楚了。

但还是装作不明白的表情,想听艾尔米德的答案。

“男性犯罪的话,从一开始就会定下计划,而女性犯罪就仅仅是突然想要去做那样的事,就去做——像莫名其妙就出现的嫉妒心一样。比如犯罪的时候出现了突**况,男性总会制定出计划的完成任务。女性就算制定了再多计划来应对突**况,也会因为突**况而犯错误。这大概也是男性犯罪率高,成功率高的原因之一吧……罪犯总是男性居多,逃犯也一样。”

“啊?原来在犯罪行业也有男尊女卑的观念啊。”

“那作为警察,你希望女性的犯罪率变高?”

“不不不,我只是希望男性犯罪率变低。”

这种假设其实很幼稚。

艾尔米德的胡编乱造。

只是从往年城镇犯罪率参考数据中,现场编制出来的一个虚假理论。

不准确的理论。

不精确的理论。

不正确的理论。

“与其说希望犯罪率变低,应该说是不再希望出现犯罪。”

“不再出现犯……罪?”

艾尔米德复读卡琳娜的话。

宛如复读机,出声复读。

没有人犯罪?

没有犯罪?

“嗯。”

卡琳娜如此说着。

脸上并不是开玩笑的表情。

看起来非常正经。

如同当初遇见她宣称自己就是正义化身一样认真的表情。

“虽然不太可能实现,但是尽量的减少我还是能够做到的……就同女性逐渐获得平权的权利一样。”

“……”

美好的理想。

如此美好,单纯又幼稚的理想,真能够实现吗?

如此天真。

如此不现实。

“对了,米德有没有想过是怪异所做的事?”

“嗯,有想过,以前就听说过人类被怪异附身然后杀人放火的事例,以前在驱逐战中也遇到过了类似的事件。不过怪异也只是单纯地放大人类的欲望罢了,绑架这样的事件归根结底还是人为的事情。”

“化为实体的怪异呢?”

“那样的怪异只会伤害人类,不会有思考的去执行绑架这种心思慎密的事情”

艾尔米德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这是面对过怪异的坦白想法。

“说得也是,不管怎样,我还是挺害怕遇到涉及怪异的委托。所以,米德,遇到怪异的话,还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咯。”

“我知道——你除了这种事会找我,也没有其它了。”

“没办法,谁让那所医院附近,经常发生怪异袭击人的事件呢?”

卡琳娜歪着头窥视着艾尔米德的表情。

“让我对付怪异?这让我很困扰啊……”

艾尔米德在内心深深叹了口气。

十分不情愿得开口。

“我对怪异有阴影,我也害怕怪异,它们把我的右手吃掉了,光是刚才说到怪异,我就已经腿脚发软,弱鸡一样的我,根本对付不了那样的存在。原本想说怪异应该由卡琳娜来对付,可是我还欠你好多人情,欠你好多金钱,我只好打消放弃的念头,只能帮你处理了。”

“也是呢,为了还人情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套路了。

套路成功了。

“真没男子气概,看在艾尔米德对怪异有阴影的份上,以及胆小无助的心理状况下,若是遇到怪异,对付怪异这样的任务就交给我就好了!”

“十分感谢”

这样的话,对于正义感十足,责任感十足的卡琳娜来说,很难过内心这一关。

不过。

就是这样。

既然已经答应别人要处理委托,艾尔米德能为卡琳娜做的事——可能就是他最不擅长,最不喜欢的推理思考,以及让艾莉娅坐肩车罢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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