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准了时间，苏衍先乘着夜幕匆匆回了一趟家，换了身行头，翻出箱底的道袍与高悬于墙上的道士帽装在包中。
这是当年爷爷留给苏衍的遗产之一，爷爷说，他老了，已经穿不动了，等你长大了，总会有一天要真正用到这身衣服的。
除此之外，苏衍还顺带拿上了系统奖励的那张阿卡林符和一根自拍杆，算命师那飘忽不定的第六感告诉他，接下来的任务中，这两样东西会有大用。
当然，最重要的那一纸婚约，也被他认真的放在了单肩包最上层。
苏衍现在对陆符雨这个“阴间老婆”的态度有点矛盾。
一方面，他心中实际上很感谢她能在自己最黑暗的那段时光照顾自己，甚至帮他一举化解了最为头疼的讨债二人组。
自己拿到的十五万横财，归根结底还是陆符雨的功劳。
但另一方面，从今天往后数的第三天，“鬼灵日”便要降临。
陆符雨这种程度的厉鬼，单是陪在苏衍身边就会源源不断的消耗他的阳气，可以说，有这样一只女鬼陪在身边的代价，便是时刻死亡的风险。
苏衍摸着自己的嘴角，昨夜符雨那一吻冰凉的触感依旧残留在他的唇尖，一切就仿佛要像少女漫画展开一样。
然而，早在一个梨花盛开的季节，他就已经在另一个少女的坟前发下誓愿，此生不再爱第二人。
人尚且不爱，何况是一只来历不明的女鬼呢。
一切准备就绪，苏衍在路边打了辆出租，直奔任务目标而去。
“师傅，去葛家庄老年公寓。”说罢，苏衍坐在了副驾驶位上，系上了安全带。
“哎哟，小伙子，这么晚了真要去那种地方啊？”出租车里很黑，方向盘附近微弱的照明让他完全看不清司机的外貌，“那地方最近不是出命案了吗？”
“...我去看看家里的老人。”
苏衍现在无心搭理这个出租车司机，他打开浏览器，一篇接一篇的在网上查找最近这桩四女凶杀案的帖子。
大战之前搜罗消息，总归是没有错的。
但那个出租车司机似乎并未因此停嘴。
“哎呀，年轻人想追求刺激就直接说嘛，哪有这么晚了去看老人的？”
司机好似在浅笑。
“你们年轻人啊，真是精力旺盛，你知不知道，老人公寓向来就是阴气积聚之地，那四个小女孩又是半夜惨死屋中，尸体到今天也没找到，怕是早就变成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咯！”
苏衍拿着手机的手一颤，因为他正全神贯注在手机的一个帖子上。
这帖子从案发后的冤情推断此四人可能是化作了鬼魅才让尸体不得见天日的，这司机却若无其事的说出了帖子的内容，着实吓了他一跳。
“大叔，您甭开玩笑了，”苏衍吸了口凉气，继续往下翻帖子，“现在啥时代了，还信这个啊？”
“唉呀小伙子，怎么净会撒谎呢，你心里实际上很信这些东西，对不对？”司机低声笑着，“其实那些安保没找对方法，大白天去搜查现场，尸体肯定被鬼魅藏起来了。”
“这种为人陷害冤魂不散的鬼有个共通特点，就是会在夜晚疯狂重演她们被害的场面，要想找到她们的肉身，只能趁这个机会。”
“——其实我也不用说，你现在就在看吧？”
“！？”
苏衍全身觳觫了一下，迅速熄掉手机屏，侧过头看向那个司机。
黑暗中，他的面孔依旧不可见，但却让苏衍产生了一种视错觉，一时竟分辨不出他的脸究竟面向的是前挡风，还是副驾驶！
苏衍左手偷偷摸摸的想要解开安全带，却发现安全带的按钮生锈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
情急之下，他低头一看，却发现安全带的插销已经诡异的与车融为一体，自己被固定在副驾驶上了！
“很久没遇到这样的高手了。”
苏衍装佯镇定，一手按住单肩包，时刻做好召唤陆符雨的准备，另一手摸出一把师公刀，悄悄锯起了安全带。
“可否报个名号，让我这晚辈见识一下？”
“名号？哈哈，”苏衍分明放出了符雨的威胁信号，那司机却毫不为之所动，简直就像是感知不到恶鬼的常人一样，“是啊，我离开你太久，你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你的应对做的不错，一边用纠缠你的厉鬼恐吓我，一边用师公刀解除拘束，可惜反应稍微慢了点，不过对这个任务而言...绰绰有余了。”
那司机语气平和，苏衍的一举一动无一逃过他的眼睛。
“我原先还想着让你摆脱苏家后人必定与鬼神为伍的宿命，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不过，能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千金大小姐照顾你...也好。”
“她可是跋山涉水，寻尽无数轮回，只为与你相见的孩子，可别辜负了她的心意啊。”
说罢，那司机从怀里不知掏出了一瓶什么东西，扔给一旁如临大敌的苏衍。
“喏，小子，奖励你的，用它好好和你的女鬼老婆爽一爽吧。”
高速行驶的出租车瞬间刹停，苏衍捧着这不知名的小罐子恍惚了一两秒，这才察觉自己正坐在一辆报废汽车的副驾驶位上。
而驾驶位上，已经空无一人。
没有在现场久留，苏衍揣着疑心，迅速向附近的老人公寓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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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我问你...”
“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是鬼吗？”
徘徊在公寓楼下，苏衍依旧对刚才的场景久久不能释怀。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连自己的身份乃至于符雨的存在都一清二楚，苏衍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有谁跟自己这么熟。
不过...他所说的符雨为了见自己一面，甚至不惜寻遍轮回，这是真的吗...？
如果此话属实，那自己对她...会不会太刻薄了一点？
【如果他是鬼的话，你的女鬼老婆不会坐以待毙的，】系统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不好奇他给你的小玩意是什么东西？】
对哦，差点把这个小罐子忘了。
苏衍把弄着罐子向月光，口中艰难的读出几个字：
“至尊帝皇迷/情...”
【钉钉！已登记物品“至尊帝皇迷/情香水”，使用后可使契约者魅力值大幅提升，对人对鬼均有效果，而且使用量越大，魅惑效果就越强噢...】
“沃特？敢情给了我一瓶迷/药？”
【这也是增进契约者与女鬼羁绊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那我可真TM谢谢你啊！”
话语间，苏衍已经走到了老年公寓的门口。
此时老年公寓已经被封锁，案发的104号公寓全楼的老人已被疏散，其他公寓楼也加强了安保措施，现在是晚上十点一刻，依旧可以远远的望见在楼下巡逻站岗的安保。
苏衍左顾右盼，一手扒住铁栅栏，就要往里翻。
这不翻不要紧，一翻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蹲着的东西，那东西被吓得一激灵，慌忙转身，与苏衍四目相对。
在那双浑浊的眼球望向自己的一刹那，苏衍似乎在他的眼底，察觉到了某种深渊般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