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在纯黑的下水道中散发着宛如星光般晶莹但却黯淡光芒的高马尾的少女,此时正拖着一个白发男人的身体向前挪动,斗气耗尽了,身后这家伙太重了。马尾露在宽大的长袍外,随着身体缓缓前挪的动作肆意摇摆,黑蓝的底色配上上边的点点宛如星光的颗粒,让人不禁联想到曼妙的星河。但瑟夫不想注意那些。感受着抓住自己左膝盖位置的白皙手掌,手虽小,但却能将自己这个大佬向前拽去,感受着左膝盖下面空落落的感觉和那股钻心的疼痛,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停下了一会,这才让微微闪烁的眼黯淡下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茵蒂拖着自己时没有盔甲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他回想了一下,啊,原来自己背后的盔甲被那怪物连带着一层血肉一起被扒下来了啊,在嘴角上挑想表达一下满意的想法时,这才感受到背后也有剧烈的痛感。
茵蒂走到了一个拐角,向后瞥了一眼浑浑噩噩的“团长大人”,自己要是把他这样甩过来的话,他的头一定会泡在那个屎盆子里吧,但这说不定会使他清醒一些。心里打着算盘,没让被她拖着的瑟夫看到她逐渐冰冷、充满失望的目光,打算来一个神龙摆尾。
“嘶!哈——”背后传来奇怪的声音,这让原本有些麻木的茵蒂警惕起来,她一把直接躺在地上的“团长大人”拽到拐角后,自己也紧接着一个侧身躲了进去。微微将头探出,她的瞳孔一缩,一个小小的法阵在她的瞳孔中倒映出来,这是她用仅剩的一点魔力释放的一级魔法都算不上的小把戏——“暗影观测”。
远远的看去,她突然不敢看了,赶紧将法阵破坏掉,在感到一阵短暂的晕眩后,立马收回视线,然后蹲下身体,靠蜷缩的方式将自己的占地面积缩小到最小。
一个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在左边她来时的拐角处传来,紧接着是好似枝节挪动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诡异声响。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在某个时刻达到顶峰,她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那种声音,那好似一大群蜜蜂摩肩接踵、促成一团向前拥挤的声音,在那之中又夹杂着各种物体交杂碰撞的声音,又带着一股诡异的粘稠感。
茵蒂拼命将头埋在手臂里,不去看那边发出奇怪声向的事物,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又隐隐约约的在心中升起,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与自己体内的某样东西产生共鸣,她不明白,但注意力却在不经意间逐渐被那边吸引。
她的视线不能停下缓缓上移的动作,纵使她坚强的意志力也不能停止这一过程终于,她的视野渐渐不再被臂膀限制,她看向了外面,少女好奇的视线落在那诡异的、恶心的、堕落的、不断向前涌去的黑泥与肉团的交杂物,在上面她能看到隐隐约约浮现出的血色,那是那些死前连一声哀嚎都不被允许发出的可悲人们的鲜血;能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那是自诩强大的武者手中的利刃,其中甚至有她的。她注意到那漆黑的柱子似乎在将拐角挤满的同时,内部也在不断涌动,就比如说之前那名被称为老杨的副团长的目光呆滞的脸在出现在她视野中不久后又再次陷入在那黑泥与血肉的混杂物之中。
拼命忍住生理的反应,胃的蠕动使她感觉身体里似乎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没过几分钟,这一切就远去了,那诡异恶心的声音是,那诡异恶心的肉泥也是。站起身来,没管眼球满是血丝、嘴唇发紫颤抖的瑟夫,茵蒂终于无法忍受那诡异的一幕,她吐了,一个正常来讲消化系统要比正常人好多少倍的斗气三层的少女似乎将今天中午和早上的都给吐了出来,对了,她今天中午吃了吗?
看着自己刚吐的位置,乳白色的一片伴随着胃酸的腐臭,茵蒂眨了下眼,她感觉在那堆恶心的事物之中似乎混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她不敢相信的又眨了眨眼,那黑色的事物汇成一团,好像一头小兽的脑袋也盯着她。他们对视良久,茵蒂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跑不掉了吗?
伴随一阵哗哗的水声,五只一模一样的黑色异形生物从水中跳出,随着宛如枝节高频抖动的恶心声响,湿哒哒的步子向前迈出,将茵蒂两人围了起来,茵蒂能看见其中一只还是在她刚才吐的位置出来的。
低着头,垂死挣扎般茵蒂从长袍里摸出了最后一把匕首,横在身前,靠着墙,深吸一口气,在这魔力斗气告罄的情况下唯有这样才能让她坦然面对接下来的结局,家族的仇还没报,自己体内的秘密还未解开,如今就要折戟沉沙了。她的心中没有恐惧,没有厌恶,没有憎恨,只有那淡淡的不甘:自己还没近距离看清天上的星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如今,真就这样了吗?
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只,她知道,如今这种状态,她杀死一只也是难如登天。嘶吼声在她面前的那只异形裂开的大嘴中发出,她无力地垂下双手,已经认命了,只求它能动手快点,让自己少一点痛苦,毕竟,受伤很痛,很痛……
眼角瞥见一道血色的光芒出现,她一度以为是那种临死前的走马灯,直到周围的五只怪物也对那边露出了警戒的姿态,茵蒂这才抱着一丝希望扭头看去,血红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她感觉自己眼中没来由的有些湿润,那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连续把她拍晕两次的宽刃长剑在她的脸庞划过,掀起呼呼的飓风,自己眼睛里为什么会有泪水呢?明明当时在离开城堡时就决定一定不会再流泪了,怎么会这样?一定,一定是因为风吹的,对,都是那家伙的错。
都是那个带着诡异面具的家伙的错,都是那个一剑砍死五个异形的家伙的错,都是那个走到自己面前给自己递手帕的家伙的错。不要再说了,老提亚尔斯很委屈,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被套上了某个二次元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