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对这种案件处理什么的都不太懂呢……”
卡琳娜如此感叹着。
“卡琳娜，你对自己的能力有多少自信呢？就按平时工作的干劲，在其它行业也能事有所成吧？”
“这，我也不知道。”
卡琳娜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笑容——这样的表情，不知道是艾尔米德见过的第几次了。
“相信自己什么的，我已经放弃了。”
“怎么？”
“尽管有人说我作为警察的能力十分出色——其实我的工作也和其他社畜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自己再有才能，做着这样的工作，总会有顺利和不顺利的时候吧。”
“现在再稍微相信自己多一点吧，不然到了不能努力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可以去依靠了。”
或许这样的道理人人都懂，可是只会努力上进的家伙，到了自己无法再认真，努力去面对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感到束手无措——艾尔米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口。
“只有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才会那样做，那种所谓的自信或许不是自负，但一定是欺骗自己的一种手段吧？”
接过对方的话题后，卡琳娜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能不能将一个案件顺利完成，也许就真的像艾尔米德你以前说的那样，在作为老千的庄家手中赌自己是同花顺的必赢牌。”
“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其实也不用太过悲观，毕竟是赌博，要是没有人输的话，庄家又怎么会有收入付给另一位作为老千的赌徒呢。”
不知道艾尔米德的话是不是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但这听起来多半不是鼓励的话，卡琳娜郁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说实话，米德不也和我一样吗？都是在做着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即使过程不怎么样，即使结果不怎么样，同样活在当下，丝毫没有考虑未来？”
对方的一句反问，令艾尔米德说不出话来。
毕竟艾尔米德和卡琳娜不同，他一直以来并没有做着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没有自己能做的事，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有自己能做的事，又不想去做那样的事。
“其实吧，我至今为止一直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没有目标，没有理想，只要每天能够吃个饱饭就感到心满意足……也许就因为这样懒散，对身边事都觉得无所谓的我，只能这样为别人做点小事情，帮些小忙什么的。真要我去完成一件事情，以我的能力，根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像现在我帮你处理案件，与其说是我好心帮你做事，倒不如说我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只能帮你处理这点事，而不会做完整件事。”
“嗯……？？”
卡琳娜对艾尔米德的话有点理解不过来。
心中对艾尔米德说的话所下的定义，大概就是——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并不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那米德你这样的生活态度不会感到空洞吗？。”
“只要有事可做，就不会感到空洞吧？”
艾尔米德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一边抬头回想着「和艾莉娅那家伙在一起，就已经烦的不行了」——尽管在生活上给自己带来了很多麻烦，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习惯了这样的日常。
“虽然我知道我自己的能力不怎么样，但也有很多事情我都能做到，不过就是因为知道自己能够做到，所以不想去做。每天做着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那实在太无趣了。可是，一个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做，那就干脆把自己想要去做什么的选择权交给别人就好——就像现在我无事可做，而来帮你一样。反倒是卡琳娜你，声称自己是正义的使者，每天执行着正义之举，自己本身是不是正义这件事，有没有去想过是自己想去做，还是不得不去做？”
“我……？”
“是的，你，卡琳娜，并不什么正义的使者，只是做着正义之事的使者，卡琳娜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不是正义。”
艾尔米德如此说着。
“这样的话完全不对，米德拥有着怎样价值观或对正义有不同于别人的理解，那是属于你的自由——但是你这样的想法，是不能强加在别人身上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其实你还是想找一些事情来做吧——卡琳娜如此反驳着。
“我做什么事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做事三分钟热度，很快就失去干劲，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那米德算是个温柔的家伙吧，就如同我是正义的伙伴一样。”
“啊，能别没事就说这句台词吗？明明自己不是正义的伙伴。”
“不要瞎说大实话嘛，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只会耍嘴皮子一样。”
“虽然嘴上说着什么正义之士，可要说正义在哪里，我是根本弄不清楚，每次遇见你都是干些和正义挂不上钩的事情，就比如之前就有过把艾莉娅的内衣裤放进嘴里的行为。”
“我的确是有干过这样的事，先不说正不正义，就拿正不正确来说吧，我最起码也给人一种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感觉嘛。”
就像艾尔米德你一样——卡琳娜说道。
真遗憾，那一次我就应该把艾莉娅的全身都舔舐一遍才对——卡琳娜边说边笑了起来，然后又自顾自地走了起来。
“这么贴切的遗憾我还真是从来没有听过。”
“不过话说回来，舔舐艾莉娅身体那样的画面还真是怀念呢。”
“这样的话题可是游走在文学尺度的边缘啊？但如果你一直很怀念，还真是怀念地这样说着，就会出现到底现在是在什么时间点上的这个问题。”
“怀念不代表记得，有印象不代表很清楚，但要问现在是什么时候的话，那大概，大概……是凌晨1：01吧？”
卡琳娜似乎把艾尔米德用来敷衍的问题认真思考了一番。
“不要编造这么一个具体的时间，还大胆地指定出来啊。”
“1910年的2月11日凌晨1：01，比较多数字1，所以比较好记。”
“那一点都不好记好吗？何况现在是2月12日的凌晨，给你一个瞎编乱造的机会，可听你这么一说就看出你的脑子有多差，说出来的时间也变得相当不可信。”
“喂喂，把我当作笨蛋来看会令我很困扰的。和自己工作有关的事情，你认为我会有可能忘记吗？我会有可能弄不清楚吗？”
“我觉得你已经忘记相当多，首先11日晚凌晨左右要到达医院目的地这件事你就已经忘了。”
“那才不是忘记了，是我不懂11日晚的凌晨是什么时间。信上应该说是12日凌晨才对吧？可是又写着11日晚，正确的时间应该是11日的夜晚，和12日的凌晨，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讲道理，那封信件的内容可是深刻印象在脑袋中的，毕竟我可是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精英人士。”
“「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精英人士」什么的……不要说得自己像记忆力很好的人一样。我觉得你把信件内容都忘得差不多了，那你现在还能说出整张信件的内容吗？”
“当然了，首先就是艾莉娅脱了皮靴，穿着裤袜的玉足在主人公脸上使劲踩的文字画面。”
“前面章节不到三万字的内容——可是从来没出现过那样的画面。”
以闲聊来说，这种话题是一直在打擦边球。
冷不防地丢出这种搞黄色的话题是哪一招！
“……”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人是艾莉娅。
也许是因为她的要求在艾尔米德身上得到了满足，所以周围谈论什么都一直当作无关紧要吧……但是，艾尔米德同时也觉得艾莉娅应该也不是那样的性格。
可是再稍微仔细想想，对方不是人，而是狼这样的野兽时——嗯，沉默的原因也得到了解释。
不过作为其监护人，艾尔米德还是关心地抬头望了望女孩。
“？？”
对方莫名其妙地歪起了脑袋。
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你卖萌还想卖多久？”
“若是问玩到什么时候的话，我的回答是想要一直下去。”
“那你的韧性还真让人钦佩……”
“我和你们对事斤斤计较的人类不一样啦，本狼的器量可是和自己原本的姿态一样大哦。”
“我想器量大的狼，是不会对刚才我想要脱你内裤这种事万般拒绝的吧？”
“艾尔米德的想法可真是让狼鄙视的。”
“不要随便就鄙视你的主人啊……你应该鄙视的是每次见面，都想对你做下流行径的卡琳娜才对吧？”
艾尔米德以不爽般的语气回应着。
某种意义上卡琳娜同样是个下流的家伙……与跟身为监护人的艾尔米德相比，卡琳娜对艾莉娅那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肆意妄为的次数还少吗。
“喂，只是艾莉娅在同龄的女孩中比较可爱的多啊，而且女生和女生之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男人来管，和艾莉娅做肢体上的交流，只是通过在触摸的方式让现阶段年龄的身体更快发育，给予厚望。”
卡琳娜不快地吐槽。
“你的这份任性是相当令人鄙视，况且你刚才说的是人话吗？”
“尽管我比较喜欢艾尔米德你这种类型的男生，但我觉得要为了我今后的人生考虑，和艾莉娅结婚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被女性说喜欢我这种类型——确实应该感到很高兴，这是事实。但还是请你不要向未成年人求婚，不，应该是不要向幼·女求婚。”
这个危险的女人。
拜托这家伙节制点，一直开黄腔胡闹下去只会被编辑审查下架的。
“啊，对了，米德你说的这个「你」指的是谁？”
“你是在装傻吗，整条街道只有一个人叫卡琳娜，除了你还能有谁？”
“讨厌，还请米德不要突然强调什么两人共行一道，人家的心情可是一下子变得很奇怪。”
“那你的心情可千万别奇怪，但你确实是相当奇怪的女人”
“不要把人家说成「奇怪的女人」啊。”
卡琳娜从外表看起来是个和善，正直，平易近人并且很有女性魅力的女性——但也仅仅是从外表看起来。
不过，艾尔米德挺想知道眼前内在有些神经质，性格容易歇斯底里的卡琳娜，是什么令她对正义如此热衷——即便对方刚才说的话，完全没有正义可言。
没有什么奇幻小说中的法师传授魔法秘术，也没有向深林大师学习过什么超乎常人的体术，可在警校学习过的格斗术，以及防身术，枪术，却在让她在某种程度上要比前两者更具有危险性。
在工作上刁钻，只要是能完成工作，基本上做事不考虑后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追求正义的同时，完全不顾率其他。以至于在这座城镇有为她完成任务而表示支持欢呼的人们，也有受其工作影响，而对她厌恶，在背后唾弃的人们。
艾尔米德当然属于前者。
艾尔米德怎么会向自己的恩人表示唾弃呢。
卡琳娜心中的想法从行动上就能表现出来，但行动的目的却让人捉摸不透。
而最让人头疼的，竟然是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性格很危险。
这么想的时候，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
这有恋童癖好的家伙，真是正义的使者吗？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
防范的意识敏感地有些出乎意料。
要是有着法师传授的秘术，以及大师传授的体术，那全世界的罪犯大概都不敢出门了吧。
因为她就要利用这样的能力，去实现那无聊的愿望。
真不愧是女强人中的强人——直接称她为女超人吧。
静下来想想，都已经三十来岁人了，为什么要用超人这样幼稚的词汇？
啊……算了。
卡琳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强大的女人，是个期望与男性平等平权的女性。
那要不就改叫她为女权人吧？
“话说回来……卡琳娜姐姐，我这次也是有跟来一起帮忙哦，工作完成后，我有什么特别的奖励吗？”
艾莉娅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感觉她旁边似乎同时出现了「闪亮☆」的音效。
“你管这阿姨叫什么姐姐啊？感觉像是在假装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就像地地瓜皆瓜瓜一样，假装关系很好其实也是关系好的一种。”
女孩鼓起双颊，不满地说道。
“「地」和「瓜」是不是多说了？”
“诶，我本来只打算多说一个来着。”
“故意说错还能有搞砸的？”
“这不是显得我很可爱吗？”
“可爱个鬼啊，可恨还差不多吧？”
没错。
是可恨。
可爱到令人感到可恨。
“我之所以可恨，不也是因为我可爱过头吗？”
“不是。”
“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否否极极泰泰来来吧？”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只是把「否极泰来」每个字都重复了一边而已。”
“你很无聊吗，装作可爱也不用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这样的话不是很难说吗？”
“那就理解成「物极必反」吧，意思完全相同呢。”
艾莉娅毫不犹豫地说着。
“那只是意思相近吧……”
虽然艾尔米德完全搞不懂她的根据在哪里，也就是说和艾莉娅聊天完全抓不到重点，但是她的坚决态度却让人打消了向她追问的想法。
这家伙对自己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
看起来像是不允许反驳的自负，但是语气却又表现得相当轻松。
“但是再难说出来的话也要说出来不是吗？”
她又继续说了下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上的「很难说」，只是单纯字面上的「很难说」”
“那就——很nnnnnn难难难难nnnnnn说说说说oooooo！？”
“把尾音拉长不是更难说了吗？这已经不是可爱过头，而是字数多过头了。”
“诶，我们一开始的话题是说什么来着？”
“这也能够忘记吗？”
很无聊的对话。
有点无聊过头了。
以至于忘了现在要做什么。
“明明是这么无聊的话题，艾尔米德还和我说到现在，好温柔呢……”
“可我听着这么一点也不像在夸我？”
“就算这话是我说的，也只是你听得有问题啦。”
“你对监护人的说话态度还真是话里有话啊。”
“虽然我一直没有承认你是个温柔的人，但艾尔米德温柔起来的样子，肯定会让很多女生认为帅得呆了。”
“你那是什么夸人方式，什么叫「帅得呆了」。”
卡琳娜在一旁窃笑，大概是又想起了什么能吐槽艾尔米德的话。
不过艾尔米德对此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求你别再玩文字游戏了，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扔到地上的。”
“不喜欢这样的话，那我们来聊聊艾尔米德扔到脑后，忘记的事情吧？”
“忘记的事情？”
“嗯，比如——阿尔特·祖卡先生的事情。”
那是什么忘记的事情？
和那家伙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就像艾尔米德你所想的一样，和阿尔特先生没有过什么交流过节，听到名字却给人一种印象很浅，似曾相识的感觉，对吧？”
“嗯，对此我也不禁有所思考。”
“啊，你又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了？”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没有把你当成什么人呀。”
“你还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吧，不要什么都不想就无意识地把我损到如此地步。”
某种意义上，艾莉娅和卡琳娜是臭味相投的人。
嘲讽和调侃人的方式，真是一模一样。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阿尔特先生是有一头黑色的毛发吧？”
“的确，前年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一头好像历经坎坷的黑色头发，令我对此印象很深，只是他不依据法律而擅自制裁罪犯的做法，让我对他的评价下降了许多。”
“你说的有所思考，指的是「不依据法律而擅自制裁罪犯的话，我们可以相识一场，作为朋友」吗？”
“你既然心里明白，能不能一开始就这么说。”
“不过就算阿尔特先生没有做那样的事，按照你们的性格，不管怎样都会演变成互相吵架并最终武力对决的局面，最后分道扬镳都是差不多的。”
“按照我们的性格？我和他很熟吗？”
“差不多吧，难道艾尔米德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吗？”
这家伙真的很健忘。
不过，想想之前和艾尔米德发生过的事情，艾莉娅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为这家伙也经历过许多事情。
“如果是打算想嘲讽我记忆力不好的话，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没关系，因为压根就没有打算嘲讽你，只是单纯地想提醒你。”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艾尔米德你知道的，直接把答案说出来就已经不是提醒了哦。”
艾莉娅这么说道。
她的语调，听起来就好像觉得说一些剧情伏笔，和关键暗线似的。
“既然是问题，那肯定会有答案，小孩子就不要装出一副教师人才的模样，麻烦你别再胡闹，好好把答案告诉我吧。”
“发觉得不出答案，立刻采用顺势吐槽的方式，这既是艾尔米德的优点也是缺点。”
“烦死了，不要随便分析我的优点和缺点。”
艾尔米德放弃了询问，厌烦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艾莉娅似乎还有话想说却转为沉默，她大概觉得那样的话出来后就没意思吧。
该说的不会说，不该说的总会说。
这样聒噪的女孩，不好好调教一番真是可惜了。
……
就在两人闲聊中断的时候。
——！
——！
枪声。
两下枪声。
远处传来的枪声。
“米德。”
“？”
卡琳娜突然开口说。
“我觉得你们无聊的话题要到此结束了……”
“是么？”
“嗯？”
别用眼睛瞪我啊，你这该死的正义使者——艾尔米德心中呐喊着。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
“加快脚步吧。”
“别用跑的啊，很累人的……喂……”
“快点！”
“……”
唉呀。
不过也只能努力了。
最终在艾尔米德搞不清楚状况下，追随卡琳娜的脚步，开始在街道上奔跑起来。
……
…
（咕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