砜知道苏航一旦进入思考状态或许会静止不动长达数小时之久。苏航总是过于重视思考而不是实践，这有时会让他得出错误的结论，他并非不知道这样的缺点，只是喜欢独自一人思考的过程而已。但很明显他享受的并不是时候，所以砜把课本卷成一个桶敲了苏航脑袋一下。
苏航冰封的表情解冻了，他被迫从思考状态中抽离。
“别光想。”
“知道了，女王大人，我推你下去看看。”
砜知道这个称呼是在讽刺她，但是懒得回嘴，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等到他们抵达现场时，校门口还是乱成一锅粥，所有人各干各的，砜怀疑黑压压的人海里否有人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砜和苏航在出教学楼的一瞬间都后悔了，因为校门口实在是太吵了，学生们把言语当做了箭矢向四周发射，漫无目的地攻击着不存在的敌人。
“这样子根本没法调查。”苏航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说道，抬着轮椅上下楼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短短几层楼的距离就消耗了他大量体力。
砜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铅笔，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吸引到苏航注意力后把笔向大门正上方扔去。
铅笔在划出半个抛物线后骤然静止在半空，并且静止的位置到地面的投影和大门的距离与此前试图踩着别人头出门的学生一致。
砜抽出另一支笔塞给苏航，让他尽力向高处扔。苏航做到了，第二支笔静止在离地十米的空中。
苏航瞪大眼睛盯着第二支笔说道：“一旦进入就会无视重力静止的边界，围绕整个学校，高度超过十米……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这是真实的吗？”
砜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直接掐住他的脸不停拉扯。
“我知道不是梦了谢谢。”苏航揉了一下啊被掐红的脸。
砜恰巧看到苏航抬起的手上带了块新表，他此前没有这种习惯，不过这正是砜现在所需要的。
“表价钱。”砜指着苏航的手腕说道。
“一百多吧，怎么……”苏航一开始还没意识到砜想要做什么，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砜解下了手表向着大门扔去。
“记得找我要钱。”
苏航叹了口气：“你啊……什么时候能学会多想想再行动。”
砜没有接话而是说道：“看表针。”
表针静止在了十二点四十四分四十四秒。
时间停止了。
“看来它的运作方式是让进入其中的事物的时间停止流逝，真是有用的情报，知道这点之后我们肯定能……”苏航冷嘲热讽道。
砜觉得掐一下他的另一边脸能让他冷静下来，但是转念一想面对这种情况苏航没有慌张就已经很不错了，自己因为光亮感的存在对这种怪事没什么反应不代表别人也能轻易接受……
一阵哀嚎打断了她的思考。
砜的手在她出神时已经掐在了苏航脸上。
又一次手动的比脑子快，这是她的老毛病了，而且也没有想改的意思。
“变暗了，外面？”砜盯着手表看了一会之后感觉表针有点看不清楚了。
“好像是有点，难道说光线也会被时停？但是那样边界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看不见外面的东西了啊？”
砜大概能理解苏航的意思，他们之所以能看到物体，是因为光线在物体上反射后进入眼睛，边界内物体变暗说明反射回来的光线变少了。
“时间？”砜好像明白了什么，示意苏航再看一下。
“十二点四十四分四十五秒……四十五？过了一秒？”手表的时间改变了，距离手表进入边界大概过了一分钟，也就是说外面过一分钟内部时间才过去一秒。
“边界内没完全时停，动作慢意识不到。”
“现在只是时间流速放缓……这也说不通啊，光速不变，按理来说这个边界影响不到光速啊。”
砜摇了摇头：“又不是高速环境，相对论不适用。”
“扭曲的只有时间，空间没有扭曲……现在的亮度比刚才低说明光速降低了，也就是说边界内的时间流速还在放缓，等到内部时间彻底静止时在我们看来就会变得漆黑一片。”
砜决定不再思考边界的性质而是去寻找它的缺口——如果它有缺口的话。
“沿着学校转一圈。”砜说道，之后她觉得这样命令色彩有点重，“辛苦你了。”
砜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苏航在她说完之前就开始推着轮椅沿着栅栏走，看样子是来了兴致。她想提醒一下苏航捡几个石子向栅栏丢来检测边界是否存在，但是又懒得说话，于是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草纸，撕下一小块搓成纸球向栅栏丢去。
“这样算是乱丢垃圾吗？”苏航忽然开口。
砜知道他想和自己聊天于是在尽量寻找话题，于是就顺着他的话头说道：“这是实验。”
“怎么说的这么义正言辞，最后还不是要拜托别人清理。”
“你做化学实验时……废液不还是要……老师处理。”
或许是听出了砜说话费力，又或者是不知道怎么反驳，苏航沉默了。
“毕业后什么打算？”砜抽出一张新的演草纸。
“没想好，走一步是一步吧，我是想当侦探的，或许修个化学会是不错的选择。唉，也就是想想了，中国哪需要侦探啊……”
“如果真的想做侦探的话……你可以出国。”
“算了吧，我觉得中国挺好的，再说了我也根本没有做侦探的水平，可能连双鹞的千分之一都不及。”
“真想知道双鹞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
苏航很久没有回应，砜以为他是找不到话题了，但是在看向他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怎么了？”砜见苏航没有反应，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航停下了脚步说道：“你没看到吗？操场中央的那个东西？”
砜眉头紧锁，看向操场。
操场上和平时相比确实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的球体，材质类似于冰晶，外表能分辨出棱角边线，光线穿过它时散射出不同的颜色，让它的内部还有棱角如彩虹般闪耀，但是这并没有干扰到它从内而外的红，那并非艳丽的充满朝气的红，而是木讷的死气沉沉的红，让人联想到半干涸的血的颜色。球体漂浮在半空，离地大概一米，体积不大，比乒乓球略大一圈。砜忽然意识到明明离它那么远自己却能清晰地分辨出各种细节，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过去看看吧。”苏航用思考时的低沉语气说道。
“不行。”砜略微提高音量说道。
不能靠近那东西，不知为何砜已经认定绝对不能靠近它，尤其是苏航。它对苏航似乎有着特别的吸引力，那可是平日里除了侦探小说外毫无欲望的苏航，什么东西能这么吸引他？砜越发觉得诡异。
苏航似乎没有听到砜的反驳依旧推着轮椅向操场前进。
砜不得已动用了最终手段，伴随着又一声惨叫，现在除了脸之外，苏航的手臂也变得红肿。
