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丢人!丢人!
老潘禁不住在心里骂自己。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居然低声下气的给一个十来岁的穷小鬼磕头道歉,求他救自己?
这是什么道理!?
“好!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种磕头大声的!”
苏衍一拍大腿,席地而坐,左手掏出一瓶符水,右手把龟壳“啪”的往地上一盖,煞有算命大师之风。
“说正事前,我得坦白,”苏衍一顿,“其实今天,我是来找你还债的。”
“还债!???”
不仅老潘,连小李人都傻了。
现在苏衍可是他们的一等救星,按常理不应该用两人的人命抵他的债务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还债?
而且小李知道,苏衍欠下的可是高利贷,债务一直拖拖拖,现在已经拖到两百万了!他这个穷小子哪来的钱还这笔债啊?
“大...大哥...您说笑吧?”连老潘这种老油条都给吓傻了,这苏衍也太不正常了,“那可是两百万啊...”
“没错!我不仅要还你这两百万,为表诚意,我还要再另给你九千八百万!”
“也就是一个亿!”
话音落地,小李吓得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这这这TM是说笑吧?这绝对是说笑吧?一个亿,苏衍绝对是在吓唬他们俩吧!
“别别别,不敢不敢,”老潘吓得又磕了几个头,“苏哥...苏哥大气!但是当小弟的,大哥的钱怎么敢收呢...”
“叫你收你就收!”
苏衍说罢,从怀里扯出一张纸来扔在老潘脸上,老潘捧纸定睛一看,纸上彩边加粗的印着几个大黑字:
“天地银行 壹億元!”
“我可是忍痛拿了一亿元来还二百万的债务呢,没意见吧?”
老潘颤抖的举着那张冥币,不禁觉得头晕眼花,小心脏一个气不过,嘴里溅出几口老血来。
纵使如此,他也只能对苏衍满面堆笑。
“没有...没有...大哥大气!”
“好!那我的债务一笔勾销,”苏衍一根手指止住老潘的话,“现在,开始说正事吧。”
“驱鬼是累活,会折损阳寿的,我寻思着不拿点有分量的东西出来,可不够诚意啊......”
C!N!M!老潘心里只剩下这句话了。
这小崽子才是真鬼吧!不仅要骗他胳膊,骗他尊严,居然还要骗他的钱...
但老潘能有什么办法啊,面对唯一能救自己的人,他只能赔笑着摘下自己的腕表,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
“苏哥,这表卡地亚18k玫瑰金镶钻的,您看...”
“就这?你们的命就值一块手表?”
“我...那再加上这串宝格丽的项链,也是18K镶钻的,您看...”
“就这就这就这?原来人身上的东西还能比这人的命值钱嗷,长见识了。”
“啊?”老潘突然有点害怕了,“那大哥您是想要...”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苏衍换了个姿势盘腿,态度极其嚣张,“我允许你们留一条裤衩。”
“啊这...”老潘下巴都给惊掉了,这么狮子大开口的吗!?
“怎么了?相比你那块手表项链,你身上剩的东西才值几个钱啊?不高兴啊?还不如都给我,就当是结个缘,以后说不定人生大路畅通无阻对不对?”
刚才一直跪在旁边的小李也才反应过来,笑着附和:“对啊对啊,潘哥,钱财乃身外之物啊!我建议回家后,把银行里的钱也提出来孝敬苏哥!”
苏衍:“笑什么笑,你也只剩一条裤衩。”
小李泪目。
老潘肠子都悔青了,他今天就不该一身品牌出门!
但现在能怎么办,肯定是这臭小子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办呗!
最终,老潘苦逼的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
“都听大哥的!”
收下两人身上的全部财物,看了眼飞升的善意值和恶意值,苏衍终于是满意的将符水浇在龟壳上,煞有介事的做起了法。
“好嘞,这次厉鬼缠身乃是你威胁真人所致,所以一切孽缘蓄积在你头上,要想破除孽缘,只能这样!”
说罢,苏衍眼疾手快,抄起沾满符水的龟壳就砸在了老潘的脑门上,龟壳皲裂,老潘的头上瞬间多了个血包。
“啊!”
老潘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连连退却,苏衍却做了个收势,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行了,厉鬼退散,我驱魔怎么样啊小老弟?”
老潘的心此时已经麻木了,胳膊断了,被骗光了钱和脸面,现在头上又多出了个大包,自己二十多年来的“光辉形象”早已在心中崩塌,只能继续呲牙咧嘴的赞叹道:
“驱得好啊苏哥,我是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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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中的时间流动似乎不太正常,一个下午转瞬而逝,当两个只穿着大裤衩子的男人一瘸一拐的从黑暗的楼道中逃出来时,天边已尽是昏黄的余晖。
小李怔怔的看着天边的夕阳,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还是在此刻夺眶而出。
想到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到那个男人“不计前嫌”,三下五除二便帮他驱散了厉鬼,他不禁跪在地上,对天深情大喊一声:
“苏哥,永远滴神!”
相较之下,那老潘却阴着个脸,一言不发的默默离开。
若是细致观察他的表情,你就能发现,在他气得快要崩断的牙齿边,还藏着几丝血花。
老潘:
太憋屈了!
太憋屈了!
老潘是一千个没想到一万个没想到,他这个历经二十余载,铁血无情逼死过无数欠债人的无赖,今天居然栽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了!
还有道义吗?还有王法吗!?
老潘是越走越快越想越气,死灰的脸上爬上一丝赤红如血的愠怒。
TMD!改天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报复回去,要剥了那小子的皮,抽了那小子的筋!一定要让他以最难看的死法死一遍,不然自己心头大恨实在难...
“嘟——”
却说老潘气在头上,沉浸在幻想中时,突然迎面开来一辆载满石料的卡车。
那卡车看到如此失意的老潘,却没有半点刹停的意思,而是迎面冲上,未等老潘做出任何反应,旋即没入了车轮之下。
虽说是轧到了人,那卡车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车轮碾过,只留下排气筒后一团蠕动的泥。
卡车轰隆轰隆的继续前进,在路上轧出一大排新鲜的红印。
而车头驾驶室的位置上,看不到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